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聊齋志異》。清朝乾隆年間,揚州府甘泉縣有位畫師徐墨青,書畫造詣很深,曾有人用詩句“水墨畫松清睡眼,雲霞仙氅掛吟身”稱讚他的畫作。古代被稱為“畫師”的一般只有兩種,一種是宮廷畫師,一種是比較出名的文人畫師,其他的只能稱作畫匠或者畫工,徐墨青屬於後者。據說,他的祖上曾經是宮廷畫師,後來不喜歡宮中的束縛才來到民間,並將畫技傳授給徐墨青。
徐墨青的畫很受歡迎,尤其是受達官貴人的喜愛。為了畫畫,他獨自一人住在遠離鬧市的僻靜之所,潛心創作,尤其喜歡夜深人靜之時揮毫潑墨。有一天晚上,他正在專心畫畫,忽然聽到有敲門聲,敲門的人似乎有些猶豫,動作輕微小心。
徐墨青不僅畫畫,也善於舞劍,屋中就掛著一把劍。他拔出寶劍,握在手中,另一隻手則開啟屋門,卻發現是一位長相清秀、楚楚動人的白衣女子。徐墨青急忙收起寶劍,將女子讓到屋內,並向她道歉。
女子嫣然一笑,說道:“小女子本是青樓賣唱女子,名叫雅秋,很喜歡徐畫師的畫,卻無錢購買。今天冒昧打擾,只是想欣賞一下大師的畫作。”看到雅秋容貌秀美、舉止優雅,徐墨青不禁怦然心動,拿出畫作與雅秋一同欣賞。沒想到雅秋很懂畫畫,對運筆、線條、著墨等點評很專業,更讓徐墨青有了一種遇到知己的感覺。
眼看著夜色已深,雅秋轉身欲走,卻被徐墨青扯住衣袖,當晚,雅秋便在徐墨青家中留宿,次日天還未亮,雅秋便起身告辭,臨走前留給徐墨青一塊手帕,告訴他,如果晚上想她了,可以拿出手帕,見物如見人,說完便飄然而去。
有一天晚上,徐墨青想雅秋了,便拿出手帕,輕輕貼在臉上,沒想到片刻之後,便聽到有敲門聲,他急忙開啟門,發現真的是雅秋,雅秋告訴他:“我恰好路過這裡,沒想到公子也在思念我。”徐墨青高興地拉過雅秋的手,又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這次,雅秋依然天不亮就走了,她說回去晚了,媽媽會處罰她的,徐墨青也沒有懷疑。
這天外面下起了小雨,正是春天,只見“騰雲似湧煙,密雨如散絲”,徐墨青在家閒來無事,鋪開紙張,拿起畫筆,繼續創作,一幅畫作剛剛完成,只見窗戶外一位妙齡少女撐著雨傘,對著徐墨青說道:“公子,外面雨下得緊,進屋暫避一下可否?”比起雅秋,這位妙齡少女更加嫵媚動人,徐墨青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門。
少女向徐墨青介紹,她叫玉雪,住在附近一個小山村,白天去大姨家走親戚,結果回來的路上下雨了,只好到徐墨青家中避雨。徐墨青呆呆地看著玉雪,只當是仙女下凡,直到玉雪輕聲咳嗽,徐墨青才發覺失態,急忙道歉,並端來茶水,玉雪接過水道謝後,看到几案上的畫,果然是“水墨丹青,栩栩如生”,才知道這是徐墨青的大作,不禁輕聲讚歎。
徐墨青問道:“姑娘也喜歡畫畫嗎?”玉雪驚喜地說道:“小女子自小喜歡畫畫,尤其喜歡徐畫師您的畫。可否將這幅畫贈給小女子?”徐墨青欣然同意,兩個人從畫畫開始聊起,又聊到唐詩和宋詞,徐墨青才發現玉雪文學功底深厚,更加敬佩。兩個人越聊越投機,也越聊越親密,最後玉雪乾脆以身相許,兩個人成了好事。
玉雪傍晚時分離開,約定三天後再過來。天很快黑了,徐墨青意猶未盡,又拿起手帕輕輕撫摸,過了一會,雅秋便過來了,徐墨青晚飯都沒吃,便抱住了雅秋。雅秋以徐墨青的胳膊當枕頭,戲謔地問道:“公子,白天可有嬌娘來此?”徐墨青矢口否認,雅秋輕輕地掐了一下他,生氣地說道:“我一進屋就聞見脂粉的香味了,公子還不承認?”
