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種人性》作者:德克斯特·迪亞斯
這本書的作者,是英國御用大律師德克斯特·迪亞斯,他不僅擔任英國皇室法律顧問,還是哈佛大學的犯罪學研究員與劍橋大學訪問學者,研究和探討影響人性善惡的心理學機制,TED、RAS等多個演講平臺上都有他的身影。
當然,迪亞斯的經歷遠不止這些,首先,在過去25年裡,身為人權律師的他曾深度參與了許多有關謀殺、戰爭、恐怖襲擊、青少年犯罪的重大案件,其中一些甚至是國家法律發展分水嶺的重要案件。其次,他還是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人權特別顧問,長期積極推動立法以保護世界各地受割禮威脅的年輕女性,不僅如此,對於國際上遭受人口販運和暴力傷害的兒童和女性倖存者,迪亞斯也提供無償援助,並助其發聲。
正是因為長期深入這些案件,迪亞斯深切瞭解到,在世界的一些角落裡,還有很多的婦女兒童正經歷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遭遇,他們的生活被壓迫在陰影之下,在他們的周圍,無數不幸的故事每天都在重演。他們的遭遇一直都牽動著迪亞斯的心,但是受到職業習慣的影響,迪亞斯也清楚地認識到,這些案件揭露的社會問題遠比大家能夠看到的更為複雜,也就是說,要想解決這些問題,讓悲劇不再重演,只是對於這些弱勢群體提供物質上的幫助,是遠遠不夠的。迪亞斯認為,造成這些不幸最根本的原因,不僅僅只是社會結構上的某個問題,或者僅僅歸咎為人性道德里隱藏的罪惡,迪亞斯感覺到,在這一切的表面之下,似乎還隱藏著些什麼,他想要一探究竟,因為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從根本上阻止悲劇的發生,才能徹底挽救更多的生命和希望。

這些想法一直深深地紮根於迪亞斯的內心,但是讓他真正下定決心去做些什麼的,是一件令他永遠無法忘懷的案件,案件的主人公是一個名叫加雷斯的小男孩,因為一些原因他死在了監獄裡。他的母親在傷心欲絕之下委託迪亞斯查清楚監獄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她兒子的死亡。為了瞭解事情原委,一開始,迪亞斯查看了幾段監獄的錄影資料,他看到,在加雷斯穿過走廊回到自己的牢房後,兩名獄警緊接著進去了,過了一會進去了第三名獄警,就這樣幾分鐘過去了,加雷斯死在了牢房裡。整件事情看起來更加迷霧重重了,於是迪亞斯找來了相關獄警,這才瞭解到,原來小男孩加雷斯因為不服從管教被獄警實施管制,簡單來說,就是兩個獄警按住他的身體,另一個獄警按住他的頭,把他的身體往前彎。雖然這個動作會讓被管制的人非常難受,但是還算不上十分暴力,並且也是政府所允許的,可是加雷斯還是因為這種管制方法窒息而亡。
在瞭解了案件原委之後,迪亞斯竟然感覺到自己無法面對小男孩的母親,雖然他可以在法律層面給出詳細的解釋和闡述,但是他依然覺得自己欠加雷斯母子倆一個真相,事情遠比當前的這些證據更復雜!而且更深層次的原因在人的心理層面和認知層面,現在也是時候瞭解真相了。
於是,自2008年起,迪亞斯就開始了他長達9年的研究和探查,在這9年裡,他的足跡遍佈了世界四大洲,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各大洲都存在著一些危險地區,長期以來因為暴力和動亂頻發,這些地區已經成為了被遺忘的蠻荒之地,這裡發生的故事令人痛心,甚至令人不敢相信它們真實地發生在21世紀。各大洲的衝突地區產生了成千上萬與親人失散、被遺棄或父母雙亡的兒童,他們的生活極其悲慘,無數的兒童被剝奪了教育的機會,不僅沒有幸福的童年,反倒被迫整日與暴力和痛苦為伴。在世界各地發生的80多起軍事衝突中,這些兒童經常被命令執行一些最危險、最可怕的任務,甚至隨時都會喪命。他們不僅經歷著肉體的摧殘,還面臨著心理的衝擊,因為長期目睹暴行,某些兒童的心理和精神受到了嚴重的影響,以至於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而對於另一些兒童而言,這一切都只是一個逐漸發生轉變的過程。有研究顯示,由於反覆接觸暴力體驗,施暴不僅成了一種正常與可接受的行為,還可能變得具有吸引力,也就是說,這些兒童們正慢慢從無辜少年變成罪惡的幫兇,但是歸根結底,他們自己本身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經過9年的研究,迪亞斯總結出了十種型別的人性,以及這十種人性對人類的行為造成的影響和背後的原因。最後的研究成果都濃縮於《十種人性》這本書裡,透過書名我們就能知道,這本書探討的主題和“人性”有關,具體來說,是關於善惡的人性思辨。不同於大量重複實驗的趣味心理學,這本書中藉助了生物學、神經科學、社會學中前沿的研究成果,用更嚴謹、更綜合的態度幫助我們解讀人性,而這些都只為給現實中經歷的案件尋找一個法律之外的解答。

