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志願軍戰士為救一個朝鮮的落水少年,先後三次跳入結冰的河中,當他用盡全力把少年推上來時,自己卻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這個偉大的志願軍戰士,名字叫做羅盛教,他犧牲之後,當地的朝鮮人民為他向部隊裡請功,還有一位老大娘主動提出把自己的墓地讓出來。
當英雄的父親赴朝鮮給兒子掃墓時,那名被救的少年哭得泣不成聲,還稱呼老人為“爸爸”。
這名少年有了四個孩子之後,少年的母親覺得對不起羅盛教的家人,便提出把小孫子送給英雄的父親。
犧牲在朝鮮的志願軍戰士
羅盛教,湖南省新化縣圳上鎮桐子村人,生於1931年4月22日,因為家境貧困,導致羅盛教接受教育的時間很晚。
十一歲時,羅盛教才進入當地的小學讀書,可他的讀書生涯只有短短三年,因為父親沒法為他湊齊學費,羅盛教只得跟著叔叔去了原湘西乾城縣所呈鎮讀書。
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年幼的羅盛教也異常懂事,他在學習上刻苦努力,第二年便考入了第九師範學校的附屬小學,之後又考入了湖南省立第十三中學讀書。
1949年11月,18歲的羅盛教毅然入伍,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解放軍戰士,在部隊的羅盛教,一刻也不敢放鬆,他積極上進,憑藉自己的努力考入了軍政幹校。
1950年3月,參軍四個月的羅盛教從學校畢業,被調去文書培訓班學習,畢業後被分去了四十七軍一四一師直屬偵察連當文書,之後還參加了湘西剿匪。
也是在這一年的十月份,中國人民志願軍進入朝鮮,抗美援朝戰爭爆發。
1951年4月份,羅盛教參加了中國人民志願軍赴朝鮮參戰。
1952年,新年伊始,彼時的朝鮮正是冰天雪地的時節,朝鮮戰爭也進入了最艱苦的相持階段。
志願軍某師在“秋季攻勢”後,此時奉命撤至成川郡及其附近地域進行休整。
時任師長的葉健民和其他師領導分別下到各團,指導部隊對前一階段的作戰進行總結,這天,當他乘坐吉普車從團裡趕去平安南郡石田裡的師部駐地時,忽然就聽見一陣吵雜聲。
葉健民師長覺得奇怪,隔著車窗向外看去,只見師部門口被許多朝鮮人民圍了起來,為了搞清楚緣由,葉師長立即叫參謀人員去打聽。
好一會之後,參謀人員回回來報告說,這些朝鮮百姓都是來為羅盛教請功的,其中一位叫做朝鮮大娘,還主動提出要把自己的墓地給羅盛教。
這位朝鮮大娘說:“這塊墓地本來是留給我自己的,現在讓給羅同志,因為羅同志和我兒子沒什麼區別。”
一位朝鮮大爺也提出:“羅同志為救我們的孩子犧牲了,請志願軍把他的遺體交給我們,我們要按照朝鮮最隆重的規格安葬他。”
聽完參謀人員的彙報,葉師長又找到直工科長細問,關於羅盛教犧牲的過程和細節,直工科長說:“他是掉進冰河裡溺亡的。”
可看著這些激動的朝鮮人民,葉師長覺得此事不一般,他覺得一定要調查清楚,給英雄正名。
其實在葉師長遇到這些朝鮮百姓之前,羅盛教已經被偵察連按照烈士的待遇下葬了。
在一位記者採訪羅盛教的戰友曾伏生後,曾撰寫了《羅盛教犧牲後的一段秘聞》一文,詳細地記下了羅盛教犧牲的過程:
“1月2日,師直工科下發了一個電話通報,師偵察連發生了一起非戰鬥減員事故,文書羅盛教溺水身亡,聽了這個不幸的訊息,曾伏生無法安寧入睡,3日上午,他向營長請假,特地趕往偵察連,4日上午,曾伏生不禁淚眼雙流,拿起鐵鍬,同朝鮮鄉親一道。一鍬土一把淚地掩埋了戰友。”
在朝鮮百姓請功的第二天後,葉師長便帶人去了羅盛教溺亡的河邊調查,聽說羅盛教的師長來了,被救的少年崔瑩和母親也趕到了出事地點。
一見到葉師長,母親帶著崔瑩跪下感謝,之後,她詳細地講述了羅盛教犧牲和救人的經過。
那是1952年的1月2日,羅盛教一大早就去了冰河上練習投彈,突然間,他聽見了有人喊救命。
