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截止目前,馬裡烏波爾的殘存烏軍依舊困守亞速鋼鐵廠作最後的抵抗,但其實早在3月28日,頓涅茨克武裝網紅部隊“索馬利亞”營就已經在馬裡烏波爾市政府大樓升起俄羅斯國旗,標誌著馬裡烏波爾戰役在戰略意義上已經宣告結束,對殘餘部隊的後續清剿,不過是時間問題,“索馬利亞”營營長帖木兒·庫里爾金事後還被授予頓涅茨克共和國英雄稱號。
對2014年東烏戰事記憶猶新的同學,想必都聽說過這個“索馬利亞”營的大名,其創始人米哈伊爾·托爾斯特克在當時更是一位網紅級別的東烏民兵指揮官,筆者這回就來介紹一下這支頓涅茨克網紅兼功勳部隊的故事。
索馬利亞營的首任指揮官是烏克蘭小夥米哈伊爾·謝爾蓋耶維奇·托爾斯泰赫(Михаил Сергеевич Толстых),不過比起這一長串繞口的名字,他有個更廣為人知的代號:吉維(Givi,下文都將用代號稱呼他),這個代號據稱是為紀念他在二戰期間參加蘇聯紅軍的祖父。
Givi於1980年出生於烏克蘭蘇維埃頓涅茨克州伊洛瓦斯克市,據其自稱其曾祖父有喬治亞血統,1998-2000年Givi被徵召入伍,並在烏克蘭德納斯訓練中心服兵役,退役後從事建制高空作業工作,後又在一家超市當過保安。2014年春東烏動亂伊始,已經34了還光棍一條的Givi此時正在一家本地工廠裡擔任柴油機裝卸車司機。
2014年4月,Givi參與了頓巴斯民兵在斯拉維揚斯克並不成功的防禦戰,並由於敵眾我寡被迫撤退至頓涅茨克市,隨後又被派去爭奪頓涅茨克機場。在機場爭奪戰中,Givi結識了另一位東烏民兵著名指揮官——來自俄羅斯的洗車工阿爾塞尼·巴甫洛夫(代號“摩托羅拉”),後者已經組織了一支名為“斯巴達營”的200多人的小分隊。
Givi在機場爭奪戰中很快展現出了自己特有的領導才能,並藉此拉攏了一夥不願認俄國人當頭目的本地青年,摩托羅拉對此毫不介意,並大度地給這支部隊取了“索馬利亞營”的代號,意為這支部隊的戰士們像索馬利亞海盜一樣,穿得破破爛爛、沒什麼正規武器,只能打些游擊戰,作為兩人友誼的象徵,Givi及其追隨者們居然認可了這個代號,並一直使用至今。
在2014年夏東烏的戰事中,斯巴達營和索馬利亞營只是東烏民兵中若干志願戰鬥群中的兩支,並沒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真正使Givi開始成名於網路的是當年10月他在影片網站油管上上傳的一段影片。影片中顯示,Givi正在與固守機場的烏軍指揮官通話,他在通話中高聲質問對方:為什麼不遵守停火協議,炮擊他部下的陣地?
鏡頭隨後一轉,一名民兵把炮彈推入炮閂,並向航站樓開炮。Givi隨後繼續衝著電話說道:“現在是誰在開炮?我們是吧!你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也許有波蘭人和法德人會在那裡幫你?我的營是最強大的!我會派出所有的坦克,所有的火炮,我警告你!”這段措辭強硬的影片為Givi在網路上收穫了大量粉絲,也極大得提高了原本名不經傳的索馬利亞營的知名度。
在另一個知名影片裡,Givi正呆在一棟九層民用建築的地下室裡接受記者的採訪,這裡是他的臨時前敵指揮部,已經連續遭烏軍炮擊幾個月了,儘管腳下不時塵土飛揚,但Givi卻一直鎮定自若。記者隨機採訪了住在這裡的一戶居民:“為什麼你的房子會被用作軍事設施?”這個被採訪的女士回答道:“民兵?是的,因為是他們在保護我們並給我們生活物資。”
應當說,摩托羅拉和Givi不僅具有領導和指揮才能,還意識到了新媒體在意識形態傳播方面的重要性,兩人都很喜歡接受媒體採訪,甚至在指揮作戰期間來到媒體下榻的酒店開新聞釋出會,後來兩人與油管的Lifenews頻道建立了穩定的合作關係,後者為他們製作了一檔名為《人民指揮官》的不定期採訪節目,他們二人則負責為節目提供流量。
起初,頓涅茨克武裝方面希望將斯巴達營和索馬利亞營合併為一支部隊,但在2015年1月機場爭奪戰結束後,這個計劃卻因為兩人關係的決裂而告吹,《人民指揮官》的最後幾期恰好記錄了決裂的過程:在2015年的一次換俘活動中,摩托羅拉與一名前來接收戰俘的烏軍指揮官握手致意,Givi看到後則大發雷霆,認為此舉是一種背叛。
摩托羅拉則對Givi予以回擊,聲稱對方曾在一次戰鬥結束後親自槍斃了15名烏軍官兵——因為他們曾殘酷虐待毆打民兵俘虜和平民。對於經常觀看Givi影片的網友來說,對Givi的這種行為並不感到奇怪,在另一個影片裡,Givi在俘虜了一名多次違反停火協議的烏軍上校後,曾剝下其臂章並強迫他生吞了下去。
不過仔細想想,摩托羅拉與Givi的分道揚鑣也許是必然的,因為前者是一名俄羅斯志願者,後者是一名頓巴斯本地人,個人立場上的不同自然會使他們在一些問題上發生衝突,但其實這並不影響兩人友誼的本質。此後索馬利亞營因為在網路上的超人氣,而被頓涅茨克武裝加強為獨立坦克營,並被部署到頓涅茨克南部地區。
2015年春,索馬利亞營原本計劃進攻馬裡烏波爾,但隨後到來的明斯克和談讓俄羅斯方面叫停了各條戰線上的攻勢,對此Givi等頓巴斯本地出身的民兵指揮官都頗有微詞。但隨後發生的事情開始有些出人意料,許多聲名在外在東烏本地民兵指揮官,如盧甘斯克的“蝙蝠俠”、“幽靈”等紛紛死於莫名其妙的暗殺,而那些來自俄羅斯的志願指揮官則紛紛丟下部隊跑回國。
Givi本人對於民兵內部本地指揮官和新到任的俄國顧問之間的爭權奪利並不感興趣,再加上他作為頓涅茨克第一網紅的超高人氣,所以此時的Givi不僅安然無恙,還被授予頓涅茨克人民軍上校軍銜。但在之後的頓涅茨克整軍中,幾個老牌部隊如堡壘營、沃斯托克營和衛隊營等都被擴編為旅,只有索馬利亞營依然還是個獨立營級戰術群。
2016年10月,由於始終不願離開民兵領導崗位,Givi的老戰友、摩托羅拉也在一次莫名其妙的暗殺中遇害,事後Givi在接受採訪時咬牙切齒地表示:“不管是誰幹的,他們都將付出代價!我們將佔領烏克蘭的每一個城市,我會為我的朋友將它們夷為平地,巴甫洛夫將一直和我們在一起!”
