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侃紅樓142：馬棚失火，劉姥姥講故事惹禍，觀音送子，史太君王夫人動容
話說劉姥姥被賈母接見後打疊起精神，搜尋枯腸討歡心。當下就給賈母講了一個“雪下抽柴”的故事。
“雪下抽柴”故事隱喻薛寶釵來賈府圖謀金玉良姻的前因後果，包括薛寶釵如何嫁給賈寶玉，我們在上一回也做了解釋。
當劉姥姥正口吐蓮花的講到“原來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極標緻的一個小姑娘，梳著溜油光的頭，穿著大紅襖兒，白綾裙子──”時，你說怎麼那麼巧？外面一陣喧譁聲：“南院馬棚裡走了水，不相干，已經救下去了。”
劉姥姥也是夠倒黴，剛說到“抽柴禾”，就有“馬棚起火”配合她，也是不要太預言大師了。
“馬棚失火”上文我們解釋為賈家“四面漏風”的窘迫境地，再遭滅頂之禍，因捲入權力鬥爭的軍事衝突“虎兕相逢大夢歸”被抄家。不提。
這裡劉姥姥嚇得直吐舌頭。賈寶玉還哪壺不開提哪壺，繼續問“後來怎麼樣”？劉姥姥合計“我知道怎麼樣？再說榮國府都給點著了”。還是賈母替她解了圍：“都是才說抽柴草惹出火來了，你還問呢。別說這個了，再說別的吧。”
劉姥姥巴不得賈母救了她，馬上又想了一篇內容，這就是“觀音送子”。
（第三十九回）劉姥姥便又想了一篇，說道：“我們莊子東邊莊上，有個老奶奶子，今年九十多歲了。他天天吃齋唸佛，誰知就感動了觀音菩薩夜裡來託夢說：‘你這樣虔心，原來你該絕後的，如今奏了玉皇，給你個孫子。’原來這老奶奶只有一個兒子，這兒子也只一個兒子，好容易養到十七八歲上死了，哭的什麼似的。後果然又養了一個，今年才十三四歲，生的雪團兒一般，聰明伶俐非常。可見這些神佛是有的。”這一夕話，實合了賈母王夫人的心事，連王夫人也都聽住了。
劉姥姥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她對賈家早有了解，知己知彼。如今將發生在賈家的故事稍微一潤色，就有了一個非常不錯的新故事。可見會說話的人什麼時候都可行。
劉姥姥契合賈家，捧吹結合，自然讓賈母和王夫人都聽了進去。具體要關注這麼幾點。
一，她說“老奶奶九十多歲了”，當然是指賈母。賈母此時才六十多歲不到七十，活到九十歲還要二十多年。人生七十古來稀，活到九十的耄耋之年也沒什麼遺憾了。所以，長壽老人到九十以上，也算長命百歲了。這是祝賈母長壽之意。
二，“吃齋唸佛”是慈善人，正是賈母、王夫人等日常信奉的。榮國府內每月都有各個廟宇的月例供奉，還有專門一個叫餘信的人管著。清虛觀的張道士，饅頭庵的淨虛、智慧兒以及馬道婆等一干人，更是賈府常客。暢通無阻。
劉姥姥一進榮國府當天，淨虛也後腳來了，得王夫人親自接見。而二進榮國府，她就會遭遇賈府客卿的妙玉。可見窮親戚遠不如信仰重要。
賈母、王夫人信仰神佛，劉姥姥用神佛故事，自然就更能打動她們。而“吃齋唸佛”的慈善人自然願意施捨，不可能讓她空手而歸。劉姥姥是時刻不忘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麼。這才是高手。
三，觀音送子當然是做了好事的結果。最神奇的是菩薩說原本老奶奶應該絕後的。因為她只有一個兒子，一個孫子，卻長到十七八歲就死了。這裡要注意的點比較多。
首先，長到十七八歲就死了的兒子，當然就是賈珠。劉姥沒傻到說賈珠還有兒子，這是聰明做法。讓老奶奶絕後，才有絕處逢生的大效力。否則也太過於雷同賈府，顯得太假。
其次，老奶奶只有一個兒子，看似不是賈母，她有賈赦、賈政兩個兒子。但與賈珠一樣，不能完全雷同賈家，是劉姥姥故意的迴避。
有人據此說賈赦不是賈母嫡出，不太有根據。賈赦能襲爵，能抱怨賈母偏心，都只有親生的才可能。何況冷子興也說賈代善娶了史侯的小姐，生了兩個兒子，長子賈赦、次子賈政。這點不用懷疑的。