原來正在河面上滑冰的朝鮮少年崔瑩,不慎失足掉進了2.7米的冰窟中,因為意外發生得太快,崔瑩的三個小夥伴已經嚇傻了,紛紛大喊救命。
聽到有人呼救後,羅盛教立即脫掉棉衣,跳下冰窟救人,其實羅盛教的水性不好,可情急之下,他也顧不上許多。
好一會之後,羅盛教才在水中撈到了崔瑩,可當他把崔瑩往上送時,由於冰窟邊緣的冰太薄了,無法承受少年的體重,導致崔瑩再次落入水中。
在嘗試三次把崔瑩送出冰窟失敗後,羅盛教的體力也漸漸耗盡,他的手腳已經凍麻木,可他依然堅持要救人,在最後的時刻,羅盛教潛入水中,硬是咬著牙用頭把崔瑩頂出了水面。
此時,偵察連的理髮員宋志雲也聽見了冰面上的動靜,他立即拖著一根電線杆趕來,讓崔瑩抱著電線杆後將他拖上了冰面,可等宋志雲回頭去救羅盛教時,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
無疑,羅盛教已經被水流衝入了厚厚的冰層中。
瞭解事情的經過後,葉師長得出結論:“羅盛教是為了救人光榮犧牲的,並不是通報所說的淹亡事故。”
當天夜裡,一份由葉師長簽名的關於羅盛教救人溺亡的報告撰寫完畢,師裡也向上級為羅盛教請功。
之後,羅盛教的追悼大會在該師駐地石田裡隆重舉行,2000多名官兵和數百名當地群眾參加了追悼大會。
當羅盛教的事蹟材料上報後,立刻引起了各級首長的高度重視,1952年的2月份,志願軍總部頒發命令,為羅盛教追記特等功,並授予了他“一級愛民模範”的光榮稱號。
當羅盛教的事蹟登上報紙後,他的名字很快就在志願軍官兵和祖國大地上傳開了,國內的各行業也掀起了向英雄學習的熱潮。
朝鮮方面也追授羅盛教一級國旗勳章和一級戰士榮譽勳章。
為了紀念這位英雄,朝鮮人民把石田裡和羅盛教犧牲的河流以及埋葬英雄的山,分別改為:羅盛教村、羅盛教河、羅盛教山。
在羅盛教犧牲之後,其父羅迭開悲痛欲絕,可這並沒有讓他放棄愛國的熱情,羅迭開化悲痛為力量,很快就把次子羅盛民送去了部隊參軍。
1953年7月,美國被迫停戰,時隔100天,中國政府派出了以賀龍為團長的慰問團,帶了和平萬歲紀念章、陶瓷杯等大批的慰問品。
也是在這一年,羅迭開第一次跟隨代表團赴朝訪問,當時的平壤剛剛結束戰爭,平壤人民也都在為建設家園而忙碌。
10月23日,羅迭開在平壤的露天劇場見到了當年的落水少年——崔瑩。
一見到英雄的父親,崔瑩激動地跑過去和他擁抱,嘴裡還喊著:“爸爸,爸爸,你可來啦。”
羅迭開也情緒激動的說:“崔瑩,崔瑩,我今天終於看到你了。”
聽見崔瑩稱呼自己“爸爸”,羅迭開抱著他彷彿擁抱自己的兒子羅盛教一樣,還沒等羅迭開問些什麼,崔瑩迫不及待送出了自己準備的禮物:兩套朝鮮民族服裝,一匹母親織好的家絹。
羅迭開見狀,也送上了自己給崔瑩帶的禮物:一個毛主席石膏線,一套藍色毛絨衣褲,一套內衣等。
見到老人如此熱情,崔瑩忙拉著羅迭開坐下,他哭著告訴對方:“盛教哥哥把我救出來了,我每時每刻都不會忘記盛教哥哥和你,爸爸,我決定替盛教哥哥當你老的忠實兒子。”
羅迭開也說:“我來的時候,盛教媽媽讓我囑咐你,要你好好唸書,提高文化,將來全心全意給人民辦事。”
之後,羅迭開被請進了朝鮮的大禮堂,他以中國志願軍戰士父親的名義,向金日成敬酒,當金日成得知他就是羅盛教的父親時,立即舉起酒杯用中國話說:“謝謝你,謝謝你生了這樣的好兒子,謝謝你這樣的好爸爸。”
而在離平壤五十多公里的成川郡朔倉裡地方,羅盛教村的村民們和附近的村民自發集合,他們從半夜三點鐘就開始等,熱烈的歡迎英雄的父親來朝鮮。
第一個迎接羅迭開的就是崔瑩,他穿著一身學生裝向羅迭開跑來,像極了當年的羅盛教,還沒等羅迭開問清楚,一群熱情的青年把老人抬起來歡呼。
一位朝鮮大娘擠上來握住羅迭開的手,哭著說:“你的孩子為朝鮮孩子犧牲了,你就是朝鮮孩子的父親。”
當天夜裡,羅迭開住在了崔瑩的家中,這時的羅迭開才發現,房中還掛著羅盛教的畫像,崔瑩也像個兒子一樣對羅迭開撒嬌,求他講一講羅盛教哥哥的故事,他們的談話一直持續到深夜。
