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索維茨，餘燼復起
死者襲擊，百人而已
沖垮敵陣，抵抗到底
一百勇士
再次衝鋒
再次犧牲
——Sabaton《The Attack of the Dead Men》

背景：處於被動的俄軍

自德軍取得坦能堡大捷後，俄軍的開始處於下風，而德軍開始計劃進行反擊。

1915年，奧索維茨堡壘教堂外計程車兵

奧索維茨堡壘（Twierdza Osowiec），這個位於波蘭小鎮比亞韋斯托克（Bialystok）附近的堡壘是德軍的要害地區。因為它的存在，德軍不得不提防俄軍對波蘭東北部的德軍突出部的襲擊。因此德軍高層決定必須奪下這個堡壘。

一、堅不可摧的鬥志

1914年9月，在馬祖裡湖戰役後，擁有人數優勢的德國第八集團軍的40個步兵營襲擊了堡壘周圍的俄羅斯防禦點。 到9月21日，德軍的進攻使堡壘位於德軍炮火射程之內，之後德軍又有60門的火炮到達戰場，其中口徑最大的火炮達210mm，但這些火炮只能在9月26日投入使用。兩天後，德軍正面進攻被俄軍炮兵擊退。第二天，俄軍側翼部隊的兩次反擊迫使德軍炮兵急忙停止炮擊並撤回炮兵，成功地將該要塞帶出德軍炮兵射程之外。

1915年2月3日，人多勢眾的德軍為了響應東普魯士地區的反攻又發起了另一次攻擊，現在德國空軍也支援攻城部隊並向堡壘投擲炸彈。俄軍野戰防線的第一條防線由淺溝組成，持續抵抗了德軍的攻勢五天。2月9日，俄軍撤退到由深壕組成的第二條防線，並建立了機槍陣地，此後兩天第二條防線沒有失守並保持了相對完整。

俄羅斯中央司令部預計要塞即將淪陷;於是要求駐守奧索維茨堡的俄國城防部隊至少防禦48小時，以便撤離平民。但戰事發展超乎預料，他們所面對的德軍，無論是兵力還是裝備，都比自己強大數百倍，但堡壘駐軍硬是撐到了8月。

奧索維茨堡遺址

俄軍從第一條防線撤退後，德軍炮兵於2月13日開始向要塞射擊。德軍重型攻城火炮的口徑從100mm到210mm不等，他們每四分鐘消耗360發炮彈。在為期一週的炮擊中，重型火炮發射了25萬發炮彈，輕型火炮炮彈發射了約100萬發炮彈。俄軍士兵遭受了德軍猛烈的炮擊，從2月14日到16日以及1915年2月25日到3月5日的德軍炮擊最猛烈。堡壘內部的多次震動和許多建築物的倒塌使得在堡壘不同部分的部隊幾乎不可能取得聯絡。但是在此期間德軍無法打破要塞周圍的俄軍防線，雙方又陷入陣地戰到7月。

有些人錯誤地認為俄軍的反擊炮火摧毀了德軍兩門420mm伽馬榴彈炮（42 cm Gamma Mörser），事實上這些火炮在1915年2月27日運來的五天後被運到了其他地方作戰。

二、災難將至

然而俄軍還是抵禦了敵人所有的猛烈進攻。此時，德軍已經向俄軍陣地發動衝擊多達上百次，發射上萬發炮彈，甚至動用了當時世界最先進的420mm伽馬榴彈炮，奧索維茨堡幾乎炸平，俄軍死傷慘重，但德軍仍未拿下俄軍陣地。在他們未能成功奪取奧索維茨堡之後，德軍採取了更加極端的措施...

德國人在7月初對堡壘發起了全面的正面攻勢; 這次襲擊包括14個營的步兵營、1個工兵營、24-30門重型攻城炮和30個配有毒氣彈的炮兵營，這支部隊由陸軍元帥馮·興登堡指揮。而此時俄羅斯城防部隊由第226步兵團指揮官澤姆蘭斯基（Zemlyansky）下轄的部隊，人數只有500名士兵和400名民兵。

德軍一直等到8月6日凌晨4點才得到有利的風向，1915年8月6日，德軍最終使出惡招——向堡壘釋放毒氣，他們向俄軍陣地發射了數千枚氯溴混合毒氣彈。頓時間，奧索維茨城堡內外的動植物瞬間死亡凋敝，大部分官兵喪失抵抗能力，不少將士中毒死亡，倖存者四處尋找毛巾或脫下內衣並將其浸泡在水或尿液中，然後掩住口鼻，但無濟於事，他們劇烈咳嗽，口吐鮮血，有人甚至咳出了帶血的肺臟碎塊……

在毒氣襲擊中倖存下來的堡壘守軍士兵之一的謝爾蓋·赫梅爾科夫回憶道：

"任何在橋頭堡外面的活人都被毒死了......草變黑了，到處散落著凋零的花瓣......肉，黃油，豬油 ，蔬菜等都被毒氣汙染，被認為不可食用。"

