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前世的鄉愁,
你是夢中的阿媽,
你是魂牽的故里,
你是遙遠的牽掛。
——致大屋基
那些無法殺死我們的,會讓我們更堅強
如果上帝真要創造天堂,那一定是大屋基,如果世間真有童話世界,那一定是大屋基;如果乏味了城市的鋼筋水泥,就去大屋基,如果靈魂要用肉身虐醒,就去大屋基,如果……
每每讀到白居易的“人間四月芳菲盡,只恨春歸無覓處”便想告訴他老人家“這裡辛夷花始開,不如轉入大屋基”。當花溪景,藥王谷,吳家後山的辛夷花濃妝豔抹粉墨登場後又燦爛的離開,大屋基的花才羞羞答答的露出臉來。如同養在深閨的女子,不與百花爭春,不與俗世較勁,悠然地踏著碎步緩緩而來,她是四月的驚喜,她是晚春的饋贈。
大屋基位於江油重華鎮永勝鄉,最高海拔2246米,相對高差達1676米,是一條經典的徒步路線。去年6月份兩次從景臺村穿越藏王寨至懸崖,全程爬升1000多米,20多公里。當時有人告訴我們從保護站往右手邊就是大屋基,等到辛夷花開時去那裡紮營,從此心裡便種滿了草。
今年看了一波又一波辛夷花,有些視覺疲勞,臨近假期,綿陽成都各大戶外群炒得沸沸揚揚去大屋基看辛夷花,那架勢好像沒去過大屋基都不配“戶外人”三個字。朋友們紛紛相約:去大屋基,去重灌,去露營,去通鋪,去順便看辛夷花……
第一波人二三號出發,發回來的圖片讓人大跌眼鏡,霧裡看花花不語,爛泥路上鞋已溼。猶豫著問大家是否擇日再去,“風雨無阻”的回應聲壓過了雨的威力。揹包睡袋整裝待發,那一夜夢裡是花是雨似睡非睡。
四號早晨七點出發,天氣陰沉,無風無雨也無晴,大家興奮異常,揹包比別人高。同行還有三個小朋友分別八歲,九歲,十歲,此等孃親世間少有啊!帶著幾歲的娃走過古路村,九鼎山,千佛山……一個個都培養了標準的“戶二代”。
九點鐘從景臺村開始爬山,上午基本是直線爬升,路上來來去去的人很多,有馬幫、背夫。去的人基本做好了紮營兩天的準備,那些沒有準備的人都半路返回。去往大屋基的路並非對每個人都那麼容易,且不說被踩得稀爛的泥濘路,還有那個揹包和十多公里的上下爬升也考驗著人的毅力。
越走越艱難,越走也越漂亮,黛青色的溝壑隱藏在雲霧繚繞間,耳旁有鳥鳴,身邊有花香,每一滴汗水都浸透著艱辛。三個小朋友走得很快,小小的個子在稀泥裡東搖西晃,瞬間不見人影。少年如他們,未來何懼?吃同齡人不能吃的苦,走同齡人不能走的路,堅韌是他們,勇敢是他們,未來的美好也一定屬於他們。
很多人重灌,一點多才到保護站,吃過路餐稍作休整繼續出發。山間的空氣極好,有人形容去大屋基“身體在地獄,眼睛在天堂”,一點不假,如果晴天爬山很熱,雨天很滑,陰天最好。有些體能好的人三點多就到了大屋基,大部分人還是四,五點多陸續到的。一路想著還有明天呢,就邊走邊拍照邊走邊玩。每個人出發的意義不一樣,所以步伐也不一樣,總之需要有足夠的體能。
千辛萬苦到了營地,溫暖的火塘,深情的歌聲,濃烈的白酒,浪漫的威士忌,所有的疲勞一掃而空。酒足飯飽集體睡通鋪,地上雖然是木板,如果沒有防潮墊和蛋巢還是有些冰涼,體能好的人背了帳篷,無論睡在哪裡都是睡在夜裡。
見過花開就好,何必在意多少!
陽光穿過縫隙射進來,空氣中帶著溼漉漉的味道,廚房裡濃濃的柴火味撲面而來,那是阿媽的味道。老牆邊的花開得正好,姑娘們開始梳洗打扮,換上漂亮的紗裙,漢服,在薄霧瀰漫的古樹下翩翩起舞。萍姑娘吹起了陶笛,一曲《故鄉的風景》流淌而出,風停止了腳步,鳥忘記了飛翔,霧不再流動,花開出了聲音,一切美得讓人沉醉。
遠行的人兒忘了趕路,忘了回家,忘了身在何處,留戀著這世外桃源遲遲不肯離去,說想住幾天再等花開。見過花開就可以,何必在意開多少!十點半才出發,一路歡歌笑語在山谷裡迴盪。有夢想的人真是了不起,可以把K歌背在身上,累了停下來唱幾首繼續前行。天籟之音惹得牛兒忘記了吃草,橫七豎八地躺在草地上享受,陽光溫暖,一切彷彿在夢裡。
回來的路越走越累,有山民下山趕集,邊走邊聊天,得知他們祖祖輩輩上街需三天時間。便捷的城裡人無法想象買袋鹽,買瓶醋需走三天時間。陶老先生的“桃花源記”並非杜撰,只是,這等地方路長且阻,非一般人知道也!
回家已是晚上七八點,洗漱後躺在柔軟的席夢思床墊上,兩天的行程仿若隔世。群裡有人說腿痛,有人說腳痛,還有的說肩背痛……問下次還去麼,答曰:痛並快樂著!於是倒頭而眠,夢裡是那一樹一樹的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