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2月,當毛主席率領北上紅軍來到陝西省清澗縣袁家溝時,天上突然下起了瑞雪。
當工作了一晚上的毛主席信步走出窯洞,望著雪後初晴的西北高原時,突然詩興大發,決定創作一首詞來留住這壯麗的情景。
2月7日晚上,毛主席居住的窯洞外寒風徹骨,窯洞內燈火通明。在軍用地圖前站了很久的毛主席,點燃了一根菸,走到一張二尺見方,油漆斑駁的炕桌前,鋪開陝北產的白麻紙,沉思片刻後,揮毫寫下了一首氣壯山河的詞作: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
那一晚,氣勢磅礴的《沁園春·雪》一氣呵成。
不過,《沁園春·雪》寫成後,毛主席沒有給任何人看過或者提起過這首詞,因此在之後整整9年時間裡,沒有任何人聽到過這首詞的隻言片語。
直到1945年,毛主席在重慶談判期間將這首詞贈送給一位友人後,《沁園春·雪》才為世人所知。
大氣磅礴的《沁園春·雪》很快就轟動了整個山城,國民黨蔣介石對此非常不滿,為了將毛主席的這首詞“壓下去”,他專門將自己的“文膽”陳布雷叫去,讓他也寫首《沁園春·雪》,以“壓過毛澤東的風頭”。
陳布雷自知寫不出能與之媲美的詩詞,就把“任務”一層一層傳遞了下去。緊接著,大批國民黨控制下的“文人雅士”紛紛開始創作屬於自己的“《沁園春·雪》”,國共兩黨甚至進行了一場“筆戰”。
那麼,這起因《沁園春·雪》引發的風波,最終結果如何呢?蔣介石和國民黨有沒有壓過《沁園春·雪》的風頭呢?
關於這個故事,要從1945年8月的國共和平談判開始講起。
贈詩柳亞子
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後,蔣介石連續向延安方面發了三封電報,邀請毛主席前往重慶參加和平談判。
為了彰顯我黨對於和平建國的誠意,毛主席於1945年8月28日在美國駐華大使赫爾利與國民黨代表張治中的陪同下,乘坐飛機飛往重慶和蔣介石進行和平談判。
毛主席到達重慶後的第三天,在中共代表團駐地曾家巖50號“周公館”會見了一位老朋友:國民黨元老、著名愛國民主人士、詩人柳亞子先生。
在第一次國共合作期間,毛主席曾擔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代部長,柳亞子則是當時的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兩人都愛好詩詞,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好朋友。
因此,再次見面的兩位老友聊得十分開心,哪怕柳亞子回到寓所後,仍然在不停地回味著這次會面的場景,並於當晚寫下了一首七言律詩:
《一九四五年八月三十日渝州曾家巖呈毛澤東》
闊別羊城十九秋,重逢握手喜渝州。
彌天大勇誠能格,遍地勞民亂倘休。
霖雨蒼生新建國,雲雷青史舊同舟。
中山卡爾雙源合,一笑崑崙頂上頭。
9月6日,毛主席偕周恩來、王若飛一同趕往重慶沙坪壩南開中學津南村回訪柳亞子。
談笑間,柳亞子將自己一週前寫的這首詩送給了毛主席,問毛主席可有詩回贈。毛主席十分謙虛地表示自己不敢在大詩人面前“班門弄斧”。
柳亞子怕毛主席拒絕,說道:“潤之你在長征中不是寫了不少詩詞麼?將那首《七律·長征》抄給我也可以。”
毛主席聽後笑著說道:“那好吧,容我回去想想。”
在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裡,毛主席因為要和蔣介石談判,一直沒時間去想該將哪首詩回贈柳亞子。
不過,毛主席是個信守諾言的人,他一直沒有忘記這件事情。10月7日晚上,終於抽出時間了的毛主席,將自己在長征路上寫的詩詞大致濾了一遍後,覺得沒有一首適合送給柳亞子的。
