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鐵蘇鐵
茂名,一座新興的海岸休閒城市。這裡地處亞熱帶季風氣候,北方已經銀裝素裹時,茂名仍然一如既往,四季如春,花開豔麗。在不同的時間點,站在不同的景點,與海對視,你的心底總會有暖流淌過,穿越心靈的海岸,穿透人性的柔軟。
一
冬天的清晨,來茂名第一灘看海。
第一灘的沙潔白細軟,沿沙灘外側有一條寬大的木麻黃樹防護林帶。林帶四季蔥綠,與藍天白雲碧海銀沙連成一片,美得不可方物。穿過林帶,踩著柔軟的細沙,你終於看到心馳神往的那片海了:無邊無際,煙波浩渺。這該經過多少年的積蓄,才匯成了這片汪洋,又經過多少年的守候,才等到你的到來?
朦朧的海面隨著天邊魚肚白的出現,慢慢褪去了面紗,換成一片鋪向天盡頭的藍色綢緞,隨風輕輕飄蕩。水真藍啊,這片藍是你是我緊緊守護在心底的最純淨的顏色,屬於海洋,屬於星空,屬於夢萌芽的地方。
南國冬天的清晨,海邊清淨柔和,彷彿禪定境界。接踵而來的海上日出,打破了這種安寧。
朝陽像小孩,臉上佈滿朝氣,眼中閃爍著好奇,先在海天相交的地平線上探頭探腦地觀察一番,然後縱身一躍,倏忽跳上海面,萬丈霞光頃刻瀉滿了海面。天空變得絢麗奪目,海水林帶沙灘也染成了紅黃一片。海唱著歡樂的歌,把金色的浪花推給你。你昂起頭,張開臂膀,暖暖的光線灑落你身上,你的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也一下子豐富明亮起來。
這是一天中第一個美麗的瞬間,你很自然想起了童年,那段美好的時光,如此刻海上的朝陽和朝霞,是人生的扉頁,寫滿了純真和爛漫,充盈著溫暖的嚮往。
二
冬天的中午,來茂名的冼夫人影視城看海。
冼夫人影視城,是為拍攝電視劇《冼夫人傳奇》而打造的一系列仿古建築,恢弘典雅的建築群,掩映在寬厚的木麻黃樹防護林裡,與浩瀚的南海,僅百步之遙。
千萬棵木麻黃樹,挺拔如衛士,巍立海邊,站成一道長城似的屏障。正午的烈日,遇上這片林,身不由己地收斂了鋒芒;南來的風浪,來到林子裡,不由自主地變得溫馴起來。所以,冬天正午,你來影視城的木麻黃樹林裡看海,是最寫意的一個選擇。
正午時分,遇上了難得一遇的漲潮。海濤拍打堤岸的聲音,鏗鏘有力,如金鐘齊鳴,如萬馬奔騰,層層疊疊,動人心扉。遠在海天交接的那一條白線,由遠而近,由依稀朦朧變得清晰真切,轉瞬間,翻卷的白線已經變成了一堵高大的水牆,吞天沃日的海潮把滄海藍天淹沒了!
百里浪潮滾滾來,怒吼著,激盪著,奔騰著,席捲而來,又在下一秒倏忽抽身而去。你知道,這個退讓,是為了醞釀出更大一波的浪潮。它從你的眼前呼嘯而過,打溼了你的雙眸:海里跳躍翻騰的浪潮,不正是自己青春年少時的寫照嗎?
