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傢俱上那些精彩絕倫的雕刻藝術

雕刻，是中國工藝美術中一項珍貴的藝術遺產。在傢俱的應用上，雕刻帶著傳統文化的底蘊和獨具匠心的技術成就，成為流光溢彩的一筆藝術財富，對於普通木材而言，可以掩蓋它的部分缺點；而對於紅木來說，這更是對珍稀木材的尊重。不僅如此，雕刻藝術還傳達著更深層次的文化資訊，雕刻的花紋帶著歷史資訊的符號，講述有趣的歷史故事。

雕 刻 史

木雕作為華夏文明的重要見證，很早就已經出現並且不斷髮展進步，在每一個歷史時期都有著顯著的藝術特徵。據史料記載，早在商周時代，青銅器上已可見到夔紋、雲紋等精美圖案，初期木器也具有了裝飾性和實用性的傢俱雛形。到戰國時期，木雕工藝已由簡單刻紋和雕花板的陰刻，發展到立體圓雕工藝。漢代動物木雕用整木雕制，將中國木雕藝術推向了一個高峰。唐宋時期，木雕工藝日趨完美。

隨著整個工藝美術的繁榮發展，明清木雕的成就達到高峰，木雕也取得了空前的成就，在江南一帶工藝傳統較為深厚的地區尤為明顯。這個階段非常重視材料本身的質地和美感，紫檀木、花梨木、雞翅木、老紅木等珍稀而質優的"硬木"，受到特別的青睞。明清木雕則是中國古典木雕藝術成熟的時代，內容豐富，飛禽走獸、花卉蟲魚、山水字畫、西洋紋樣等無所不包，品種繁多，發展出東陽木雕、黃楊木雕、潮州木雕和寧波木雕等風格流派。

紋樣的變遷

據《中國古代傢俱鑑定例項》考證，戰國時工匠們已較能熟練地在傢俱表面進行髹漆、繪彩、浮雕。到秦、漢時已開始有比較自由的構圖，出現縝密的花紋；而唐代則開始劃分出裝飾的部位；明代的部件裝飾的佈局皆有定則，花紋也趨向程式化。正如張行保所言，“雕刻雖然無言，但也是一種象形文字，是一種含義的表達”，雕刻的紋路也是根據時代逐漸演變。

新石器時代的仰韶文化時，已有魚的形象作為裝飾紋飾，如著名的魚紋盆，象徵年年(連年)有餘，表達生產落後的時期人們希望生活富裕寬綽，有餘有剩。戰國時代銅器和漆器上的紋樣中出現植物，線條也更為流暢秀麗，反映了描繪物件的豐富和刀筆工具及製作方法的進步。東漢時期，隨著佛教文化的傳入，作為佛教中的一種聖潔之物，出現了最早的蓮花紋飾。自先秦發展到唐代，圖案紋樣的風格深受當時繪畫的影響，極具富麗堂皇絢麗多彩之美。

明末清初，博古之風盛興，博古圖案也因之成為傢俱雕刻的重要裝飾之一，明代已有在傢俱上鐫刻詩文的例項，入清以後更為盛行。清康熙年間，宮廷中大量使用西洋藝術匠師，傳統傢俱受其藝術滲透而出現了這一時期特有的西方裝飾紋樣，西番蓮紋就是其中的代表。除以上逐漸演變的紋飾外，作為中華民族圖騰文化的產物龍鳳紋，則是貫穿傢俱雕刻的始終，最開始被視作是呼風喚雨的吉祥之物，到封建時代則成為至高無上的皇權和尊嚴的象徵。我國古典傢俱的龍紋，開始時從青銅器、磚畫、玉器演繹而來，到清代時就更為寫實，龍身矯健，雙目圓睜，神采飛揚，連龍身上的鱗片也雕刻得細緻入微。

中國地域幅員遼闊，不僅能從時間上看到差異，不同地方的人對於文化的表達也不一樣。無論是飛禽走獸還是人物傳說，紋必寓意，意必吉祥，都表達了中華民族幾千年來，人們對於美好生活的企盼與嚮往。這些紋飾在織繡、陶瓷、漆器等品類中也常能看到，中國古典傢俱裝飾紋樣從自然寫生到圖案化，每一種雕刻紋樣都記錄著一個時代的變遷。

雕刻的工具和技法

工具

敲錘、斧子、鋸子、木銼、各種刀具、牛角片、豬鬃刷、砂紙、砂葉、木極草、生漆、鹿膠；使用偏重的工具時用力要輕，防止木料開裂。

1、平刀：刃口呈平直，主要用於剷平木料表面的凹凸，使其平滑無痕。大型號的能用來鑿大型，有塊面感，運用得法，如繪畫的筆觸效果，顯得剛勁有力，生動自然。平刀的銳角能刻線，二刀相交時能剔除刀腳或印刻圖案。

2、圓刀：刃口呈圓弧形，多用於圓形和圓凹痕處，在雕刻傳統花卉上也有很大用處。圓刀橫向運刀比較省力，對大的起伏、小的變化都能適應。而且圓刀的線條不肯定，使用起來靈活且便於探索。

