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遊魁星湖
陽春三月,在中國的大蒜之鄉——山東省金鄉縣遊覽,清晨太陽剛升起的時候,去縣城魁星湖散步,抬眼望去,煙氣旋騰,古樓雄居水中,佛塔水中倒映,一陣暖風吹過湖水曲曲折折,漫不經心的顛簸著,湖邊嫩草上的露珠搖搖欲墜地 閃著光眯眼遐思,如仙境一般.信步順湖中小路向湖中凌雲橋走去,見有兩三人站在橋上往水中指指點點.其中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說:“這裡就是魁星湖‘水鏡’。我趕上去駐足觀看,並沒有看見有啥水鏡。
這老頭姓蘇,是個業餘導遊,看了看我,津津有味的說:“聽我爺爺說,這湖形成於唐代,一千多年來,從沒有幹過,這水鏡傳說是東海的泉眼,湖底泉水,水上面如鏡,仁義君子在此照水鏡,見其形能忘掉一切煩惱。貪官汙吏,奸詐小人照水鏡,能照出其黑心,令其魂不守舍,膽戰心驚。聽到這裡,我暗自發笑,自以為唯物史觀比較過硬的,很有些不以為然問道:“老大爺,有故事能說明嗎?”張導遊白了我一眼,繼續說道:“元朝時,黃河決口,金鄉遭遇大水,莊稼顆粒無收,朝廷開倉救濟,下旨免下年賦稅。貪官知縣扣下朝廷旨意,欺騙百姓,私徵賦稅據為己有。一日遊魁星湖,無意中走近水鏡,初時往水中看,官衣人影,威風凜凜片刻便見面目猙獰,五臟具現貪心如鬥,心黑如碳。嚇的這貪官大汗淋漓,回後宅一病不起,數日後歸陰。我問這事有文字記載嗎?張導遊很生氣的說:“寫在紙上的東西會失傳的,在人們心中的東西永遠不會毀掉失傳的。”我聽了臉上火辣辣的,這時才意識到我這個自以為懂得唯物史觀的人,其實遠不如這個張老頭他的智慧。不是嗎?人民謳歌真善美,抨擊假惡仇自有他們的方式。“水鏡”是真也好,是假也罷,但人民用它倆反映自己的心聲,你不能不佩服這種形式的巧妙。你不能不認可,人民的口碑比石碑更重要。
跟著老蘇往前走 ,過了凌雲橋不遠便是魁星樓,魁星樓雄居水中始建於明朝萬曆年間,高三層,磚木結構,飛簷畫棟挺拔俊秀,清幽雅緻,登上頂層,舉目四望,水光濺豔,楊柳依依,陽光普照,五光十色,如一幅優美的圖畫。
走下魁星樓繞至樓西南角,老蘇導遊興致勃勃的用手指指牆角,“你看這牆角,多麼直!這裡還有故事呢。”我們幾個都用渴求的目光看著他,希望他快點講。他見我們駐足不前,便說明萬曆27年,金鄉知縣彭鯤化籌建此樓時,安排了一個姓和的工頭主持修建,和工頭貪心太重,每日剋扣工匠們的工錢。砌磚到一米高時,突然線斷牆倒,和工頭以為是工匠們給他搗亂,便自己在西南角砌磚。誰知他掛上線一干就斷,壘上的磚就掉下來砸他的腳,和工頭的雙腳被砸的腫脹難忍,只好停工。和工頭一籌莫展,這時,從凌雲橋上走了一位老者,破破爛爛的衣服,笑嘻嘻地對和工頭說:“壘這樣的牆還用掛線嗎?只要你給幹活的夥計們工錢,我就給你幹。”和工頭知道是遇到仙人了,知道自己剋扣夥計們的工錢了,只好答應了那老頭的條件。破衣服老頭操起瓦刀,也不掛線,唰唰就壘起牆來,張導遊講到這裡,用手指了指牆角,這個牆角就是沒用線壘的,你們看這,比用掛線壘的還好呢。
我們仔細看了看,的確砌的嚴實合縫,老張接著說:“砌好後,蓋樓頂時,木料不夠了,工匠們都很著急,擔心不能如期竣工。這破衣服老頭走到“水鏡”處,從水中拉出了一根木料,用墨線劃了幾根線,用斧頭砍了幾下,樓上所需的木料全齊了,拿了一個放在那裡,都正好。
魁星樓竣工那天,破衣老頭已無蹤影,只留下一把斧頭,木柄上有“魯班”兩個字。工匠們這才知道是魯班仙師顯靈幫他們討公道、要工錢。聽完故事再看魁星樓使人頓生一種深奧的神秘感,同時我下意識地感到這一定是工匠們受到工頭的剝削,又無法討回公道編出來的故事,以洩心中的憤怒,已警示世人,勞動者是不可欺的,誰利用手中的權利,剝削百姓,巧取豪奪,他就會受到懲罰,受到百姓的詛罵。
遊過魁星樓,經九曲橋,過仿古建築文淵閣,行到星湖西岸便是蒼老的光善寺塔,此塔始建於唐代開元初年,通高九層,系磚石結構,石臺底座,八角形樓閣式建築。每層相接處為雙層磚砌斗拱,東南、西北各砌有一拱形門,從第一層北們螺旋而上,可攀至頂層。第三層南門有一唐代石刻浮雕佛像,栩栩如生,有很高的藝術價值。老導遊說,悠悠千年,此塔經歷了無數的災難,宋、元、明、清都進行了維修。
1938年5月,侵華日軍中島全朝伍第十六師一個團主力包圍了金鄉縣城。國民黨第三集團軍55軍29師一個團依城進行抵抗,傷亡慘重,突圍南撤,被抓修工事的民工2800多人堅持抵抗,時間不長,金鄉縣被攻陷,光善寺塔被日軍用炮轟去兩層,300多名被俘民工在塔附近被全部屠殺,製造了震驚朝野的金鄉慘案,塔身濺滿了英勇不屈的中國人的鮮血。殘缺的古塔目睹著罪惡,默默地存在著。文革年間,有人鼓動著以破四舊的名義拆掉它,當有個人爬到塔身開始拆磚時,突然掉了下來摔成殘疾,此後再也沒有人去拆它了。有人說塔上有佛主保佑,毀不得,我不信此說,但破壞文物心裡發慌,不小心掉下了是有可能的。光善寺塔是佛教的產物,我不信佛,可是聽了人介紹它,卻感到它值得留念和愛撫。且不說它是勞動人民的巧手建造,浸透著勞動人民的智慧和血汗,單就它有一千二百多年的年齡,它目睹了十幾個朝代的興衰,80多個帝王興盛衰微的閱歷,你就為它自豪。歷史給光善寺塔留下了累累創傷,但製造創傷的年代畢竟過去了,歷史的悲劇終要被歷史的豪壯所代替,1998年,省、市、縣、三級政府撥專款,文化部門請能工巧匠把它的創傷扶平,恢復了它那蒼老古樸挺拔的原來面貌。
遊了一趟魁星湖,聽了一串故事,我深深感受到,魁星湖的美不僅僅是它的景色,而且還在它蘊藏著的美。它的美使我認識了一條真理,勞動人民最懂得的真善美,對真假善惡美醜的評判只有老百姓說了算。多麼大的,多麼重的鐵碑、石碑也壓不倒人民心中的口碑。
(朱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