最後，有一點值得注意，劉姥姥說老太太只有一個兒子生了孫子卻是對的。因為賈母雖然是賈赦、賈政兩個兒子。但從種種跡象表明，賈璉極可能是沒有兒子的。榮府嫡長房這一支最後極可能斷絕了。劉姥姥不提也有作者的這個暗示。只有一個兒子有子孫延續。
四，果然又養了一個，今年十三四歲，生得雪團一般，聰明伶俐可愛，豈不就是賈寶玉？
賈母、王夫人一聽劉姥姥這麼說，又豈有不聽進去的道理？可見劉姥姥這老婆子，人情練達非常深，不但懂得場面話，更深解人心。雖然我們不贊成“神化”劉姥姥，可就臨場機變的能力，很多年輕人不如她。至於對人物心理的把握，自我目的地歸攏，堪稱爐火純青了。
她這一番話說出來，基本上賈母、王夫人都不會讓她空手而歸。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用我之有求一個安心，正是賈府常做的“功德”。
不過，關於賈寶玉的出生這裡還要贅言一二。
賈寶玉比哥哥賈珠小了將近十五歲。比侄兒賈蘭也大不了五六歲。是王夫人和賈政的么子。一出生自帶神異，口含通靈寶玉降生。前文解讀過不一一贅述。
不過這裡邊其實有幾個細節需要歸攏一下，也方便後面理解各個線索的發展？
第一，王夫人在賈寶玉出生後，有了二子一女三個孩子，地位徹底穩固，才給賈政納了年輕的趙姨娘做妾。
趙姨娘年紀不大，也就三十出頭。卻接連生下賈探春和賈環，可見深得賈政疼愛。
問題是趙姨娘為人粗鄙，賈政也算有追求計程車大夫為何喜歡她而不喜歡周姨娘？他們這段往事，要從賈璉、王熙鳳和平兒、秋桐的情況反看。
當初王夫人就像王熙鳳，將陪嫁丫頭周姨娘給了賈政做通房丫頭卻不準碰。等到她生了二子一女後，周姨娘也老了。為了自己賢德名聲不得已物色了一個“粗鄙”卻貌美的丫頭趙姨娘。本想賈政會不屑一顧。殊不知賈政久曠一二十年，只要有就並不嫌棄。賈探春只比賈寶玉小一歲，可見效率之高。
周姨娘像平兒一樣年輕時犧牲，到了年老色衰也不再受寵，自然也無子無女。可以說王熙鳳後來對付賈璉的手段，就是對王夫人有樣學樣。可惜王熙鳳自己肚子不爭氣，沒能生出來兒子罷了。
第二，我們都知道賈寶玉是神瑛侍者攜帶通靈寶玉下凡歷劫。但拋開神話這層外衣。賈寶玉真是含玉而生麼？當然不可能。只能是人為的。
如果聯絡薛寶釵的冷香丸、金鎖都是人為炒作。這背後王家的“手段”就水落石出了。
賈寶玉含玉而生，無疑是王家為了王夫人以及賈政的正統在炒作。
榮國府原本應該由嫡長子賈赦繼承，結果賈代善死後卻一分為二，賈赦襲爵，賈政繼承爵產，問題是皇帝竟然拍板同意了。否則賈政沒資格也不敢賴在榮國府不走，賈家也無人敢這樣安排。
但就算賈政繼承合法，卻也不免受人非議，作為嫡次子分得不屬於自己的世襲，一定是父母偏心，才會上書皇帝如此荒唐安排，讓榮國府分裂。
賈政、王夫人的地位都需要被認可。此時應該是王家出手幫了自家女兒女婿。策劃一出含玉而生的把戲。古人信仰祥瑞，完全能坐實賈政一脈“天命所歸”天選之人的正統地位。再也不會有人非議。
這就是賈寶玉出生和受寵的意義。以及劉姥姥故事“觀音送子”的意義。明白告訴這一切都是假的，不能當真，要從現實去考量。
閒言少敘，劉姥姥講了“觀音送子”的故事，賈寶玉並不愛聽。他還惦記著劉姥姥的“雪下抽柴”故事，由此也引發了劉姥姥第三個故事。那麼，第三個故事講什麼呢？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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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箋雅侃紅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