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讀了很多的鄭成功史料,不難發現,鄭軍的軍紀其實並不能算太好,擄掠人口財富的事例也是數不勝數,甚至於鄭成功本人都有親自指揮“大掠” 的記錄,這自然會讓鄭氏南明軍隊的形象在沿海地區一落千丈,但實際上,只要仔細看看清方奏摺,就會發現沿海地區主動投鄭者,勾結鄭成功軍隊者依然不在少數。
健跳所千戶城原本是為了抗倭戰爭而建。
就比如順治十三年二月的健跳所千戶城事件,距離馬信在臺州反正過去還不到一個月,可以看作馬信反正的餘波。所謂健跳所千戶城,明初為了抵抗來自海上的倭寇,明人在臺州灣和象山港之間的三門灣修築了大量的海防工事,健跳所千戶城就是其中之一,在洪武年間為湯和上書請求修建,在寧海縣縣南一百二十里,海門衛東北一百—十里,三面阻山,此後都有重修,城牆修築得極其堅固,駐紮士卒1200人。清軍佔領浙江之後,在此地派兵300人駐守,然而到順治十三年,這裡的清軍兵力實際上只有156人。
清軍駐守的兵力薄弱。
其實按照浙閩總督佟代的報告,健跳所千戶城的守將,千總餘芳,李進秀這二人的反正也是蓄謀已久的。1656年的正月十三日,馬信在臺州反正,僅僅八天之後,鄭軍水師便出現在健跳所千戶城周圍的海面上,其中有六艘船直接開到了城下,馬信的部下馬三、李三等人在城下,對千總餘芳喊話“奉有馬協(馬信)諭帖,調你官兵下船”,說白了就是要他一同反正,而餘芳直接下令不準開炮,同時將大炮的火門釘死,然後下令所部“喝令各兵亂搶婦女”百姓驚逃,最後放鄭軍進城。
清軍水師。
事後清廷調查,這次變亂造成的損失很輕,但是有婦女三十五人,男子十三人,共計四十八人被清軍叛軍以及鄭軍掠走,沒有平民被殺,城牆的南角樓被燒塌了一半,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損失,值得一提的是,餘芳、李進秀二人並沒能把健跳所的156名清軍全部拉走,有51人直接潰散而去,後來又有人陸續逃回,最後清廷總共召回了78名原健跳所清軍,真正加入鄭軍的只有78人。到後來,按照鄭方史料《先王實錄》的記載,健跳所在這一年的3月28日又被鄭軍陳六御部攻陷了一次。
清軍。
為什麼說健跳所千戶城守軍的反正是馬信事件的餘波呢?因為很明顯這兩個人是早就和馬信勾結好的,馬信正月十二號在臺州反正,他倆八天之後就動手,佟代在奏摺中也說“今據該鎮呈報前來,始知逆弁餘芳、李進秀與馬信蓄謀皆叛已非朝夕,機乘臺郡叛陷,佯為歃血固守,使人不疑。及一接逆信之諭,炮矢不加,縱兵搶掠,相率而即攜各眷下船,此皆逆謀,平日聯合暗通線紫,而實圖大肆其鯨氛也”這兩個人實際上有可能是馬信的舊部,否則不會一招即來。除了健跳所事件,還有順治十三年2月22日,慈溪清軍把總王千里意圖勾結張名振,引明軍來攻打慈溪,自己在城內放火,然而最終被清軍捉獲。
明軍。
沿海地區還多次出現過漁民和商人勾結鄭成功的事件,兵部尚書孫廷銓在順治十三年2月29日的奏摺中說“竊惟浙有張名振,閩 有鄭成功,出沒海上為患,互為屏障,其非有良田沃土之利,亦非有鬼使神差之力,皆賴沿海奸民勾通接濟,方得苟延殘喘”在順治十五年,清廷還處理過五大商曾定老勾結鄭成功的事件“五商曾定老等借鄭逆商本,私通接濟,潛通內地虛實緣由,閱該撫疏內曾定老等雖堅不招認,但海澄公黃梧昔日於鄭成功處目擊,當面指證,各犯俯首無辭。附逆之情,亦無所巡。且曾定老等將置買貨物屢送鄭逆接濟,年月鑿鑿有據”。
火器。
所以說鄭成功軍隊雖然有海盜化的傾向,這主要是因為補給困難,所以經常性地搶掠沿海地區,但是在沿海地區還是不乏支持者,反正的清軍甚至成為鄭成功軍隊最重要的兵源之一,而在鄭成功死後,清廷以極其殘酷的手段推行海禁,在東南沿海堅持鬥爭的鄭氏殘明軍隊迅速陷入了困境,只能透過貿易以及就地屯墾來維持治下的20多萬軍民的後勤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