除了理論的專業性,這本書裡還有很多來自全球各地,鮮活震撼的、有血有肉的被訪者經歷,迪亞斯將自己曾深度參與的案件,以講述的方式為我們重現了被訪者的危情經歷,所有的傷痛似乎歷歷在目,最終不得不為之嘆息落淚。
那麼這時候可能有書友會問了,這本書究竟寫了些什麼呢?不要著急,在瞭解這本書的內容之前,我們先設想一個場景,你正在一個大教室裡,你的面前有四十幾個孩子,你是這裡唯一一個成年人,也就是說當發生意外的時候,你是最有能力保護他們的人。但是突然,有歹徒衝進了學校裡,同時你聽見教室走廊的盡頭傳來呼喊聲,是你5歲的女兒,這時候你該怎麼辦?是留在教室裡守護四十幾個孩子,還是不管他們,衝出去救自己的女兒?
這是個很難做決定的選擇,對吧?有科學家稱,每個人每天都要面臨上千次的選擇,而我們也知道,每一次做出不同的選擇都或多或少會產生一定的影響,大家可能也一直存在著這樣的疑問:我們的認知、選擇以及行為究竟是怎樣運作的呢?背後控制著這一切的大腦究竟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和邏輯執行和計算的呢?

作者迪亞斯對此也十分好奇,所以他進行了大量的研究、翻閱了無數的資料,不僅彙集了進化生物學、神經科學和實驗心理學幾個分支的證據,還結合自己實際接觸的上千份案例和實地考察的經驗,最終總結出了一系列的論點,首先,我來為大家介紹迪亞斯這本書最基本的一個論點:人的思維是模組化的。
這是什麼意思呢?這句話是告訴我們,我們大腦的構造包括了特定的、專門的資訊處理和計算程式。簡單來說,我們的大腦分了不同的區域,不同的區域有不同的作用和功能,比如說記憶、語言、視覺等功能。那為什麼我們的大腦會呈現出這樣的模組化特點呢?
這是因為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我們的大腦為了應對反覆面臨的生活挑戰,而逐漸形成了這樣的工作機制,這和自然選擇導致的進化現象是一樣的。根據達爾文的進化論,從遠古時期開始,人類最重要且最根本的需求無非就是兩個:生存和繁殖,所以人類會為了這兩大需求進化出一系列的功能,這些模組的進化也是為了應對某些重要的、反覆出現的挑戰。慢慢地,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歷史的推進,人類社會逐漸變得更多元化,我們的需求變得多樣化,社會對我們的要求也更多面了,這些最終導致我們的選擇、行為、以及造成的影響都變得更加複雜。
還記得前面我讓大家想象的那個場景嗎?大家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雖然最後的選擇並不存在對錯,但不得不承認,這真的是一個非常難以抉擇的問題,你可能會感受到內心有兩個甚至多股力量拉扯著你,但是最終你可能還是做出了選擇:義無反顧衝向了女兒。
而幫助你走出這一步、做出這個選擇的是人性十種型別中的其中一種,作者把它稱為“親緣主義者”,我們可以把它理解為一種心理機制,與我們的後天受到的教育一起影響著我們的行為。在迪亞斯看來,每個人都願意保護自己的孩子,甚至會犧牲幾十個、幾百個甚至上千個其他孩子,來換取自己的一個孩子。但與此同時,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數字,達到這個數字時,我們內心的防線便會“崩潰”,我們就會願意犧牲自己的孩子,來拯救其他孩子。

