1931年11月29日深夜,南京城東的麒麟門外的沙子崗突然響起了一陣槍聲,在荒無人煙的墳冢地裡格外刺耳,蔣介石的侍衛王世和親自探了倒下那人的鼻息,確認已經死亡後才帶領著幾位士兵駕車離開。很明顯,王世和是奉蔣介石之命秘密處決了某個人。
倒在荒地裡的這個人叫做鄧演達。提起他很多人可能不太熟悉,在上世紀三十年代鄧演達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著名的愛國人士,深受孫中山先生的信任和嘉許。大革命時期,他與毛主席在農民和土地問題上志同道合,認為農民才是中國革命取勝的關鍵。雖然在不同黨派,但在成立農協會時特聘了毛主席作為委員。新中國成立後毛主席稱讚他為殉國烈士,他成立的民主黨至今還在活躍。
就是這麼一位有個人主張的優秀革命人士,因為與蔣介石有意見分歧而被蔣介石抓捕囚禁了。在被關押期間,鄧演達曾有多次逃跑機會,但為了不連累他人,也堅信蔣介石不會為了清除異己就對他痛下殺手。但他低估了蔣介石的狠辣,在蔣介石第二次下野前夕,吩咐手下將鄧演達秘密處決了。
這件事在當時掀起了不小的風波,宋慶齡親自到蔣介石住所指著鼻子痛罵老蔣。鄧演達做出了什麼貢獻讓孫中山夫婦如此看重呢?他和毛主席之間有什麼故事?蔣介石又為什麼頂住各方壓力,一定要在下野前一定要處決鄧演達呢?接下來我們就一起穿過歷史的迷霧,揭開這段被埋藏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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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3月,鄧演達出生於廣東農村的一個貧寒家庭,當時清王朝已經沒落,少年時代他就受到了反帝反封建的思想啟蒙,曾隨姚雨平等革命黨參加反清活動,由於年幼的他不容易被懷疑,經常做傳遞情報和檔案的傳遞工作,不久後他加入了同盟會,參加了北伐的學生軍,從南昌陸軍學校畢業就被派到部隊見習。25歲後經何子淵舉薦參加粵軍,在驅逐桂系軍閥的過程中屢次向上級獻策打敗了敵軍,受到了重用。之後又兩次率兵討伐陳炯明叛軍,受到了孫中山先生的嘉許。對他來說孫中山先生不僅是精神領袖更像是良師益友。既然是受到孫中山先生的賞識就難免和蔣介石打交道。1922年兩人初識到1931年蔣介石秘密處決鄧演達,兩人的關係從陌生到親密合作最後因為政見不同分道揚鑣。鄧演達作為孫中山的左膀右臂,在民國時期影響力極大,也是蔣介石最為忌憚的人。
兩人第一次出現分歧是在國民黨一大會議上,孫中山接受了共產黨提出的反帝反封建主張,少年時代就經歷過此類思想啟蒙的鄧演達當然是堅決擁護孫中山的決定,倡導軍人放下成見和信念分歧,一致貫徹國共第一次合作。當時蔣介石雖內心反對,但是為了獲取孫中山先生的信任,表面上不動聲色,卻在心裡記恨起了鄧演達。後來黃埔軍校成立,蔣介石任校長,鄧演達任教育長,實力僅次於蔣介石,是蔣介石當時最強有力的對手。為了剷除異己,蔣介石重用自己親信,排擠革命立場堅定的鄧演達,影響到了鄧演達的正常工作,無奈之下鄧演達離開了軍校到德國留學深造。離開前他給張維先寫信揭露了蔣介石排斥異己的卑劣行為,這個時候兩人之間的矛盾開始漸漸升級了。在德國留學期間,他結識了朱德等共產人士,並和他們保持了親密的關係,這為他之後的悲慘遭遇埋下了伏筆。不久後,聽聞孫中山病逝的訊息,回國投入戰爭。
回國後,蔣鄧兩人的不同政見赤裸裸的展現在桌面上。1926年1月鄧演達回國參加了國民黨二大,在這期間他大力支援中共提出的在黃埔軍校設定政治科的主張,這在蔣介石眼中就是赤裸裸的親共行為,加深了對他的不滿。不久後,蔣介石發動中山艦事件,鄧演達對此極為不滿,在國民黨中大肆批評蔣介石,認為他違背了孫中山的“三民主義”思想,這更加引起了蔣介石的憤恨,於是藉故將其調離了黃埔軍校,蔣介石本以為兩人相隔千里就能暫時緩解恩怨,沒有想到鄧演達再次觸及了他的禁區。
鄧演達是孫中山“三民主義”思想的忠實擁護者,同時對於中國革命他也有自己的思考。他認為中國革命應該是農民的革命,而中國革命最核心的問題就是土體問題,這一點與毛主席的想法不謀而合。兩人也因此結識,在大革命時代,他倆在農民問題、土地問題上志同道合,互相支援。鄧演達也多次特聘不同黨派的毛主席作為國民黨農協會的特派委員,並且予以重用。 1926年2月,當鄧演達主持中國革命軍總政治部,設立農民問題討論委員會時,他就想到了毛主席。同年4月,在國民黨中央執委會決議成立土地委員會時,鄧演達又在會上親自提議請毛主席為委員。為了加強對全國農民運動的組織領導,鄧演達成立全國農民運動臨時執委會,毛主席為委員之一還兼任了組織部長。鄧演達升任中央農民部部長後,為了培養農民運動幹部,再次聘任毛主席擔任中央農民運動講習所副所長,主持所務。當時毛主席所提出的農民運動並不被大多數人接受,所以對於鄧演達的慷慨相助和無條件信任,毛主席記憶尤為深刻,多年後回憶起來還無不感慨地說:大革命時期做農民運動,好多人都不支援,倒是鄧演達肯同我合作。
