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作深入瞭解,想來不少朋友會跟渝夫一樣,傻傻搞不清位於北京西山一隅的八大處公園為何稱“八大處”——是滿清王朝中央政府的若干機構的合稱?還是民國初年軍隊內部設定的統稱?最初,渝夫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前者,後來才明白自己有多膚淺和可笑。
民國初年,剛從封建體制轉換過來的中國軍隊初設司令部,下設參謀、副官、秘書、政務、軍務、軍醫、軍需、軍法等八個處,簡稱“八大處”。但此“八大處”非彼“八大處”,與北京西郊的八大處公園沒有任何聯絡。
八大處公園位於北京市著名西山風景區南麓,為國家4A級景區,是建國後首批北京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是一座歷史悠久、盛名遠播、風水宜人的山地佛教寺廟園林。
我不懂易經,亦不相信風水,但若從周易的角度考量,八大處公園確實算得上是風水寶地。此地被西山餘脈翠微山、平坡山、盧師山所環抱,三山形似座椅,八座古剎星羅棋佈分佈在三山之中,自然天成的“十二景觀”更是聞名遐爾。對此勝景,古人即贊曰“三山如華屋,八剎如屋中古董,十二景則如屋外花園”,又有云“香山之美在於人工,八大處之美在於天然,其天然之美又有過於西山諸勝”。在名勝頗多的京城,八大處能獲這麼主販評價,委實不易。
前面提到的“八座古剎”,其“八”字的真實含意,正是“八大處公園”裡的“八”字。換而言之,所謂“八大處”,實際是指分別位於八個地方的八座古剎。具體為:一處為長安寺,始建於明代;二處為靈光寺,創建於唐代,是八處中現存規模最大最完整的一處,因供奉世間罕存的釋迦牟尼靈牙舍利而馳名海內外;三處為三山庵,只有一個院落,遊人以此作為登山的起點;四處為大悲寺,殿內供奉十八羅漢雕像;五處為龍泉庵,建於清康熙年間;六處為香界寺,為八大處的主寺,亦是八座古剎中最大的寺廟,過去為封建帝王遊山休息之地;七處為寶珠洞,是八大處中山勢最高的一處;八處為證果寺,為八座古剎中最古老的寺廟,清代禮部尚書貴慶晚年隱居此處。
除了八座古剎,位於前往證果寺路上、2000年才被發現的明代摩崖石刻則以八大處“第九處”轟動一時。此處景觀又稱“摩崖谷”,地勢險峻,草木掩映,遊人罕至,數座明朝石佛造像隱藏其中,吸引著眾多石刻愛好者和眾多的佛教信徒前來觀摩或膜拜。
2016年以來,我到北京出差期間,曾多次入住八大處公園附近的華北賓館或其他旅館,但因工作衝突,總是沒機會遊覽八大處公園。直到2020年秋,再次因公入住華北賓館並有了半天空閒,於是下定決心去了一趟,逐個瞭解八座古剎的前世今生。
實地遊覽才知道,八大處的八座古剎彼此相距不遠,並且寺廟的規模都不大,與國內其它有名的古剎相比並沒多大不同,其特色也稱不上獨特或鮮明。在我看來,真正讓“八大處”頗有聲望的,應當是其皇家寺院的特殊地位。
作為文字愛好者,八大處公園最讓我感興趣的,大抵要數八處關帝廟舊時懸掛的一副怪聯。上聯為“日昍晶(4個日字)安天下,下聯”月朋(3個月字)朤定乾坤”,橫批為“亙古一人”。
有人分析,此聯有三個奇怪之處。
一怪怪在它的讀法。常見的讀法有兩種,一種認為上聯讀為“日nuǎn晶huá安天下”,下聯讀為“月朋suōluó定乾坤”。還有一種讀法為“日zé晶lóng安天下,月朋bēi dǎo定乾坤”。《康熙字典》可查閱到上聯第二字“昍”讀為‘暄”,下聯的第四字”朤“讀為”朗“。
二怪怪在它的字形上。它的上聯是”日“字的一個個疊加,每個字比前一個多一個“日”字,下聯是”月“字的疊加,每個字比前一個多一個“月”字。上聯一共十個”日“字,下聯一共十個”月“字。
三怪怪在它的意思。古來對這副對聯的解釋頗多,常見的說法有兩種:一種認為讚揚了關帝為人光明磊落,功勳卓著。另一種認為安天下非幾日之功,定乾坤非數月之力,需要萬眾一心,長期努力。
這個怪聯讓很多文人墨客瞠目結舌,但是怪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據史料查證,這副對聯出現在1860年,據說是一位白蓮教頗具文采的首領用暗語寫下的動員令,其創作手法借用了《紅樓夢》裡的諧音拆字法。
關於此聯的文化意義,有人這麼評價:“中國漢字博大精深,每朝每代的人對它的意思都有不同理解,每種不同的理解碰撞出絢爛多姿的漢字文化,讓這些死的文字都活了起來,煥發新的生機。”
深以為然。
2021年12月22日晚草於天津河東,2021年12月25日晨修改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