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曾有一部美國片《風語者》,講的是二戰時美軍為了保密,招募了幾百名納瓦霍印第安戰士擔任通訊兵,日本兵因為無法破譯納瓦霍語密碼,在亞洲戰場上處處失利,很是轟動一時。其實在中國軍隊裡,“風語者”也有先例,比如對越反擊戰中,因為越軍從50年代到70年代始終算是我們的“小兄弟”,從武器裝備到人員技術,清一色的解放軍配置,不少軍官還是在解放軍軍事院校裡培養出來的,典型的就是在兩山輪戰期間,指揮越軍作戰的越軍第二軍區司令武立,他就畢業於南京軍事學院,和不少解放軍將領還是同學。另外一個,兩國交界,鄉民之間走動頻繁,朋友加親戚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能講漢語、能聽懂漢語的越軍簡直太多了,所以解放軍對於他們來講幾乎不存在秘密。這樣一來,開戰後,依靠電臺指揮的解放軍就很吃虧,下達的命令經常被越軍截獲、破譯,導致作戰意圖被敵人識破,戰場上傷亡數字直線上升。
後來,一位首長偶然聽見身邊一位溫州戰士在講家鄉話,聽得雲山霧罩、一臉懵逼,完全不知所以。不是有那麼個說法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溫州佬講話。還有一個說法,據說在評比最難懂地方語言時,溫州話常常名列榜首。結果,這個溫州戰士帶來了靈感,首長決定找幾個溫州戰士當通訊兵試試。果然,當步話機裡嘰裡哇啦地響起一片包含了吳語古音的溫州話時,不僅旁邊的戰士們聽不懂,對面的越軍即使截獲了訊號,也滿頭霧水,不知道這到底是說的哪國語言了。後來,這個辦法在不少部隊裡得到了推廣,大量溫州戰士在通訊戰線上立下了奇功。戰後溫州市還專門召開過表彰會,不過會上只表彰,不提具體的功勞,外人不明所以,直到有心人專門打聽以後,才發現表彰的這些戰士都當過通訊兵,才恍然大悟。
對越反擊我軍戰士
其實對越反擊戰只是一例,更早的也有,那是在抗日戰爭時。1938年徐州會戰,來自西南邊陲的滇軍創造了一個奇蹟。1938年4月,經歷了漫長徒步跋涉,36000名滇軍戰士在軍長盧漢的帶領下千里迢迢趕到了魯南,接替湯恩伯和于學忠所部的防守陣地。結果沒等滇軍到達,損兵折將的湯、於二人已經溜之大吉,留下了一大片空蕩蕩的防區讓日軍長驅直入,不知實情的滇軍前鋒部隊迎頭撞上了日軍精銳。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滇軍展開了一場血性反擊,用機槍和手榴彈抗衡敵人的坦克和飛機,6天內竟有5名團長陣亡。除了武器上的差距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準備充分的日軍派出了大量情報人員專門截聽滇軍的通訊電話,讓滇軍的部署幾乎變成了透明的,面臨著被敵人包抄團滅的危險。戰術屢屢受挫的盧漢一籌莫展,就在他頭疼的時候,身邊有人提議:要不用白族士兵當通訊員試試?盧漢頓時大喜過望。
白族主要分佈在大理一帶,白語屬漢藏語系藏緬語族彝語支,老白文又稱為“僰文”,光從名字上就能看出來其生澀,即便是入侵前自認為準備充足的日軍也絕對想不到有一天會和“白語”打交道。而滇軍裡卻有很大一部分少數民族戰士,其中就包括了白族士兵。盧漢立即下令把通訊連的電話員全部換成白族士兵擔任,用“白語”進行聯絡。這樣一來日軍可傻眼了,儘管還能截聽到電話,可電話那頭的說話卻越聽越糊塗,照他們的話說,就是“彷彿唱歌兒一樣”。根本不用密碼,對外人來講,“白語”本身就是一套天書。無計可施的日本人緊急找來翻譯專家、語言學者破譯,可是當他們剛聽到電話裡婉轉晦澀的對話時,也是一臉茫然。就在日軍還在為就擺在眼前的情報急得抓耳撓腮時,那邊盧漢已經從容調集部隊,有條不紊地開始轉移。等日軍終於破解了白語後,戰機早已失去。可以說,白族戰士也是臺兒莊戰役中的一支奇兵。
白語、漢語對照
為什麼現在國家越來越重視地域、民族文化的傳承和保護,從上面這兩個例子可見一斑了吧。
最後還要多說一點,就是這一支在徐州會戰中打得日軍稀裡糊塗的少數民族部隊——滇軍60軍,後來在東北戰場上毅然起義,加入了人民解放軍大隊伍,不僅在解放戰爭中立下了功勞,而且後來到了朝鮮,在抗美援朝戰場上寫下了自己軍史上最為悲壯、輝煌的一頁,那就是讓彭老總落淚、王牌38軍都歎服的漢江阻擊戰。這個,建議有興趣的朋友一定去看看,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