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OUL迪爾
早在1940年,蔣氏就開始動起消滅江南新四軍軍部的念頭,並委派第三戰區第32集團軍司令上官雲相制定相應作戰計劃。上官雲相,原是北洋軍閥孫傳芳手下大將,後在北伐戰爭中投靠蔣氏,並在之後的十年內戰中為蔣氏出力頗多,因而被逐漸委以重任。
上官雲相接到命令,認為自己的部隊與新四軍近在咫尺,但卻對他們的人員、裝備等基本資訊都不瞭解,這仗還如何得打?第二天,正是1940年冬初時節,上官雲相帶上中校參謀金繼英、中尉副官王檥等10多名隨從,以工作交流為名,突訪位於涇縣雲嶺的新四軍軍部駐地。
上官雲相和葉挺都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見上級兼學長來訪,葉挺自然命人備好飯菜,熱情款待,雙方把酒言歡之後,葉挺又命人安排上官雲相一行人住下。豈料,到第二天早上,上官雲相忽然稱病不起,只是連稱“頭暈腦脹,精神恍惚”。葉挺對此信以為真,忙給第32集團軍參謀長汪醒吾發了電報,請他速派專用醫師來救治。
很快,軍醫處長王某就親自帶著藥箱來到雲嶺,次日,上官雲相的夫人楊某和側室吳某也都趕來了。然而王某很快發現,上官雲相不過是在裝病而已。為了不對外聲張,上官雲相便讓王某留下來,每天給他燒大煙吸,兩位夫人也都留下,給他做小吃。利用這閒工夫,金繼英、王檥兩人便經常帶人出門去“散步”,順便刺探些新四軍的有關情報。
五六天後,見兩個部下把情報收集得差不多了,上官雲相的病也突然好了,向葉挺匆匆道別後,他們一行人便返回位於寧國萬福村的集團軍司令部。對於蔣軍的這種小聰明操作,上級也非常警惕,並命令新四軍軍長葉挺、副軍長項英等應儘快佈置部隊撤退。在葉挺的安排下,新四軍一部分後勤單位、傷病員和教導幹部在蔣軍的監視下紛紛北撤。
然而,1941年1月,還沒等新四軍軍部主力來得及轉移,上官雲相和蔣氏心腹將領顧祝同就秘密調集8萬大軍,對新四軍發起了突然襲擊。由於副軍長項英缺乏警惕,導致新四軍主力在戰鬥中損失慘重,傷亡及被俘8000餘人,僅1000餘名指戰員成功突圍,副軍長項英、政治部主任袁國平等也都不幸遇害。
為了減少犧牲,儲存有生力量,在戰鬥的最後關頭,軍長葉挺挺身而出,宣告與蔣軍談判。蔣軍第108師將葉挺扣押後,又將其層層往上送,最後於1月17日將葉挺押往第32集團軍總部。這當然是上官雲相的命令,他早已打算利用這次再會的機會,好好勸說葉挺,使他能夠投靠蔣氏。這件事若能辦成,對他上官雲相來說可絕對算是大功一件。
1月17日,上官雲相與蔣軍第25軍軍長張文清早早地就等在萬福村村口,迎接葉挺的到來。上官雲相一見葉挺,就拱手作陪罪狀:“希夷兄,可把你盼來了,這次絕對是誤會,是誤會呀!小弟我也只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葉挺早就看穿了上官雲相的真面目,怒斥道:“你們這麼做是破壞聯合抗戰大業!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快送我去見顧祝同那傢伙!”
葉挺頓了頓又說:“如果你是真心向我道歉,就請儘快安排醫治我軍負傷戰士,被俘的非戰鬥人員大多是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學生,他們完全是為抗日救國才到新四軍來工作的,你們應儘快釋放他們!”
上官雲相聽後,便讓副官帶路,帶葉挺一行視察了正安置在村民家中療傷的新四軍傷員,葉挺見大家正興高采烈地唱著革命歌曲,心中稍微踏實了一些。
當天晚上,上官雲相又命人設下酒宴,來為葉挺軍長接風洗塵。葉挺對此也來者不拒,他早已做好了送到上饒後被蔣氏判處死刑的準備,那現在還不如多吃點酒肉。席間,上官雲相大概酒喝多了,腦袋有點飄,突然衝葉挺冒出一句:“你們這個號稱‘鐵軍’的部隊,其實也不太行啊,被我們這種雜牌軍一打就垮了。”
葉挺嚴肅地反駁:“那是因為你們偷襲我們,做事情不光明磊落。”上官雲相一時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畢竟葉挺所說的是事實。他眼珠一轉,喊道:“吃酒!吃酒!正事兒我們吃完再談。”才強行圓場過去。飯後,上官雲相和葉挺談了很久,中心意思就是要他儘快投降,但葉挺卻淡淡地回覆:“你眼光為何看得這麼淺?”
無奈之下,1月18日,上官雲相只得派人用卡車將葉挺送往位於上饒的第三戰區司令部。次日,戰區長官顧祝指派其秘書、葉挺的軍校老同學盧旭也來看望,其內容也無外乎是勸降一套的老調。葉挺則回覆老同學說:“你不要為我的處境擔心,倒是該擔心你們自己,正走在腐朽沒落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我奉勸你看事情要看得遠些。”
因為在短時間內消滅了新四軍軍部,蔣氏格外欣喜,宣佈獎勵第32集團軍總部5萬元,獎勵俘虜葉挺的第25軍軍部5萬元,當時一個蔣軍上校的月薪也才120元,所以這無疑是一筆鉅款。上官雲相在內部會議上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次僅用半個月就完成任務,堪稱我軍事生涯中的一個理想戰果……如果不是用的這些七拼八湊的雜牌軍,還可以打得更好。”
但皖南事變的發生,還是遭到了全國的譴責,不少盟軍高官也紛紛發電來質疑,蔣氏有些招架不住,便拿上官雲相這個雜牌軍將領開刀,將他明升暗降為第三戰區副總司令,實際上剝奪了他的軍事指揮權。此後上官雲相也就變得垂頭喪氣起來,以後再談到皖南事變,他也就自然換了一副說辭:“這是自相殘殺,在民族大義上是理屈的,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
1946年,葉挺將軍在從重慶乘坐飛機前往延安失事時,上官雲相正在華北阻擊我軍,聽說葉挺不幸遇難,他長嘆一口氣:“這次我本來想向希夷兄作真誠的道歉,想不到卻再也沒有機會了,這是上天讓我就這樣愧疚一輩子嗎?”此後他便有了信佛的想法,一直到流亡臺島後,便自號“古穆和尚”,最後鬱鬱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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