徐墨青沒說話,默認了雅秋所說的話,雅秋問道:“她叫什麼名字?”徐墨青回到:“玉雪。”雅秋說:“‘玉雪竅玲瓏,紛披綠映紅’,這個名字蠻好聽的。我問你,你老老實實回答,是我漂亮,還是玉雪漂亮?”徐墨青知道雅秋這是吃醋了,便說都漂亮。雅秋有點不服氣:“我自認為我已經很漂亮了,你說都漂亮,我一定要想辦法看看到底誰漂亮。”
三天後,玉雪來了,這次是傍晚來的,天黑之後,玉雪繼續留宿在此,卻不知道雅秋躲在窗外偷偷觀瞧,雅秋髮現玉雪果然美貌異常,心中暗暗稱讚。為了爭寵,雅秋從此以後施展渾身解數,幾乎每晚都來,而且還對徐墨青說玉雪是狐狸精,徐墨青只當是雅秋吃醋,並不放在心上。玉雪呢,一般都是三天才過來一次,而且多數情況下都是白天過來。
沒過多久,徐墨青撐不住了,他掙扎著到城裡找了個老大夫看病,大夫看了看徐墨青的神色,又為他把脈,沉吟半晌才說道:“君有鬼脈,病在少陰,有性命之憂。”這是說徐墨青脈搏微弱,有將死之兆。徐墨青嚇壞了,求大夫給他開藥。大夫給他開好藥,一再叮囑他回去後務必節制。
又是三天,玉雪再來時,也發現徐墨青沒有精氣神,仔細盤問,方才知道他和雅秋的事,於是嘲諷道:“這個雅秋是女鬼吧?竟然把你弄成這樣。”徐墨青無奈地苦笑,他以為玉雪也是因為吃醋才這麼說雅秋的。玉雪警告徐墨青:“公子如此年輕,三天完全可以恢復體力,這也是為何我三天才來一次的原因。可是公子卻和女鬼相好,再這樣下去會丟掉性命!大夫給你開的那些藥,根本不管用!”
徐墨青這才感到害怕,忙問玉雪應該怎麼辦。玉雪問他平時都是怎麼和雅秋相約的,徐墨青告訴她,只要撫摸手帕,雅秋便會出現。玉雪對他說:“晚上我先到外面躲起來,你撫摸手帕,雅秋來到後你和平常一樣表現即可。”到了晚上,徐墨青照辦,果然雅秋出現了,而且來到之後便撲到徐墨青的懷裡,此時玉雪從外面進來,雅秋躲閃不及,只得硬著頭皮和玉雪見了面。
玉雪指責雅秋是女鬼,陰氣太重,讓徐墨青生病;雅秋指責玉雪是女狐,魅惑徐墨青。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旁邊徐墨青嚇傻了,原來這兩位都不是正常人。不過後來想想,兩位都是美女,就算是鬼狐也認了,於是在一旁好言相勸。兩位女子吵到最後,雅秋終於承認了錯誤,她說嫉妒玉雪的漂亮,才不斷地索取,想討得徐墨青更多的寵愛。
玉雪嘆了一口氣:“原來你我都對徐墨青用情至深,可是像這樣下去,恐怕徐墨青要去另一個世界與你相會了。”雅秋更加傷心:“玉雪姐姐,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不想讓徐墨青死!姐姐法術高強,求您救救徐墨青,我再也不敢這樣了。只要能救徐墨青,我寧願不再出現!”
玉雪看出雅秋也是真愛徐墨青,安慰道:“這倒不必,我這裡有一粒藥丸,是我多年修煉的丹藥,給徐墨青喂下去,並且讓他靜養三個月,方才痊癒。這三個月,我們只能照顧他飲食,而絕對不可以做其他的事。”雅秋點頭同意。玉雪給徐墨青餵了藥,徐墨青肚子咕咕作響,去了三次廁所,才感覺神清氣爽。
此後三個月,雅秋和玉雪輪流照顧徐墨青,徐墨青有想法的時候,也遭到姐妹二人的拒絕。三個月後,徐墨青才徹底恢復。為了能夠長相守,雅秋在外面飄蕩了十幾天,直到發現一位剛剛去世的女子,才附在上面成了人身。後來在玉雪的幫助下,這位女子的容顏也變得和雅秋一模一樣。從此以後,徐墨青作畫時不再寂寞,雅秋彈曲助興,玉雪則在畫作上題詩,徐墨青的畫更加出名了。
和煦說
“平平仄仄締良緣,戀愛情絲自早牽。三生石上注良緣,恩愛夫妻綵線牽。”徐墨青與雅秋、玉雪的姻緣,莫非也是天定?相比較而言,雅秋更加任性,玉雪更加理性,徐墨青享盡齊人之福。在徐墨青的時代,允許妻妾成群,在現代只能選擇一個的情況下,如果有個偏任性和可愛的女孩子,還有一個偏理性和成熟的女孩子在面前,諸君又該如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