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過後,我業已成為公司的紅人,小區的熟客,除了在上下班的途中沒有跟我打招呼,其他時段均有人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口吻跟我打招呼。開始還真有一些不適應,好似處處處於別人的監視之下。
像我這樣個性的人,不喜歡成為焦點,做事處事都喜歡神秘感。說心裡話,我自己也認為自己是一個玩事不恭的人,一談到“責任”、“上進心”、還有“事業心”就腿軟,有些沉重感,對於我而言,只要錢夠我一個人開銷,就不會再去多賺一分的主兒,那經得起這些詞彙的碾壓啊!
我承認,打一出生,我就是一個不太上進的人,除了少時被父母壓榨著有幸考上大學,學了一些能餬口的專業知識之外,其他的,我一概不想學。每個月的工資除了上交給父母一半之外,其餘的,我可以自由支配,無需請示。不像我的一些同事,工資卡結婚後就是上交,每月發工資,除了收到一條銀行發來的一則簡訊之外,之後就沒有他什麼事兒了。做任何事都要打報告,寫請示的。在我看來,這決難以忍受。我也有一個想不通的問題:為何我的哪些同事樂於報告、請示呢?自己賺的錢,自己沒有支配權,就是責任,就是有上進心和事業心。
其實,這些都是次要的,我現在主要想解決的是那隻小奶狗。從接手照顧這小奶狗已有六個月了,六個月,已經不能叫它奶狗了,已經活脫脫成了一隻少年俊犬了。
照料它之初,日夜盼著它的主人早些回來,胃口大,還狂叫著要出去玩,對於我這樣一個懶漢,十足是一件難事,為了不打鬧左右鄰里,只能按著它的作息時間走。在第一個月裡,與微其主人,還有隻言片語的迴音,這樣和哪些的理由來說服我繼續照料,到了第三個月,其主人既然把我拉黑了。從此我有一種被戲耍的感覺。在我的世界裡,只有我戲耍別人,絕沒有被戲耍的經歷。看來這次要重新整理我的世界裡的記錄了。
被拉黑後,我有一段時間對狗沒有什麼好臉色,但狗一如既往對我親暱,不時跑過來蹭蹭我的腳,就是舔舔我的手。狗通人性,我也不是木疙瘩一個,一來二去,不知何時我發現自己不希望它的主人回來,因為我著實捨不得它了。
每回上班之前,都要放好狗糧和水再出門,因怕它在家沒人照料,還在家裡裝了一個監控和智慧投食器。下班後,也不像以前那樣,想多晚回就多晚回,而是徑直回家,牽著它在小區轉轉,與一些因它而熟悉的大爺大媽們聊上幾句.......,趕上心情好,還會原牽著它到附近的公園裡溜達,偶能遇見其他的小狗,還要玩上一陣子。因溜狗結識的朋友也不少,多數是年輕的女性。一個大老爺們兒遛狗,著實引來不少人的關注,因為很少有男人會養狗。開始大家以為我是替老婆或是女友溜的,日子一長,也沒見我和其他女性一起出來遛狗,便有人疑惑,會忍不住來問我。
十月十八日,這天,老闆破天荒地沒有留我們加班,我們能按時下班,我也像往常一樣伸了個懶背,打了一個呵欠,似乎想把一天的疲憊推出去,吹散去。用手輕揉一下被螢幕弄累了的眼睛,站起身來,穿上西服,同時不忘撥弄一下領帶。這是我在乎的,人,錢可以少賺,但形象不能不顧。清爽、幹練一向是我的形象,加上985高校的名片,我不管到什麼地方,都能找到一個非常稱心的工作。雖說自己對工作和生活有些玩世不恭,但做事還是挺認真的,也覺得上司的喜歡,只是我給人一幅吊兒郎當的樣子,不受上司待見。說白了,我不像其他同事那樣會拍上司的馬屁。無欲則剛,我憑本事吃飯,沒有哪些心思去琢磨上司的心意。
“王哥,下班後,有事兒嗎?”一向不太搭理我的張小婷主動和我打招呼。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麼,張大美人要請我這個浪子喝茶嗎?”我故意拉高了嗓門,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這個張小婷,其實人挺好,辦事幹練,業務能力強,關鍵是會搞關係。她也是外地人,一個人來到這個城市打拼也實屬不易,現在已經升至部門經理了,比我晚來公司,卻成了我的上司,雖然我對職務無貪念,對於公司這種人事安排,我也無二話,但經不起其他同事說風涼話。在張小婷升職之前,我們還是很談得來的,自從她升職後,我便儘可能不與她有交集,也省下了不少寒暄之語。
