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年前,在武漢發生了一起驚動咱們解放軍總參謀部的“無間道”間諜案,一個名叫劉人惠的臺灣特務潛回大陸。
他的媽媽和妹妹發現劉人惠舉止怪異,行動可疑。出於對他關心的考慮,便向武漢市公安局說明情況,希望公安人員能給予批評教育。
然而,讓劉媽媽和劉妹妹沒有想到的是,劉人惠見到公安人員之後,卻自稱有重要情況要向李克農將軍彙報。
那麼,這個劉人惠到底是什麼人?另外他最後的下場怎麼樣呢?
1958年春節剛過,武漢市公安局接到公安部一個敵情通報,通報的內容這樣寫道:“據悉,國民黨情報局大陸研究所一名男性特務,年齡35歲左右,湖北人,身材瘦削,兩顆虎牙均鑲金牙,眼角有一顆小黑痣。此人曾當過憲兵,在香港居住了十餘年時間,在香港已接受臺灣特工訓練,現準備潛入武漢活動。”
接到公安部的敵情通報之後,武漢市公安局高度重視,加大力度偵查從香港入境內地之人。
2月16日,有一個叫劉人惠的入境者來到武漢,此人的相貌特徵與年齡,均與公安部敵情通報中的男子高度吻合。
武漢市公安局偵查人員隨即將這個劉人惠納入重點偵查之列,對他的一舉一動實施偵查。
就在咱們公安偵查人員對劉人惠進行密切偵查之時,回到家中的劉人惠也接受著母親和妹妹劉玲的考察。
那個時候,老百姓的覺悟都非常高。劉人惠的媽媽是街道積極分子,經常幫助街道人員提高政治覺悟,樹立高度的警惕心。
劉人惠的妹妹劉玲是一名共產黨員,也是工廠裡的政治骨幹。
當劉人惠回到家裡之後,劉人惠的媽媽見到十多年不見的兒子歸來,心情自然是十分的激動。而劉玲見到哥哥劉人惠之後,也感覺到親人團聚,有說不出的高興。
劉人惠的媽媽關心兒子,就經常問劉人惠這些年在外面的一些情況。結果劉人惠總是支支吾吾,要麼不說,要麼就是說不清楚,東拉西扯。
劉人惠的媽媽又讓劉人惠去把戶口辦理下來,在武漢好好找一份工作好好幹,參加社會主義事業建設。
劉人惠見母親要自己留下來工作,顯得極不情願。
劉人惠的反常舉動,讓劉媽媽見到兒子初時的熱情一下子煙消雲散。劉媽媽的內心不由得多了一份沉重的顧慮。她的兒子在1946年當了國民黨憲兵,這次回到武漢,是不是也帶著國民黨反對派的任務回來的?
劉媽媽想到這裡,不由得大吃一驚,她急忙找來自己的女兒劉玲商量。最後兩個人決定挽救劉人惠。於是這一對母女就找劉人惠攤牌。
劉媽媽嚴肅地對兒子劉人惠說道:“惠兒,你莫不是國民黨派來的特務吧?你有什麼問題,應儘快向政府自首,爭取寬大處理!這是唯一的選擇!”
劉玲也在一旁態度堅決地對哥哥說道:“我也不能容忍國民黨特務隱藏在家中!”
誰知劉人惠聽了母親和妹妹一席話之後,反而非常肯定說道:“媽媽、妹妹,請你們放心,我不是壞人,請你們相信我的話。好吧,你們讓我去政府自首,那我就向政府說明白,讓你們知道我是個什麼人。”
到了2月24日這天,正當武漢市公安局負責劉人惠案件的偵查人員,準備對劉人惠實施偵查時。劉人惠卻在母親和妹妹的陪同下,一起來到武漢市公安局偵查處。向偵查人員說明情況。
劉人惠這樣介紹自己的經歷,他說道:“我1946年在武漢照相館當學徒,12月考入國民黨漢陽憲兵12團當憲兵,1948年,調到國民黨第五軍200師當少尉參謀,此時與五軍的中共地工人員王永生建立了工作關係。後國民黨第五軍被人民解放軍擊潰,我和王永生隨軍退到福建沿海,為了便於工作,由王永生給我編造假歷史,改名劉竟,考入國民黨‘國防部綏靖總隊’,任少尉組長,後退至澎湖、臺灣時與王永生失掉聯絡,不久,我考入國民黨‘國防部二廳政訓班’,後來,又調入國防部二廳八組工作,該組將我派往香港,並由駐港特務機關派遣來大陸,多年來沒有和中共組織聯絡,現準備去北京向李克農將軍彙報工作。”
當劉人惠說到這裡,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最後劉人惠還鄭重地說道:“這是隱蔽戰線的高階機密,望在座的親人與朋友嚴守秘密。”
事情發展到這裡,武漢市公安局也不敢大意,處於謹慎,隨即將劉人惠的情況報告給上級。
很快,公安部指示武漢公安局,將劉人惠帶到北京,將這個案子移交給北京市公安局審理。
在武漢市公安局偵查人員的一路護送之下,劉人惠來到北京,被安排住進北京前門外的新生旅館,當做自己人一樣受到周到招待。
那麼,這個劉人惠到底是不是咱們自己人呢?