沒有誰的青春是容易的。如果不是處於生活的風口浪尖,就是在激流潮湧裡翻滾,甚至隨時會被萬仞巨浪吞沒。慶幸的是,你沒有被壓倒,因為你年輕,你有足夠的耐性和體力,絕地一聲吼,揮舞著不屈的臂膀,以各種姿勢展現自己的堅韌不拔、逆流而上,終於在滾滾大潮中巍然不倒,窺見了海闊天高。
三
冬天的黃昏,來茂名的晏鏡嶺看海。
晏鏡嶺海拔400多米,三面臨海,草木葳蕤,巉巖錯落有致,像安放在南海邊的一座天然小翠屏,更像一條伏岸棲息、即將奮起遠航的鯨魚。小山嶺北邊接壤平原,千里沃野;往東,能看見那座虎頭虎腦的虎頭山和延綿伸展的第一灘,西邊偎依著月牙狀的童子灣,緊挨鼎龍灣和吉兆海,南面就是壯闊無垠的南海了。
這座佇立在南海邊的晏鏡嶺,山海相連,彷彿專門為了詮釋山與海的浪漫結合而存在。近在身旁的童子灣,千帆歸來時,漁船與浪花親密交流,灣岸上,人來人往,熱火朝天。無論晨昏,此地都有你拍不完的鏡頭。
晏鏡嶺的傍晚,金碧輝煌,美麗神秘。晚霞倏忽萬變,像兒時玩弄的萬花筒一樣,山海的色和形分分秒秒發生著奇幻的流轉。
延綿的海岸線上,漫天的彩霞中,落日緩緩下沉,宛若絕世佳人的回眸一笑,風韻動人。海天交接處,一片橙黃橘紅,渾然一體,根本分不出哪是天哪是海。暖風吹拂,雲霞欲去還回,海在輕輕搖晃,浪頭起伏處,跌宕著星星點點的黃金碎銀。
落日餘暉輕拍你的肩膀,溫暖如夢。最後的霞光灑落你的身上,灑落一身溫馨。你看著眼前的夕陽晚照,想著星空下的煙花升起,釋然了。
人生來到這個階段,呈現出了人到中年的那種壯美,從容不迫,舉重若輕,就像這抹夕暉,燃燒過、燦爛過、努力過、收穫過,這一生,還有什麼讓你感覺遺憾的呢?
四
冬天的夜晚,來茂名的浪漫海岸看海。
浪漫海岸,海岸線長達5.3公里,沙白灘淨,一步一景,處處體現浪漫的情調。
當太陽收回最後一縷光線,海的熱量逐漸消散,海與天洗去鉛華,迴歸淳樸的灰藍,彷彿閱盡風月而內心充盈的老人。
走出同心池,走向同心橋,昂首迎接從海上吹來的風。風有點涼,但不冷。激昂的鼓樂聲和歌聲從腦後傳來,影子在面前伸展得很長,浪漫海岸的燈全亮了,背後那片璀璨的燈火和閃爍的霓虹,匯成了燦爛連綿的光影畫廊,只這麼想著,暖意就從心頭傳到了腳趾。
月亮從海面悠悠升起,天光海色渾然相融,銀光閃閃,如詩如夢,那意境,像極了張九齡的“海上生明月”,也像張若虛的“海上明月共潮生”。銀灰的浪潮一層一層推向岸邊,又一層一層退回海中央;白色的海鷗倏忽掠過海面,消失在渺遠的海天盡頭。海在低吟淺唱,吟唱著一首首古老又親切的歌謠,浪花為它輕盈伴舞。天大地大,孤單的你和寂寞的海,終於可以像久違的故人,坦然面對了。將來回想這片波瀾壯闊的海和漫天閃耀的月光星輝,那份融融的暖意也會在天地間瀰漫。
浪漫海岸,如同一彎溫柔堅定的臂膀,迎著朝陽,映著月華,於風浪中守護著最浪漫的童話。
冬天,來茂名看海。看海上日出日落,看海面潮漲潮退,看的是人的一生。人生在世就一個輪迴,如海上四時之景:有好奇探索的童年,有輕狂奮進的青年,有沉穩大氣的中年,有從容淡然的老年。生活在浪峰浪谷裡起伏跌宕,歲月在晨昏交替中奔騰流逝,海上熙熙攘攘,千帆過盡,終是一人。人生看通透,四季皆暖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