當毛主席一邊思考,一邊走出房間欣賞山城重慶的夜景時,猛然想到了陝西袁家溝的那場雪,他不禁眼前一亮:“如今抗日戰爭已經取得了勝利,將歌頌無產階級領導中國人民進行革命的《沁園春·雪》送給柳亞子,再合適不過了。”
想到這裡,毛主席迅速回到房間拿起一張“第18集團軍重慶辦事處”的信箋,將《沁園春·雪》默寫了上去。之後他又拿起一張新的信箋,寫道:“初到陝北看見大雪時,填過一首詞,似與先生詩格略近,錄請審正。”
第二天一早,毛主席就派人將這兩張信箋送到了柳亞子的住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好,好詞,好詞!”柳亞子讀著毛主席送給他的詞,不由得擊節讚歎,覺得這是“千古絕唱”,就算是蘇軾、辛棄疾那樣的詞人都不能抗衡。
又誦讀了幾遍後,柳亞子詩興大發,當即揮毫照原韻做了一首新詞:《沁園春·次韻毛潤之到陝北看大雪之作》。
一詞動山城
柳亞子將毛主席所作的這一首詞視為“詞中瑰寶”,他的親朋好友知道後紛紛跑來品鑑、觀賞。
柳亞子有個好友叫做尹瘦石,是當時的一位著名畫家,他對這首詞完全可以說是愛不釋手,經過不斷軟磨硬泡,成功讓柳亞子將《沁園春·雪》的原稿和他自己做的詞送給了自己。
柳亞子認為,這麼好的詞如果只在少數人中傳播的話無異於明珠蒙塵,因此專門將原作連同自己的唱和之作一塊抄送給了重慶《新華日報》報社。
《新華日報》的負責人對主席的大作也十分讚賞,很想立即將這首詞發出去,問題是毛主席雖然喜歡題寫舊體詞,但從不提倡。而且這首詞可能引起一些誤會,要想發表需要徵求一下毛主席本人的意見。
問題是當時毛主席正準備和蔣介石簽署《政府與中共代表會談紀要》(即雙十協定),《新華日報》負責人為了不讓主席分心,找到了周恩來,請示應該如此處理,周恩來沉吟片刻後,決定只刊登柳亞子的作品,原作之後再說。
1945年10月11日,毛主席乘飛機離開重慶飛回了延安,同一天,《新華日報》發表了柳亞子的《沁園春·次韻毛潤之到陝北看大雪之作》。
柳亞子的大作一經刊出,立即在整個重慶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在這之前,國民黨當局對毛主席的形象進行了大肆抹黑,很多人都不知道毛主席竟然還會寫詞。
《新華日報》在刊登了柳亞子《沁園春》的同時,還刊出了柳亞子對《沁園春·雪》的題跋,大家都想看看被柳亞子稱為“雖蘇、辛猶未能抗手”的原作到底是什麼樣,能不能當得起這麼高的讚譽。
緊接著,重慶文化界和報界人士不約而同地掀起了“尋找《沁園春·雪》”的熱潮。這些人中要說對此事最熱心的,當屬重慶《新民報晚刊》副刊《西方夜譚》編輯吳祖光。他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一篇抄錄的《沁園春·雪》,可惜因為你抄我我抄你,他得到的這首詞不完全,裡面少了兩句。
不甘失敗的吳祖光經過堅持不懈地尋找,終於又找到了兩篇殘缺版的《沁園春·雪》,並根據詞意將原詞完整地拼了出來。之後,他以《毛詞·沁園春》為名,將之發表在了11月14日的《新民報晚刊》副刊上。
毛主席的這首大作一經刊出,立馬轟動了整個山城。不久後,《大公報》等報紙也轉載刊登了毛唱柳和的兩首詞。當時,不管是青年還是老年,街上還是茶館,基本上都能聽到關於這首詞的爭論,其中讚歎者有之,誹謗者也有之。
據不完全統計,1945年刊發的《沁園春》和詞不下51首,評論《沁園春·雪》的文章也將近20餘篇,成為了文壇一大盛景。
鴉鳴蟬噪,可以噴飯
很快,蔣介石也聽說了“毛澤東一詞動山城”的事情。對於蔣介石而言,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
蔣介石邀請毛主席來重慶談判,並不是真心想要和我黨和平共處、共同建國,之所以這麼幹是因為他不想讓後人說他是內戰的始作俑者,因此才有了“三封電報邀毛來渝相會”的把戲。