那現在我們已經簡單認識了“十種人性”中的“親緣主義者”了,還有9種人性同樣對我們的行為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它們分別是:痛苦感知者、驅逐者、恐懼馴服者、觀看者、侵略者、部落主義者、養育者、求愛者、以及施救者。在迪亞斯看來,當面臨危急關頭時,決定著我們為善還是作惡的,正是這十種人性模組。因此,迪亞斯希望可以從多維的角度揭示這幾個困擾人類已久的問題:我們是誰?為什麼我們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我們可以成為什麼樣的人?
接下來,我將會著重為大家介紹十種人性中和大家生活息息相關的三種,即痛苦感知者、驅逐者以及觀看者,它們究竟在我們的生活中具體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最終,我們又能夠從中獲得哪些啟示和警醒呢?接下來我就為大家一一講解。
在瞭解痛苦感知者是怎麼一回事之前,我們再做一個思想小實驗:想象一下此時此刻有一個不會游泳的小男孩掉進了湖裡,而湖邊只有你一個人,可是你也不會游泳,你還會衝上去救他嗎?如果你不去救他,那你只能眼睜睜看他痛苦地死去,但倘若你衝上去,你可能也會自身難保,你會如何選擇呢?

其實生活中類似於這樣湖邊困境的情況不在少數,而我們最終會做出何種選擇背後還蘊藏著一系列的認知心理規則。首先,許多學者認為,對於人類這種社會性動物來說,有一項能力被認為是進化上非常有利的適應特徵,即感知痛苦的能力,尤其是我們感知他人痛苦的能力。這種感受他人感受的能力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同理心”,它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橋樑,使得我們感受到,我們並非獨自生存,也並不孤獨。
但是,與此同時,幫助他人也是有代價的。科學研究表明,讓自己移情共鳴他人的痛苦可能會導致我們精疲力竭,因此,為了保護自己不受消極和痛苦情緒的影響,我們在面臨選擇的時候可能會退縮或者疏離。這就是我們無法與其他許多人的痛苦產生聯結的一個原因:我們有一種防禦機制來保護自己免受超負荷的傷害。我們常說“關心乃人之常情”,但是關心也存在著成本,猶豫和疑慮並非完全等於軟弱和道德缺失,儘管我們沒辦法改變世界,但是我們可以努力保護好自己體內的的痛苦感知者,讓世界無法戰勝我們。
認識完痛苦感知者,那接下來就是驅逐者了。2019年,有一部電影名叫《少年的你》。在部影片中,主角兩人都曾經歷過青春期的暴力事件:由周冬雨飾演的陳念在學校裡被同學們孤立,只因為她對另一名被孤立的女同學表示了同情;由易烊千璽飾演的顧小北從小被父母拋棄,混跡街頭,也曾受盡冷眼和欺負。他們遭受的就是來自他人的孤立和驅逐,相信大家在觀看這部電影的時候都為陳念和小北的遭遇憤懣不平,為什麼善良和無辜的人要遭受這麼多的不公?

類似的問題同樣困擾著本書作者迪亞斯,為了弄清楚這些問題,迪亞斯將目光投向了澳大利亞的昆士蘭沿海,在這裡有許多不同種類的蝦虎魚,或許無法從人身上弄清楚的問題,可以先從動物身上獲得一些啟發。
很快,迪亞斯聯絡上了蝦虎魚研究領域的專家瑪麗安,經過長年的觀察和研究,瑪麗安對蝦虎魚的生活習性和群落規則瞭如指掌,她告訴迪亞斯,這些喜歡排隊出現的蝦虎魚是一類規則設定十分明晰的群居動物,每一群蝦虎魚中都有一對佔支配地位的種魚,一雌一雄,我們也可以理解為一個國家裡的國王和王后,那群落裡其他蝦虎魚,也就是這個國家的國民們,自然也要遵守這個國家的律法,因為一旦違反規定就會受到懲罰。每一隻蝦虎魚都知道,違反群落規則的下場就是被驅除出去,而一旦離開群落,就極有可能被吃掉,這就是赤裸裸的生存威脅。
留下來受到群落保護的蝦虎魚自然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代價就是要節食。在蝦虎魚這樣的魚類中,社會等級主要是由體型大小決定的,當人類觀察到它們一排排湊在一起的時候,它們並不是真的在排隊,而是在比大小。為了鞏固自己的支配地位,蝦虎魚國王和王后會選出體型大小對自己構成威脅的國民,將它們驅逐出去,為了避免被驅逐,大多數的蝦虎魚們都會剋制自己的進食頻率,甚至在必要時候節食。

