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3月日本鬼子攻陷平陸後,令狐興中在“犧盟會”的宣傳和影響下,積極響應中國共產黨的抗日主張,從事抗日活動。1940年日寇入侵中條山後,此時已經加入共產黨的令狐興中,接受黨的命令帶著僅有的五十元法幣搜尋購買槍支組建抗日武裝。半年多的時間就組織起青壯年二十多個人和十多支槍。只是這十餘支亂七八糟的槍支遠遠不能滿足戰鬥的需要,還有一半的人手裡只有大刀長矛,和兇殘的日本鬼子形成不了有效的戰鬥力。如何儘快地搞到槍支彈藥成了令狐興中的一宗心事。
一天隊員令狐小法在回家探望歸隊後興奮地告訴令狐興中,他聽村裡的人偷偷告訴他說鄰村一位趙姓村民用三塊大洋從國民黨潰兵手裡買了一隻中正式步槍和幾十發子彈。令狐興中一聽立馬決定當晚就去起槍。
當時有些大戶為了防止土匪的搶竊,都會私自購買一些快槍保家護院。日本鬼子打進來後許多的人為了抗日都會自動獻出槍支彈藥。可是也有一些地主頑彌不化,偷偷將槍藏起來,任憑你咋樣都不會自動繳槍。無奈間抗日武裝只好提前探聽訊息強迫交槍,這種方式就叫“起槍”。
當天晚上令狐興中帶上令狐小法和機槍手梁管仲以及劉寶貝疙瘩一共四個人摸向姓趙的家裡。
令狐興中所帶的三個隊員都是有本事的人:令狐小法雖然個子不高,但自小上山砍柴下河摸魚練就一副鐵腳板,走路快還無聲,外號“賽周倉”;梁管仲身高馬大,一杆土槍指哪打哪,百米內野雞兔子只要槍響就沒個跑。隊裡的那挺捷克機槍放在他的手裡能頂一個班的槍用:而劉寶貝疙瘩自小就沒了父母吃百家飯長大,連個名字都沒有,就這樣沒人管的“蠻疙瘩”偏偏還力大無窮。由於令狐興中經常給他飯吃給他衣穿,所以他對令狐興中的話非常信服,用起來一個頂三個使喚。
卻說四人到了姓趙的家裡,令狐興中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
這個姓趙的有四十多歲,家裡有幾十畝地。原先他在閻錫山的部隊上混過差,不過早幾年回家了。但是舊軍隊的那一套流氓習氣他是一點都沒落下,吃喝抽打坑蒙拐騙樣樣都會。和鄰里一有事就挽胳膊抹袖的,要不就是把他那把從軍隊帶回來的刺刀舞舞躁躁的,村裡人給他起了個外號“趙滾刀”。
他一聽令狐興中了他的槍,立馬臉紅脖粗道:
那個王八蛋造謠,我買槍幹甚的,一沒錢二沒糧的都糊不住嘴了還買槍,吃閒飯撐得?
不管令狐興中怎樣講,“趙滾刀”就是一口咬定沒有槍,最後竟然要把人往外趕,無奈令狐興中只好帶著三人出來。
剛剛拐過村口,令狐興中就領著三個隊員悄悄埋伏在村口的一個地埝下。令狐小法不解地問道:隊長,我們這是幹嘛?
令狐興中悄悄地道:這趙滾刀一定有槍。在他的屋裡牆角下有半瓶油,還有一塊抹布,上面一股機油味,那是擦槍的。趙滾刀敢一口咬住沒有槍,說明他把槍藏在外面,怕潮溼,所以才有擦槍油和布。我們這一鬧,他一定會將槍轉移。等著吧,這傢伙一定會出來的。
四個人靜悄悄的蹲在地埝下,大氣都不敢喘,眼睛直瞪瞪的望著趙滾刀家的燈火。
那時明時暗的油燈終於滅了。幾個人失望的就要起身。就在此時令狐小法突然一縮身,眾人剛要說話,令狐小法一個手指伸到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原來一個人影從趙滾刀的梢門悄沒聲地偷偷溜出來向這邊走來。幾個人不由得衝著隊長豎起大拇指,暗自佩服。只見那個黑影一溜煙地走到了村口進了廟,眾人趕緊跟了上去。
就在趙滾刀在那個神龕後摳摳索索時,誰也沒有想到劉寶貝疙瘩一聲大喝衝了上去,一團火光一聲槍響,劉寶貝疙瘩一聲大叫撲倒在地。
一剎那的功夫,劉寶貝疙瘩就負傷了。那個黑影也驚叫一聲丟下槍如驚槍的兔子眨眼不見了。
眾人顧不得別的,令狐興中一步上去撿起槍趕快攙扶劉寶貝疙瘩離開了關帝廟。
這一槍打在劉寶貝疙瘩的右肋,不知為什麼這樣近的距離子彈卻留在身體。那時的日本鬼子裹挾著“大日本帝國”的軍威正在橫行霸道耀武揚威,抗日遊擊隊都是在偏僻的山裡,哪有藥物治療。第二天夜裡劉寶貝疙瘩的傷口便開始發炎,他的身體也高燒不退。如果不及時治療他就會有生命危險了。令狐興中早先也見過幾次處理傷員的場面,現在情況危急,他只好命令幾個隊員將六寶貝疙瘩摁在床上,用一把小刀在油燈下燒了燒狠心在劉寶貝疙瘩的身上拉了一道口,將子彈頭取了出來。
還算劉寶貝疙瘩命大,命保住了,但是血也流了不少。山上沒有什麼好的食物,幾天下來劉寶貝疙瘩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如果再不用藥,他的命就很難保住了。
令狐興中決定出山買藥。