所有人都能看出這是一次鴻門宴,蔣介石賭的就是毛主席不敢來重慶,這樣他就可以把發動內戰的罪名一股腦的推到毛主席和我黨的頭上了。結果毛主席直接大大方方地來了,而且靠著個人魅力在重慶出盡了風頭,讓蔣介石十分的憤慨。
如今毛澤東本人都離開重慶了,結果他的一首詞又在重慶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如何不讓蔣介石感到“氣悶”。
當蔣介石看完手下送過來的《沁園春·雪》時,雖然心裡面十分的不服,但拋開個人成見,蔣介石也不由得感嘆這的確是一首佳作,難怪有人稱其為“古今罕有之篇”,甚至蔣介石都想自己寫一首詞和它“一較高下”。
雖然蔣介石並沒有多少“大作”留存於世,但他幼時也曾熟讀四書五經,學過辭賦藝文,甚至還曾寫過幾首詩,比如“呀,好革命的怒潮呀,呀!這掀天倒海的怒濤。竟已仗著自然的力,挾著它從珠江來到長江了”、“騰騰殺氣滿全球,力不如人萬事休”等。
雖然蔣介石很想親自寫首詞和毛氏之詞“一爭高下”,但他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真要寫出來發出去就是“止增笑耳”,但是他又不甘心就這麼被毛澤東壓一頭,想來想去,蔣介石想到了一個“主意”,將國民黨中央執委、中央政治會議副秘書長陳布雷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陳布雷是當時國內知名文豪,也是蔣介石的“文膽”,蔣介石見到陳布雷後,佯裝沒事地問道:“佈雷先生,毛澤東這首《沁園春》詞,你覺得寫的如何?”陳布雷想了想說道:“此詞氣度不凡,可以說是當今詞作中難得的精品。”
蔣介石聽後乾咳了一聲,接著問道:“難道這首詞就沒什麼不盡人意的地方?”陳布雷想了想,說道:“沒有。”
蔣介石見狀,決定說得更明白一點:“我看他的詞裡面帶有帝王思想,他想搞復古,想當唐宗宋祖,想稱王稱霸!”
陳布雷看出蔣介石已經有些生氣了,於是順著他說道:“這麼一說,的確是有這方面的意思。”
蔣介石滿意地點了點頭,擺出一幅“孺子可教”的樣子,接著說道:“你趕快去組織一批人,要讓全國人民都知道他來重慶不是談判的,是要來稱帝!”
陳布雷離開蔣介石的辦公室後,立即找了一大群國民黨的宣傳人員,在國民黨御用報紙上連篇累牘的刊登批判《沁園春·雪》的文章。然而,國民黨方面這種毫無根據的攻擊沒有起到一點效果,反而讓《沁園春·雪》變得更加有名。
不久後,王若飛將收集到的國民黨御用報紙上刊登的文章,連同柳亞子的和詞一併寄往了延安,毛主席看完後一笑置之,不以為意,評價其為“鴉鳴蟬噪,可以噴飯。”
霧都“雪仗”
蔣介石見自己批判《沁園春·雪》的計劃沒起作用,不由得很是氣惱,於是又一次將陳布雷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對他說道:“你也給我寫一篇,把毛澤東的氣勢壓下去!”
深有自知之明的陳布雷,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寫出在氣勢上壓倒《沁園春·雪》的詞,經過冥思苦想後,再次跑到蔣介石辦公室,說可以“集思廣益”,多找幾個文人墨客寫《沁園春》,絕對可以把毛澤東的《沁園春·雪》比下去。
得到蔣介石同意後,陳布雷跑到國民黨中央宣傳部,要他們將蔣介石的旨意宣傳下去,讓各級黨部中會吟詩作對的人每個人寫幾篇《沁園春》出來,把毛澤東的氣勢壓下去。
最先響應“號召”的是國民黨軍委總政治部設計委員會少將設計委員易君左,他於1945年12月4日在《和平日報》上發表了一首《沁園春·和毛澤東柳亞子》,在這首詞的序中,易君左號召“天下詞家‘圍殲《沁園春·雪》’。”至於詞的正文,可以說是汙人眼睛,不堪入目。
舉個例子,在詞中易君左寫道:“殺吏黃巢,坑兵白起,幾見降魔道愈高。”汙衊人民革命運動是“黃巢、白起”,對我黨進行了肆意辱罵。