3、斜刀：刃口呈45度左右的斜角，主要用於作品的關節角落和鏤空狹縫處作剔角光。如果刻人物眼角處，斜刀更好用。

4、中鋼刀：刃口平直兩面都有斜度，也稱“印刀”。中鋼刀鋒口正中，用它打坯可保持鋒正直往，使周圍保留部分不受震動。用於印刻人物服飾及圖案花紋。

5、玉婉刀：刃口呈圓弧形，是一種介乎圓刀與平刀之間的修光用刀，分圓弧和斜弧二種。在平刀與圓刀無法施展時它們可以代替完成。特點是比較緩和，既不像平刀那麼板直，又不像圓刀那麼深凹，適合在凹面起伏上使用。

6、三角刀：刃口呈三角形，因其鋒面在左右二側，鋒利集點就在中角上。主要用於刻毛髮刻裝飾線紋，也是版畫與水印木刻藝術製版時常用的一種工具。

在傳統的工藝雕刻中，木雕工具往往多達百餘件，工藝一般的至少也要30件，當然，經常使用的只是一小部分，有的只是偶爾使用一下。

雕刻技法

王世襄先生在《明式傢俱研究》一書將雕刻技法分為陰刻、浮雕、透雕、浮雕透雕結合、圓雕等五種。

一、陰刻

陰刻即線雕，刀口有尖槽、圓槽之別。尖槽刀口斷面作V形，可以用單刃刀兩次切出，也可以用現代廣泛使用的雙刃“溜溝刀”一次刻成。惟溜溝刀是否明代已有，尚待考證。圓槽一般刀口較寬，刻後還須加磨工。前代陰刻往往在刀口中填陷顏色，使紋樣更加明顯跳脫。曾見明紫檀器的線雕，刀口中還遺留填金的痕跡。

明式硬木傢俱花紋純作陰刻的很少見。但不論何種雕刻技法，如浮雕、圓雕等，部分花紋總要兼用線雕才能完成，如花卉的葉筋、龍的鬃須等等。至於漆木傢俱的文飾如鎗金，則花紋完全由陰刻的線雕造成。

二、浮雕

裝飾傢俱，浮雕用得最多。同為浮雕，又視其花紋突出的少與多，分為淺浮雕或高浮雕。花紋表面有的比較平扁，有的比較飽滿。據花紋的疏密，又可分為露地、稍露地和不露地。同為露地，又有光地與錦地之分。刀法亦因其渾然無痕或銳不藏鋒而有圓潤與快利之異。

露地一般指花紋之間露光地的雕刻而言，北京匠師因其地須經鏟剔而成，名之曰“鏟地”，又因花紋與地子約各佔一半，故名之為“半槽地”。清代《則例》或作“半跴地”。此種浮雕常見於傢俱。稍露地者，即紋多於地，雕卷草紋炕桌牙條，葉肥多卷，堪以為利。

光地亦稱“平地”或“素地”，乃與錦地相對而言，實即一般露地的浮雕。

三、透雕

透雕一般是將浮雕花紋以外的地子鑿空，以虛問實，比地子能更好地襯托出主題花紋，所以有很好的裝飾效果。同為透雕，又有“一面做”、“兩面做”和“整挖”之分。

一面做只在正面雕花，背面不雕。兩面做即正背兩面都雕花。這主要是由雕花部分是否兩面都能看到來決定的。炕桌牙條透雕背面不為人見，故只有正面雕花。椅子靠背也往往如此。至於床圍子、衣架及座屏風的絛環板等，兩面都外露，故正背兩面一般都雕花。

“整挖”是北京傢俱匠師的名稱。小器作師傅則稱之為“穿枝過梗”。如以清代《則例》雕作的術語來說，則為“玲瓏過橋”或“過橋玲瓏”。這是指厚達二、三寸的板材，透雕花紋，不僅正、背兩面都雕，就是透空從深的部分也要著刀。“過橋”之名，即由此而來。

四、浮雕、透雕結合

在一定的的浮雕面積之外，再稍加透雕，或在較多的透雕花紋之間，留做浮雕，都屬此種做法。技法的兼用可以使裝飾效果更強。條案或畫案的牙頭，有時也採用浮雕與透雕相結合的造法。在悶戶櫥的牙條和掛牙上也時常出現。

五、圓雕

圓雕常施之於寶座、衣架、高面盆架搭腦的兩端，刻成龍頭或鳳頭。面盆架腿足上端的蓮紋柱頂或蹲獸，炕桌阻斷攫珠的虎爪，乃至各式各樣的卡子花等，都是圓雕。

雕刻在裝飾手法中佔首要地位。因為傢俱上絕大多數的紋樣都是靠雕刻造出來的，就是攢鬥、鑲嵌也大都需要施加雕刻才能完成。它的表現力很強，變化甚多，技法上也以它最為複雜。但並不是所有的傢俱都會用雕刻來點綴，像黃花梨、金絲楠木等具有豐富紋理效果的木材，通常不加雕刻或者雕刻很少，就是為了能夠欣賞材質的紋理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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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襄《明式傢俱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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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式傢俱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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