當時的望原村南莊有個鬼子的炮樓,住著一個班的鬼子和一小隊偽軍。這些偽軍大都是附近的人,鄉里鄉親都很熟悉。令狐興中出了炮樓剛走不遠,就碰上偽軍宋科成。
這個宋科成雖然出身貧寒,但是不務正業。鬼子來後他就認賊作父當上了偽軍。這傢伙心毒手辣,一心想捉個八路立功。此時一見令狐興中不由一愣。
雖然宋科成的家和令狐興中隔著二十幾里路,但是令狐興中為人豪爽剛正不阿,說話嗓門忒高還愛管閒事,所以在方大塬還是有一定的知名度,宋科成也見過他。加之現在又打出了抗日遊擊隊的招牌,打他注意的人還真不少。宋科成這個主子就是其中之一。不過這一半年由於操心抗日隊伍的發展和建設,加之飢一頓飽一頓的令狐興中就脫了相。這個狗漢奸猛一看還不敢認,但是還是向鬼子乾爹報告。
鬼子立馬趕上來包圍了令狐興中,將他抓進了炮樓。
望遠南莊鬼子炮樓的頭頭是個軍曹伍長,個頭只有一米六多。墩墩壯壯的。別看這傢伙個子不高,卻繼承了當時日本鬼子軍人身上的優點: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特別是拼刺刀,左手槍身,右手握槍托護著胯,一連突刺一百下臉不紅氣不喘,在以往的戰鬥裡抓住俘虜大都讓他練了刺刀,所以才能在遠離日本大隊部的炮樓裡管事。此時他見到一個八路的嫌疑分子,二話不說上來就用刑。
只見他命人將令狐興中緊緊捆住,然後又用當地一種“老漢看瓜”的捆人法將令狐興中捆成個粽子一般,逼迫他說出自己的八路身份。
令狐興中幾十年哪受過這個氣,何況出山前為了安全,他身上沒有帶槍,其衝量也就是個鄉村莽漢。所以儘管他被憋得臉紅脖粗喘不過氣,但一口咬定不承認自己的身份。那個軍曹打了累了,又換成別的鬼子,灌涼水後上他肚子上踩,用菸頭往他身上燻燎,折騰了幾個小時也沒點收穫,無奈將宋科成叫上來對質。望著血淋淋的令狐興中,此時的宋科成心裡也沒了底氣,他沒有想到這個傢伙這麼難纏,戰戰兢兢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鬼子沒辦法只好將令狐興中關在一個鐵絲籠裡,一旁圍觀的鬼子和偽軍一邊嬉笑著一邊往令狐興中身上潑涼水撒尿。,但是令狐興中就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鬼子和偽軍無可奈何也就沒人在理他了。就這樣令狐興中一聲不吭硬是堅持到晚上,他才將捆在手上的繩子在地上一塊堅硬的石頭上磨搓。站崗的人過來了,他依舊垂著頭彷彿死人一般,哨兵用手電照照他轉身走了,他趕快又動了起來。那塊尖銳的石頭將他的手皮磨爛,鑽心地疼,疼得他好幾次差點都叫出來。終於繩子斷了,令狐興中一點一點撥開鐵絲籠鑽了出來。
按說這個時候令狐興中在手受傷的情況下趕緊離開炮樓才是正事。但是他咽不下這口氣,想去找那個狗漢奸宋科成報仇。但是他又不瞭解炮樓的情況,黑燈瞎火的也找不見,於是他悄悄地從地上摸了塊石頭,一路巡摸著跟著那個哨兵,趁其不備時一石頭下去將那個哨兵打倒在地,搶過那隻三八槍和子彈袋,翻牆而去。
跑出了四五里路,後邊才響起急促的槍聲,但是令狐興中已經遠遠地將敵人甩在腦後,揹著繳獲的三八槍和手榴彈進了山裡,去迎接新的戰鬥。
抗日英雄令狐興中,
神出鬼沒殲倭寇。
威名遠揚黃河頌,
豐功偉績條山吟。
(令狐興中,1910年出生在平陸縣坡底鄉賀峪溝村,193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40年將自發組織的抗日遊擊隊改編到平陸縣抗日遊擊大隊,先後任抗日遊擊大隊六大隊支隊長,太嶽軍區三分割槽六大隊大隊長,三分割槽58團副參謀長,三分割槽司令部參謀,獨立營副營長營長、團長,解放後擔任四川汶川縣武裝部政委等職:先後參加解放運城臨汾晉中太原等戰役,隨軍南下後,又參加了進軍大西南和川北剿匪戰鬥。榮獲三級獨立自由勳章和三級解放勳章)
作者:孫克戰,山西省平陸縣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中國鄉村》雜誌認證作家,山西孫克戰省運城市作協會員。 從本世紀初開始發表作品,先後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和地方電臺《都市文學》》《黃河文學》《小小說選刊》《女友》《百合花》《情感文學》《中國散文家》《關東美文》《自強文苑》等雜誌以及《中國作家網》《中國作家線上》《中華散文網》《關東美文》《今日頭條》等網路平臺發表作品一百多篇七十多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