有了易君左的帶動,其他國民黨的酸腐文人們就像是聞到了腐肉味道的蒼蠅一樣紛紛發表了自己的“大作”,國民黨《中央日報》主筆兼副刊編輯王新命,用“東魯詞人”的名義,發表了一篇所謂的《沁園春•次(沁園春)詞韻》,稱:“惜誤旁門,終虛正果,勒馬懸崖著意雕。時未晚,要屠刀放下,成佛今朝。”
慰素秋在她所作的《沁園春》中,稱毛主席原作“諷唐宗宋祖,炫盡妖嬈”,還說:“功與罪,任世人指點,暮暮朝朝。”
既然國民黨方面率先發起了“批毛詞”運動,重慶進步文化界也在周恩來的直接指導下迅速予以了反擊,比如郭沫若先生,就先後發表了數篇和毛主席詞,其中“傳聲鸚鵡翻橋,又款擺揚州問話腰。說紅船滿載,王師大捷;黃巾再起,蛾賊群騷。嘆爾能言,不離飛鳥,朽木之材未可雕?何足道!”可以說是極盡嘲諷之能事,將國民黨的一眾御用文人罵得體無完膚。
在這場“雪仗”中,國民黨的報刊接二連三地發表了近30篇所謂的“和詞”。不過,《沁園春》這個詞牌,並不是什麼人都能駕馭得了的,如果掌握的好,可以造成排山倒海之勢,若是掌握的不好,就會給人一種無病呻吟的感覺,因此宋代的柳永,李清照等大家都沒有寫過《沁園春》。
這些國民黨的酸腐文人們,為了討好蔣介石給自己的將來“搭橋鋪路”,強行填寫出的所謂“詞作”可以說是完全不堪入目。
他們發表的所謂的“詞作”,要麼直接對我黨的主要領導人發動人身攻擊,說他們是“侈言解放”的“混世魔王”,要麼吹捧國民黨“煥矣來朝”,更有甚者,直接將內戰的罪名扣到我黨頭上,將我黨保衛勝利果實的舉動比作當年的苻堅,假惺惺地勸我黨聽“中心人物”(指蔣介石)的話,放下武器投降。
這比打了一個大敗仗還丟人!
按照蔣介石的如意算盤,本想著己方陣營中能出幾個能人,寫出幾首在意境、氣勢、和文字方面力壓《沁園春·雪》的“大作”,到時候以國民黨高層的名義發表出去,也算是“一則佳話”。
結果蔣介石的這個計謀反而直接起到了反作用,有了國民黨“詞人”們“大作”的襯托,更加體現出了《沁園春·雪》的大氣磅礴,甚至連海外華人都知道了《沁園春·雪》,菲律賓的一篇華文報紙在轉載毛主席的這一篇詞作時,將該詞稱之為“古今中外偉大詩作中,傑作中的傑作”。
如果說毛主席的重慶之行讓全世界認識了中國共產黨的話,那《沁園春·雪》這首詞,讓全世界真正認識了毛主席。知道他不只是一位穿著粗布衣服的共產黨領袖,卓越的政治家、軍事家,而且還是一位偉大的詩人、文學家。
後來,不甘失敗的蔣介石又命人從南京,上海等地僱傭了一些所謂的“大家”,請他們寫幾首《沁園春》出來,結果這些“大家”們的水平和重慶的“大家”在詞作方面可以說是難分伯仲,大哥不笑二哥。
當陳布雷捧著好不容易徵集來的“《沁園春》詩集”請蔣介石過目時,蔣介石大致翻了一眼就扔到了書桌的另一邊,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比打了一個大敗仗還丟人!”
唯一讓蔣介石感到些許慰藉的是,徵集《沁園春》的活動是秘密進行的,既然行動失敗了他也不好宣傳,因此專門下令對這件事情進行保密,直到上世紀80年代,一名曾經參與過此事的國民黨要員才將這起蔣介石發起的“霧都雪仗”講了出來。
人們這才知道,原來當年國民黨酸腐文人們之所以發表那些俗不可耐的《沁園春》,是蔣介石本人指使的。
有意思的是,1945年的這次“雪仗”,竟然讓一名重慶的飯店老闆受了益。那名老闆在“雪仗”中發現了“商機”,請書法名家將毛主席的《沁園春·雪》和其他“大家”的《沁園春》寫下並裝裱出來放在店裡,一時間食客雲集,日進斗金。
很快,重慶其他開飯店的老闆也有樣學樣地搞起了“《沁園春》評比”,一時之間成為了重慶的一大名景。
關於《沁園春·雪》的內涵,毛主席曾經專門做過批註,他說雪指的是反對封建主義,後三句指的是無產階級。
《沁園春·雪》的真正內涵,是作為大地主、大資本家代言人的蔣介石永遠想不明白的,就像他永遠也想不明白,帶領人民推翻了他的統治的毛主席,在面對群眾高呼“毛主席萬歲”時,為何會高呼“人民萬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