不得不說,Givi的這番慷慨激昂的公開宣言雖然聽了讓人解氣,但著實嚇壞了某些在幕後掌控局勢的大人物,那麼離他被“解決”的日期已經不遠了。2017年2月初,索馬利亞營被作為救急隊參與了阿夫迪夫卡附近的戰鬥,從開戰之初就跟隨Givi的貼身警衛員安東·西多羅夫(代號“領事”)也在戰鬥在犧牲,Givi也預感到了什麼,先把部隊交給其副手“憂鬱”指揮。
2017年2月8日上午6點12分,Givi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遭到事先放置的爆炸裝置襲擊,當場犧牲。他死後頓涅茨克官方宣佈實行為其三天的全國哀悼日,2月10日,約5.5萬餘名頓涅茨克市市民趕到頓涅茨克歌劇院出席了追悼儀式。事後烏克蘭歐洲團結黨議員維多利亞在社交網路上得意洋洋地宣佈,Givi死於烏克蘭總統波羅申科批准的一次特別暗殺行動,儘管烏軍官方對此表示否認。
Givi犧牲後,又有54名原索馬利亞營骨幹宣佈退出部隊,因此最後接手的是原副參謀長葉戈爾·沃爾奇科夫(Егор Волчков),代號“兒子”或“馬來亞”,這是一個出生於頓巴斯的本地90後小毛孩,他曾在網路上創立了礦工足球俱樂部的粉絲群,並在網論上宣傳親俄思想,結果遭到親烏克蘭右翼組織的線下毆打,這或許導致其走上反叛道路。
雖說骨幹力量受到損耗,但考慮到索馬利亞營的知名度,頓涅茨克官方最終還是決定保留這支精銳獨立部隊的建制,俄羅斯特種部隊則為索馬利亞營的重組提供了技術支援。但不得不承認,隨著Givi這個大網紅的離世,索馬利亞營也從之前的網紅部隊成為頓涅茨克武裝的一支普通部隊,以至於幾乎消失在了相關媒體報道中,只知道2018年8月該營曾被調動在戈爾洛夫卡地區。
2019年,在索馬利亞營工作的亞基莫夫少校在一次採訪中也提到,Givi死後,記者們不再來採訪,部隊士氣也急劇下降,許多人開小差、酗酒或者尋求轉移到其他部隊。原本編制龐大的索馬利亞營也被逐漸肢解,不少直屬部隊被調往其他旅或獨立部隊,截止2022年2月開戰前,該營下轄三個步兵連、一個坦克連和直屬炮兵群,不過一個普通加強獨立營的規模。
由於沒有了記者們的曝光,愣頭青沃爾奇科夫後來被調往何處也不得而知,目前我們只知道在2022年2月開戰前,索馬利亞營營長已經換成了神秘的帖木兒·庫裡基納(Тимура Курилкина),關於此人的資料網路上極少,只知道從其身上佩戴的標誌顯示,他已經“幹掉了超過250名烏克蘭納粹分子”。
雖說烏克蘭方面關於索馬利亞營“被解散”和“士氣不振”的謠言報道一直時不時見於網路,但當2022年2月24日戰事爆發時,索馬利亞營仍被配置與頓涅茨克武裝南部一線攻擊位置,這至少說明俄羅斯顧問們並沒有打算拋棄這支曾經的網紅部隊,在該營直屬坦克部隊的掩護下,索馬利亞營一路狂飆,很快就突破烏軍在亞速海濱海地區的防線,成功突入馬裡烏波爾郊區。
由於參與馬裡烏波爾巷戰的俄軍車臣武裝以打醬油為主,因此在對城區北部第36海軍陸戰旅及東部亞速營防區的進攻中,還是以索馬利亞營等頓涅茨克武裝為主力,經過三週血戰,俄軍軍旗終於由索馬利亞營插上馬裡烏波爾市政府大樓,為此共和國領導人丹尼斯·普希林特意授予帖木兒“金星”勳章及俄聯邦勇氣勳章,才使得這位神秘的新任指揮官為人所知。
目前,索馬利亞營仍在馬裡烏波爾市內搜剿烏軍殘餘,並進攻其最後的據點亞速鋼鐵廠,在這裡姑且就讓我們祝帖木兒營長及其部下們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