而當時的大多數軍營，防空洞和防禦工事都缺乏人工通風口，有的甚至沒有配備任何製氧器。動物屍體到處都是，現在的奧索維茨彷彿人間地獄。

赫爾梅科夫又寫道：

"堡壘根本沒有準備好抵禦毒氣襲擊。沒有任何應對計劃，沒有保護集體駐軍和單獨士兵的防毒氣處，而且分配給他們的防毒面具幾乎沒用。"

在炮擊結束後，德軍第11國土防衛師的12個營，共7000人，在轟炸後向堡壘前進，他們幾乎沒有遭到任何抵抗。戴著防毒面具的德軍部隊決定奪下堡壘，他們相信駐軍已經被完全剷除。

此時俄軍已被毒氣壓制，來自第226步兵團三個連的俄軍官兵幾乎全部陣亡，僅剩下第226步兵團第13連不到100名軍人，他們中毒後已無力抵抗，瀕臨死亡。

俄軍現在戰鬥力大大減少，似乎註定被全殲。 然而，當德軍向堡壘前進，或者說是相當愉快的散步時，沒有想到自己即將面對一場可怕的夢魘...

三、死者的進攻

德軍輕易越過俄軍的第一條防線，很快衝到俄軍陣地前，那時陣地上瀰漫著綠色毒氣，德國人除了找到成堆的屍體外，還透過毒氣隱約看到俄軍陣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著一群人，但他們發現眼前的這群人此時與死者別無兩樣...

弗拉基米爾·卡波維奇·科特林斯基中尉，奧斯維茨要塞襲擊的指揮官

堡壘內數十名受到毒氣襲擊的俄羅斯士兵從毒氣中醒來。並由弗拉基米爾·科特林斯基（Vladimir Kotlinsky）中尉領導的第13連大約60-100名倖存者向德軍發起了史詩般的進攻。他們手裡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踉蹌著地走出戰壕，步履蹣跚地向德軍發起了反擊。

“我無法描述在我們計程車兵衝向釋放毒氣的德國佬時所表達的憤怒和憎恨。重型步槍，機關槍，飛濺的彈片無法阻止這些士兵的猛烈攻擊，“一名身份不明的倖存者於1915年在報紙《普斯科夫生活報》（pskov life）中寫道。

俄軍軍官斯維奇尼科夫也中毒昏迷，他口鼻冒血，倒在戰壕裡，他甦醒後見敵人臨近，便用盡全力向中毒的俄軍將士們高呼：“俄國人寧死不降！”這些士兵臉上裹著血腥的破布開始向德軍進攻，顫抖著，咳嗽著，將他們的肺臟碎塊吐在他們血跡斑斑的襯衫上。目擊者聲稱：“儘管他們精疲力竭並處於中毒狀態，但他們前進的唯一目的就是消滅德國人。”

德軍士兵震驚地看到殭屍般的俄軍士兵和他們的憤怒的眼神，丟下了手裡的武器倉皇逃走，以至於被他們自己的鐵絲網纏繞。由於毒霧瀰漫，辨別不清，後面衝上來的德軍誤以為跑來的是俄軍，舉槍便打，揮刀就刺，就這樣，德軍發生了大規模的自相殘殺……

利用這次突襲，俄軍第8連和第14連重新佔領了主要的防禦工事，補上了缺口，並將被打散的駐軍炮兵部隊重新聚集起來。剩下的五門俄軍火炮隨後向逃跑的德國人開火。然而此次進攻的領導者和堡壘的拯救者科特林斯基在當天晚上因傷勢過重死去。

後來人們稱這次襲擊為死者的進攻

四、奧索維茨堡的淪陷

德軍佔領的奧索維茨堡

儘管俄羅斯士兵英勇抵抗，但他們註定要失敗。

1915年4月至5月，德奧聯軍再次突破了東普魯士和加利西亞的俄軍防線。

俄羅斯軍隊沒有繼續堅守更長時間。堡壘掩護了俄羅斯軍隊的戰略撤退直至8月，此時保衛堡壘變得毫無意義，而且德軍有攻下考納斯堡壘和諾沃吉奧塞克（Novogeorgiesk）堡壘以包圍奧索維茨堡壘之勢。8月18日，俄羅斯駐軍有序地離開了堡壘，撤退前拆除了堡壘的大部分防禦點。8月22日，堡壘被廢棄。8月25日，德軍佔領了被廢棄的要塞並將堡壘改建為軍事監獄。

被改建為軍事監獄的堡壘

德軍參戰者多年後在回憶錄中寫道：“從奧索維茨城堡陣地衝過來的俄軍無不口鼻冒血，劇烈咳嗽，站立不穩，均已中毒失去戰鬥力，但其眼神甚為恐怖，他們喉嚨嘶啞地喊著：‘俄國人寧死不降！’我們這才知道，他們是來拼命的。”俄軍此舉被德國人稱作“死者的進攻”，其寧死不降的精神深深震撼了德軍。

科特林斯基領導的反擊使堡壘免於落入德軍的手中，並使數千名駐軍倖免於難。 如果8月6日德軍的進攻取得成功，歷史將講述一個不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