今天,張小婷打扮也很入時,飄逸的長髮被白色的髮帶規置著,整齊端莊,淡妝俏眼頓顯幹練,湛藍色小西服被白領細脖襯著,要啥線條有啥線條,一步裙被圓臀撐起,渾圓有致,一雙高跟皮鞋,鐺鐺敲擊地面,好似一隻靈動的小白兔在來回跑著。說心裡話,我對她一點都不反感,只是在乎別人的看法,才有意地與她保持距離。
“可以啊,能請到您,是我的榮幸”,張小婷並沒有被我有意挑釁亂了方寸。
這下輪到我亂了方寸了,我如何接………腦子開始翻滾地檢索著合適的詞彙
“您是領導,請我一個小兵,不敢當,不敢當”,嗓門不由自主地降下來了
“王哥,憑你的專業素養和辦事能力,你只要想升職,現在應該是技術副總了”張小婷並沒有因為我風涼話而生氣,而是很真誠地看著我回話,站姿略顯婀娜,但也有尊敬前輩的意涵。
我心裡著實倒吸了一涼氣,不服不行,張小婷生來就是當領導的料,不卑不亢,還不失謙和。
“找我有什麼事嗎?”我一邊整理下班的東西,一邊回答,樣子還是有些沒有底氣的漫不經心。
“也沒什麼事,只是我們好久沒聚了,以前都是您帶我這個小妹妹出去的”說話間,張小婷臉頰有些緋紅。
我的思緒被她的話帶到了六年前,那時我作為技術面試官面試一批剛畢業的大學生。這批大學生當中就去張小婷。從穿著來看,她是當時最LOW的,但從專業素養來說,她是最high的,而當時公司剛上馬一個技術要求非常嚴格的專案,對技術人才是十分苛求,這也是那次面試安排了我這個技術面試官的原因。
當時有兩位表現突出,而公司這個崗位只要求進一人,另一位是城市來的帥哥,在面試過程中深得主面試官的欣賞,需要解釋一下的是,主面試官是一位女士,長我三歲,但比我晚來公司兩個月,她一進公司就是人事部經理,而我只是技術部一個暫時的專案負責人。在選擇誰時,主面試官把目光投上我了。不會是出於對農村人來城市打拼的不容易,還是自己覺得駕馭城裡人沒有底氣,我給出的意見是錄用“張小婷”。
就這樣,張小婷成了我的“小跟班”在長達一年半的專案安裝、除錯中,我和她天天在一起,下班後也是一樣,在這個俗有“和尚廟”美譽的技術部裡,張小婷的加盟無無疑是一股清純之水,活躍了團體的工作效率,我這個暫時的技術負責人也在公司裡打出了名頭,到現在為止,也沒人敢撼動我在公司中的技術地位。
想到這裡,我與張小婷的對話又回到了以前的腔調,似乎又找回了因張小婷升職翻船的友誼。
“有什麼問題需要我幫忙”,我的口吻回到了我們初在一起工作的節律。
張小婷也像觸電似的接了這一訊號,說話也不再像剛才那麼小心:“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是覺得這段時間與您疏遠了,整個人都不像自己在指揮”。
“別在意別人的看法,走自己的路,農村人來城裡打拼,不容易,好好幹,讓他們城裡人好好看看農村人也不弱”我像以前一樣,更多的是鼓勵。
張小婷笑了,我心裡也有一種不一樣的觸動,這是我第一次用欣賞的目光打量她,她並不算“仙”級的美女,但她著實耐看,而且是那種越看越好看的那種。
“那今晚你有空嗎?”張小婷還是很執著
“我家還有一位在等著我,恐怕今天沒時間”,
“哦,那好吧!” 張小婷這會兒低下頭走出我的辦公室。
夜幕降臨,霓虹閃爍,我駕著車在大街上,不由自主地哼起來了小曲,心裡著實也是很高興,因為與張小婷友誼回來了。
到了小區,發現在門口聚了一大幫人,嘰嘰喳喳,吵著什麼?
一般來說,這些事與我無關,無外乎是與物業服務有關的事,於是徑真駛入地下車庫……,回家照料那隻小奶狗。對了,我給它取了一名叫“Jitty”,這是我上大學時,外教給我取的英文名,這回給它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