不過既然受到毛主席的感激,那必定引起了蔣介石的記恨。26年底蔣介石提議遷都武漢,國民黨派鄧演達先行抵達武漢做遷都的前期工作。鄧演達在武漢認真準備遷都工作,但蔣介石發現武漢的國民黨左派勢力迅速高漲,這對他一手把握政權有著不利影響,於是三個月後蔣介石又改變主意,決定遷都南昌。當時他的親信部隊控制著江西福建一帶,對他進一步掌握兵權和國民黨有著決定性作用。然而蔣介石這一心思被鄧演達所察覺,他在會議上表示了反對,並且提出“黨指揮軍隊”而不是“軍事指揮黨”,指責蔣介石想要“把軍隊系統化,造成他個人的軍隊”。之後鄧演達又在多個場合發表了多次講話,號召國民黨反對個人獨裁,就差指著蔣介石的鼻子罵了,從此,蔣介石意識到鄧演達就是他執掌國民黨道路上最大的威脅。到這裡,兩人之間的戰爭徹底爆發。
1927年蔣介石在帝國主義列強的慫恿下,發動了臭名昭著的“四一二政變”,大肆殘害共產黨人員。蔣介石的醜惡行徑,讓鄧演達意識到蔣介石的獨裁已使蔣走向人民的對立面,於是他極力反對蔣的“清黨”行動,指斥蔣介石是“替帝國主義效勞,為中華民族千古罪人”。在以後的幾年裡,鄧演達力主討蔣,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鳴,在他的領導下成立了討蔣委員會。1931年初,蔣介石囚禁國民黨左派代表胡漢民,引發“寧粵”分裂,一時間蔣介石的聲望跌至谷底。同為國民黨左派的鄧演達準備藉機揭竿起義,蔣介石大懼,懸賞30萬捉拿鄧演達,很多人都勸鄧出國躲避,但鄧不肯,繼續在國內宣傳反蔣活動。
8月17日,一名叛徒向蔣介石告密,鄧演達被抓。但是鄧演達在國民黨中的地位又極高,蔣介石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將他囚禁南京。在這期間,蔣介石多次派人勸降鄧演達,全都遭到拒絕。後來又用高官厚祿來誘惑,讓鄧演達擔任副總司令,去江西剿共,或者讓他出面調停寧粵分裂,出國考察。甚至許多國民黨大佬也前來勸他回心轉意,但仍舊被鄧演達義正言辭地拒絕。沒過多久,“九一八事變”爆發,蔣介石親自勸降,說什麼“大敵當前,理應摒棄前嫌,共赴國難”,還問他對當前局勢的看法。蔣介石本想親自給鄧演達一個臺階,這樣他總能下來了吧?他沒想到鄧演達早已看透蔣介石這個兩面三刀違背孫中山先生的騙子,當眾怒斥蔣介石:想聽我什麼看法?若不是你背叛孫中山先生的遺教,發動內戰,民窮財盡,日本人敢這麼猖狂嗎?蔣介石聽聞此言漲得滿臉通紅,一時間竟不知如何讓反駁,慌忙讓人把他押了下去。
由於鄧演達是辛亥革命的元老,在黃埔軍校內也擔任了重要角色,在國民黨中有很重要的地位。所以當他身陷囫圇的訊息一經傳出,各界人士紛紛組織營救。在鄧演達剛剛被捕,押送南京的路上,負責押送的隊長不惜豁出性命放他離開走,但鄧演達不願連累旁人,更重要的是他認為蔣介石不會用自己的前程相抵換他一命,最終沒有逃走。後來朱蘊山組織了一支隊伍專門去營救,卻沒想到狡猾的蔣介石提前將鄧演達轉移到了其他地方,營救計劃落空,後李宗仁、白崇禧秘密策劃的營救計劃也因為多方原因落空。眼看一次次營救計劃都失敗了,於是各方人士開始聯名上書請求蔣介石釋放鄧演達,但誰也沒想到,竟然因此加速了鄧演達的死亡。繼國民黨人員多次請求後,黃埔軍校的學生們也聯名請求蔣介石放了鄧演達,這讓蔣介石再一次看到危機。當時蔣介石還沒到一人把控國民政府的地位,“寧粵分裂”讓他的地位一降再降,甚至粵方直接表示蔣介石不下野就不參加四中全會,蔣介石知道自己這二次下野是必不可少了。在這樣的情況下,當然不能允許國民黨內有非常受人支援的勢力存在,要不然他還怎麼再會總統之位?這唯一對他構成威脅的就是鄧演達了,適逢戴季陶進言“唯有鄧演達能分散黃埔力量,動搖政府根基,是最可怕的敵人。”於是蔣介石終於下定決心,在下野前除掉了鄧演達這個心腹大患。12月19日,聽聞鄧演達遇害的宋慶齡找到蔣介石府邸質問,蔣介石含含糊糊閃爍其詞讓宋慶齡確認鄧演達真的被蔣槍斃了。於是指著老蔣的鼻子臭罵蔣介石,並公開發電“亡國民黨者,非其黨外之敵,而為其黨之領袖。”
李宗仁曾評價蔣介石“統兵執政的本事均極低能,但是使用權謀、運用詐術則天下第一。”但蔣介石卻沒有把他過人的權謀用到正道上,而是為鞏固地位殘害異己,不顧人民死活挑起戰爭,也正是這樣才會失了人心也失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