經過對蝦虎魚群落的觀察,我們可以發現,驅逐行為其實是有兩個功能的,一是使群落穩定;二是保護了優勢魚。再回到人類社會,雖然人類的行為模式和社會結構遠比蝦虎魚複雜得多,但基本的社會行為是一樣的。更何況人類社會里的驅逐行為無處不在,它可能會發生在家庭、學校裡,甚至社會上的陌生人社交圈裡,想想網際網路上頻繁發生的人肉搜尋、校園裡或職場裡難以避免的霸凌和騷擾,任何人都可能成為被驅逐者,但是同時,任何人也都可能會成為驅逐者,就像那些受到生存威脅的蝦虎魚一樣,為了自己不被驅逐,只得在悲劇發生的時候成為沉默的幫兇。
除了驅逐者,我們身體內還有一類人性也對我們的行為以及我們自身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那就是觀看者。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說過一句非常流行的網路用語“美即正義”,這句話慢慢在流傳的過程中變成了“你美,所以你說的都對”,這種顏值至上的風潮正席捲幾乎所有社交媒體平臺,也時刻籠罩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之中,但這股風潮也並非空穴來風,反而成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一個共識,即人們都更傾向於和外貌出眾的人交往。
在職場中,長相漂亮的人更容易被僱用,也更有可能獲得升職和加薪的機會,這其實就是大家常說的“外貌紅利”,這種紅利小到幾杯免費奶茶,大到有關生死前途。有研究稱,與被告席上相貌平平的或醜陋的人相比,長相漂亮的被告更可能獲得保釋,也更可能被判無罪。按照這樣來說,如論好壞,我們的長相都至關重要。真的是這樣嗎?長相真的對我們的人生有著如此大的影響嗎?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不妨先來看看大腦對於美醜究竟是如何分辨的。迪亞斯認為,我們先是透過眼睛看到美,接著美會逐漸滲透到大腦,在我們大腦中有一個專門負責處理這些資訊的模組,我們的行為和認知也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它的影響。這時候可能有書友會問,我們的審美難道不是社會文化塑造出來的嗎?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在成長的歲月裡,我們身邊充斥著大量與審美和外貌有關的資訊,告訴我們什麼是完美、什麼是漂亮,因此,我們對於美的觀念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社會觀念的影響。
但是與此同時,我們對於美的偏好其實從嬰兒時期就開始了,也就是說人類對於美的追求不僅僅是後天習得的,也是天生就具備的。有研究證明,嬰兒在出生後最先學會識別的就是人臉,到他們六個月大的時候就開始表現出對漂亮臉蛋的偏好,所以,當親戚家的小寶寶一動不動盯著你看時,他很有可能就是在誇你漂亮。

在研究人員看來,這種識別人臉的能力是人腦的基本功能之一,而對美的偏好也與大腦的一些特定結構有關。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原來啊,當我們預期到滿足感時,大腦中的一些特定結構會被啟用,也就是說,當我們看到美麗的事物的時候,大腦的神經系統會激發獎勵迴路,因此我們會感到心情舒暢,十分愉悅,同時,大腦這樣的獎勵機制也會反過來激勵我們加深對美的追求。
讓我們再回到剛剛那個問題,外貌真的對我們的人生有至關重要的影響嗎?相信大家對這個問題都有自己的見解和看法,但是對於作者迪亞斯來說,答案是否定的,因為他見過不少真正美麗的人,這些人的美麗與外貌毫無關係,不僅如此,她們還深受外貌帶來的傷害,因為她們是硫酸毀容案的受害者,是被社會拋棄的人。她們也曾崩潰、自我懷疑過,也曾躲在家裡、躲在厚厚的圍巾裡面避開他人的目光,這是一種毀滅性的創傷,因為美貌曾經是她們最重要的資產之一。
但是生活的廢墟之中總會有勇者出現,她們拒絕被面容定義,敢於違背社會固有的容貌觀,拒絕被毀容帶來的社會排斥所定義,敢於為自己挺身而出,去幫助更多有相同遭遇的受害者們,她們所做的其實就是重新定義“美”,並且堅定自我,重新獲得更大的力量。

要相信,我們是自己生活的作者,雖然受到社會和環境的嚴重製約,被基因影響,被文化塑造,但是我們永遠都具有改變、行動和相信的能力,因為美永不湮滅,永不消亡。
除了我為大家講解的這些,迪亞斯還透過各種案例論述了其他幾種人性,請看一週的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