接下來咱們聊聊這個話題。
為什麼劉人惠指名道姓要見李克農將軍呢?這主要是因為李克農是我黨隱蔽戰線的總負責人,所有隱蔽戰線上的事情,都是在李克農將軍的親自指導下進行。
李克農將軍得到劉人惠要見自己的報告之後,就打電話把總參情報部的榮正少校叫來,讓榮正少校先接觸一下這個劉人惠。
抱著對我黨隱蔽戰線上工作的戰士高度負責的態度,李克農將軍再三叮囑榮正,要嚴肅做好這件事情,不能麻痺大意。
受命與劉人惠談話的解放軍榮正少校於2月28日在新生旅館,同劉人惠進行了詳細的談話。
劉人惠面對榮正少校的盤問,顯得從容不迫,對答如流。榮正少校從劉人惠的回答中很難找出破綻和紕漏。
此後,榮正少校又遵照李克農將軍的指示,開始對劉人惠進行外圍關係調查。結果經過嚴密調查,並未在我黨隱蔽戰線體系中找到有關劉人惠、王永生等人的資料。
看來劉人惠這個人極有可能不是我們自己人。
最後,在李克農將軍的指示下,劉人惠被正式移交給北京市公安局偵查。
面對北京市公安局偵查人員的正式審查,劉人惠的防線很快被摧毀了。他終於承認了自己是“冒牌地下特工”的事實,並交代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隨後他一五一十的向公安人員講明自己是臺灣國民黨“國防二廳”派遣潛回大陸的一名間諜。
北京市公安局於3月29日對劉人惠正式逮捕。隨後展開更深入的審查。最終查明這個劉人惠是一名手上沾滿鮮血的國民黨特務。
當時32歲的劉人惠,原來是湖北省漢陽縣蔡甸南鄉合賢集魏家嶺人,後來全家遷至武漢市漢陽區普提巷4號。
劉人惠初中畢業以後,在武漢照相館當學徒,後來又從事經商活動,在商業上遇到挫折的時候。於1946年12月考入國民黨駐漢陽憲兵12團充當憲兵。
1949年3月,任國民黨陸軍第五軍200師少尉排長,同年7月,他又考入國民黨綏靖總隊第四大隊第一指揮室擔任中尉情報組長。
解放戰爭中,國民黨第五軍被人民解放軍擊潰。
劉人惠追隨國民黨逃到臺灣之後,被編入國民黨軍官儲訓班學習。之後出任國民黨第81軍上尉指導員、幹事等職。
1950年,劉人惠考入國民黨國防部情報學校,接受特工培訓,畢業後被編入國民黨國防部二廳戰俘審訊組,並任上尉審訊官。
在此期間,劉人惠死心塌地的為國民黨反對派效力,他多次組織臺北、澎湖等地老百姓進行反共訓練。
1953年, 劉人惠擔任國民黨國防部審俘官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地對奔赴大陳島進行捕魚而被臺當局被捕的大陸漁民,進行殘酷審訊,以此蒐集大陸沿海海軍情報。
1954年,一大批志願軍戰俘被美軍送到臺灣地區之後,擔任國民黨“國防部二廳城市戰略目標標兵機要小組”參謀的劉人惠,再次對志願軍戰俘進行殘酷審查,蒐集大陸青島、天津、長春等重要城市的重要機場、工廠等重要軍事設施以及戰略要地等情報,並將所獲得的情報繪製成詳細的地圖,提供給美國情報機構。
1956年,臺灣方面感覺到很難蒐集到大陸的重要情報,於是把眼光放到香港、澳門等地,派出大批特工,來到香港、澳門,刺探大陸情報。
劉人惠自告奮勇,向當時的國民黨“國防部二廳戰略目標機要小組”的組長楊凌九主動請纓。獲得批准後參加國民黨組織的“赴港澳地區工作人員特工訓練”,進行專業潛伏學習。
受訓是在極其嚴格又極其秘密的情況下進行的。由國民黨國防部二廳副廳長楊秉傑親自負責。受訓時,劉人惠化名為蔡德銘,學號為603號。接受培訓的人,在受訓期間不許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及籍貫、歷史;不準與其他學員談話,出寢室時要穿偽裝衣、戴偽裝帽。
