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和我曾經在一個團裡共事過3年。老王在是四川人,20多年前參軍入伍來到部隊,一直表現優秀,戰士直接提幹,官至團副參謀長,後來轉業安置到市應急局。
由於在部隊時工作忙,無暇顧及家庭,老王和自己的女兒鮮有交流。如今不知不覺女兒長大了,即將升入高中。轉業迴歸家庭的老王,對家和女兒不知為什麼多了一層陌生感。
最近,老王一直很苦惱,用他的話說,半年來頭髮白了一半。什麼原因呢?
轉業時女兒正值中考,學習成績卻下降得厲害。老王發現,女兒早戀了。老王氣不打一處來,試圖對女兒嚴加管教,但他無奈地發現,女兒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而且並不接納自己。在女兒眼中,這個存在感本身就不強的父親的歸來,彷彿是家裡多餘的人,父親的說教反而讓女兒內心更加牴觸。女兒青春期的叛逆讓老王頗感無助,父女倆為此大吵一架,問題不但沒解決反而相互間的積怨越來越深。最後,女兒沒能考上重點高中,老王只能花高價,讓女兒讀了並不理想的私立高中,父女倆的鬥爭還在繼續。
老張比老王早轉業幾年,安置到市政務服務局。女兒去年考上了大學,不過大學只是一個普通二本院校。老張夫妻二人均是90年代的大學生,本希望女兒能夠考上一所好一些的大學,但未能如願。和老王一樣,老張和女兒之間也有很大的隔閡,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女兒在大學裡除了要生活費和老張發個資訊,其它幾乎全程無交流。即使放假回家,只要父女同時在家,女兒就會獨自在自己的房間處理自己的事情,老張雖很惱火但也不便發作。
老董2017年從部隊自主擇業,自主選擇在一家建築企業擔任專案經理,工作並不比部隊輕鬆。兒子也是當年中考,中考成績不錯,考入了市重點高中。但是進入高中後,成績下降得厲害,而且有早戀的跡象。老董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便辭去了工作,打算幫助兒子渡過難關。但是父子二人由於平時缺乏交流,兒子對父親的管教很不適應。因為在兒子的成長過程中,父親的角色很模糊,突如其來的父愛讓兒子無所適從。好在經過1年多的磨合,父子倆的關係有了明顯改善,兒子的學習成績也有了進步。
上述關於軍人家庭子女教育的3個案例並非個例,可以說是軍人家庭普遍存在的現象。
部隊工作環境的特殊,讓多數軍人都缺失了子女在成長過程中的一些重要環節。有的由於外出駐訓、演習,甚至在孩子出生時都不能看到第一眼;接送孩子上學、陪孩子讀書玩耍……這些在普通人看來極為普通尋常的事在軍人身上都是奢望;遇到特殊任務,有的多達半年多看不到孩子一眼。在大多軍人子女的眼中,父親的角色是可有可無的,或者是模糊的、固化的概念。
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本應由父親提供保護或者心理支撐的時刻,父親角色的缺失有時只能靠媽媽來填補,角色的錯位可能導致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缺乏自信和安全感,進而影響到孩子的性格或者思維習慣。外在表現,可能會出現性格上的敏感、軟弱、自閉、學習成績的不理想以及早戀等問題。
軍人一方面要承擔保家衛國的重任,一方面還要承擔家庭的某種犧牲。
無數的軍人家庭都在重複著同樣的故事。並不是作為軍人的父親、母親不愛自己的子女,只是愛的沒有機會和時間,甚至來不及表達,孩子已經悄然長大。然而由於陪伴的缺失帶來感情上的缺憾,卻很難彌補。
對家庭、子女的虧欠是每一個軍人內心的隱隱的痛,然而失去的時間和親情是不能輕易補救的,而且在責任和家庭的選擇面前,無數軍人只能選擇默默承受,因為走留的問題並不是自己所能決定。
軍人家庭和普通家庭一樣,孩子的未來承載著家庭的一切希望。如何讓孩子在這個略顯特殊的環境下健康成長,是每一個軍人家庭都要面對的問題。然而,解決這個問題並沒有完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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