此外還要進行普通學科、智慧測驗、情報蒐集、跟蹤脫梢及偽裝密函、密碼、密寫等特務工作方法。訓練方式均以個別訓練為主,由教官在學員寢室個別上課。受訓期間,參訓人員每天要寫日記和受訓心得,每門課程結束時要進行測驗,若不及格須繼續補課,直到及格為止。
經過四個月的專業特工培訓,劉人惠順利畢業。
1957年6月,臺灣國民黨國防部二廳專門為劉人惠舉行了潛回大陸宣誓儀式。楊秉傑為監視人。宣誓儀式完畢後。按照計劃,劉人惠又給母親寫了一份信,並附上自己一張照片,告訴母親,他準備偷渡去香港,然後從香港入境回到武漢。
國民黨當局為劉人惠潛回大陸提供了很多方便,並給他發放了活動經費、服裝費,辦理了出境證、防疫證明以及各類證件,同時約定好今後的聯絡和接頭暗號、地址等事項。
最後,還專門給他發放了1300元臺幣差旅費。
一切準備就緒後,劉人惠讓國民黨“國防部二廳六組”組長許某,以自己的口吻給自己的母親劉媽媽寫了一封信,欺騙自己的母親,說他想回到大陸,參加祖國的建設。
劉媽媽接到兒子的信之後,自然十分高興,也希望兒子能儘快回來,參加新中國建設,一家人還可以團圓。於是劉媽媽給兒子劉人惠寫了回信,希望他早些回來。
1957年12月,劉人惠從臺灣偷渡來到香港,又在香港學習廣東話,瞭解香港情況。積極做好潛回大陸的準備。同時也沒有忘記聯絡母親,給母親又寫了一封信。
12月21日,臺灣國民黨“國防部二廳六組”特務徐某來到香港,在軒尼詩道彩虹咖啡廳向劉人惠傳達臺灣國防部二廳“指示”,命他編造自己的假歷史,著手辦理離港手續,迅速潛入大陸,並當面把書面指示交給了劉人惠。
這份書面指示裡對劉人惠的潛伏活動進行了詳細規定。劉人惠隸屬於臺灣國防部二廳駐港8016站5186組織派遣人員,番號為5160,職務為武漢地區情報專員,活動經費為每月881元港幣。而且這份指示書裡,對劉人惠的潛伏任務也做了明確規定,他的主要任務是蒐集武漢地區軍事情報。
其中陸軍方面,包括武漢地區解放軍軍事組織機構、兵力番號、駐地、武器裝備等;海軍方面,包括武漢地區有無解放軍江防艦隊司令部及其地址,長江內有無解放軍艦艇,有無解放軍海軍訓練機場及海軍駐地、番號、兵力人數等;空軍方面,包括查明武漢地區有無解放軍空軍戰鬥第十九師;武漢橋口機場是否有軍用機場;南湖區機場是戰鬥機機場,還是轟炸機機場。徐家棚是否作為民用機場,武漢地區的空軍駐地、兵力番號等;兵要方面有:長江深度,長江大橋和漢水大橋建成情況,武漢鋼鐵廠和武昌造船廠建設情況等等。
從這份書面指示上可以看出,國民黨對劉人惠潛回大陸寄予厚望,充滿期待。之後,國防部二廳特務徐某又給劉人惠送來一雙特製皮鞋,這個皮鞋裡藏有書寫情報用的密寫劑。
1958年2月12日下午2時,臺灣國民黨國防部二廳特務徐某親自送劉人惠到達羅湖車站,並監視他登車入境。
回到家裡的劉人惠,感覺踏實多了,他親眼目睹了新中國日新月異的變化,又感受到了母親和妹妹的溫暖,這讓常年漂流在外,過著提心吊膽日子的他有了一種歸宿感。
當母親和妹妹對他進行勸說的時候,他也有了自首的想法。但劉人惠卻編造了自己是我黨地下工作人員的謊言,還冒充和李克農將軍有工作上的關係。幻想這樣能得到我方人員的寬大處理。
讓劉人惠沒有想到的是,他其實不是公安部通報中那個眼角有黑痣的劉人惠。最終,不但劉人惠本人落入法網,武漢市公安局還將那名眼角有黑痣的劉人惠抓捕歸案,兩個劉人惠一起被抓,讓公安局的偵查人員成就感十足。
臺當局上演的“無間道”諜戰大戲,最終以失敗收場。
1960年5月31日,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反革命罪判處劉人惠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為他的特務生涯劃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