次日一早,金日成、崔瑩便陪同著羅迭開去給羅盛教掃墓,金日成還在羅盛教的紀念碑上題詞,並與羅迭開等人合影留念。
在朝鮮呆了一段時間後,羅迭開隨著代表團回國,而在朝鮮的崔瑩卻異常思念這位中國父親,他想代替羅盛教盡孝,一直盼望著去中國見羅迭開夫妻。
直到1954年春天,朝鮮代表團率領420人訪華,崔瑩才實現了去見中國父親的心願。
3月14日,朝鮮代表團抵達北京,羅迭開也收到了朝鮮兒子來湘訪問的訊息,尤其是羅迭開的妻子,一直都想見一見崔瑩。
6月1日,崔瑩抵達湖南後,立即朝著羅盛教的故鄉新化縣出發,羅迭開早已在老家等候,當載著訪華團的汽車停下後,崔瑩立即奔向羅迭開,流著淚喊:“爸爸,爸爸。”
之後,羅迭開帶著崔瑩去見了妻子,看著這個朝鮮少年,羅媽媽又想到了犧牲的兒子羅盛教,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崔瑩立即上去擁抱她,並稱呼她為:“媽媽。”
在中國呆了一段時間後,朝鮮代表團要回國了,在崔瑩離開之前,羅迭開夫妻把羅盛教的畢業文憑送給了崔瑩,以及一雙羅媽媽親手做的布鞋。
雖然崔瑩回到了朝鮮,可他與羅迭開的父子情並未斷絕。
多年後,羅迭開第二次去朝鮮訪問,順便給兒子掃墓,當他再次來到平壤街道時,這裡已經發生太大的變化,對比上次戰後破敗的房屋,平壤的城區街道已經建設得像畫一樣壯麗宏偉。
24日,羅迭開受到了金日成的接見,下午,羅迭開被授予了二級國際勳章,之後,崔瑩將這個中國爸爸接到了家中做客,他們互相合影留念,互贈了一些紀念品。
這時候的崔瑩,已經娶妻生子做了父親,他膝下還有四個孩子,為了感恩羅盛教勇救崔瑩的義舉,崔瑩的母親對羅迭開提出:“把我最小的孫子送給你做孫子。”
崔瑩也對此表示贊同,羅迭開高興極了,收下這個異國孫子後,羅迭開按照家中的輩分排名給孩子取名羅繼宏。
訪問朝鮮五天後,羅迭開離開了平壤回到家鄉,雖然與崔瑩分別,可他們之間的父子情卻依舊在持續。
受到毛主席七次接見的英雄父親
除了在朝鮮受到熱烈歡迎之外,羅迭開在國內也受到了極高的讚譽和榮譽,他從1956年開始,就先後兩次去北京參加全國烈軍屬積極分子代表大會,兩次上天安門城樓觀禮。
前排左起:劉胡蘭之母、黃繼光之母、戎冠秀(抗日時期模範子弟兵媽媽)、董存瑞之父、羅盛教之父
在羅迭開八次上北京中,他有七次都受到了毛主席的接見,其中兩次和毛主席在懷仁堂合影留戀,還受到了周恩來、劉少奇等老一輩革命家的接見。
1960年,羅迭開去北京參加志願軍出國作戰十週年紀念大會時,就見到了毛澤東,並與毛澤東進行了親切的交談。
期間,毛澤東還問起:“你是羅盛教的父親嗎?聽說你有一個外國兒子。”
羅迭開連忙回答:“不是你老人家的教導,我哪能有個外國兒子啊。”
毛澤東高興地拍著羅迭開的肩膀說:“看來,你和朝鮮人民相處得不錯,要好好地向朝鮮人民學習。”
當天下午,毛澤東委託周恩來找羅迭開了解情況,羅迭開便將農村發展的情況如實告知,晚上,周恩來邀請了羅迭開同桌吃飯。
在七次受到毛澤東的接見中,羅迭開對於最後一次印象最為深刻,因為那時的毛澤東已經82歲了。
挑起家庭重擔的兒媳陳純
在羅迭開的有生之年,除了國家對他的關心、和異國兒子的孝順之外,還有一個女人替他挑起了家庭的重擔。
這個女人就是羅迭開次子羅盛民的妻子——陳純。
1962年,14歲的陳純跟著父親從天津到了長沙讀書,三年後,她在長沙市長郡中學唸書。
可還沒上幾天學,文革就開始了,期間,陳純結識了另一個女學生羅亮香,她就是已經犧牲的羅盛教的妹妹。
因為年齡相仿,再加上兩人的性格相似,陳純很快就與羅亮香成為了閨中密友,某天,兩人正在閒聊時,羅亮香突然說起自己當兵的弟弟來到了長沙,問陳純要不要去結識一下。
羅亮香的這個提議,讓陳純眼睛一亮,因為她從小就特別嚮往軍營,尤其是剛毅勇敢的戰士,讓陳純十分敬佩。
於是,羅亮香便帶著陳純去了四十七軍所在的長沙駐地,這裡是羅盛民當兵的地方,也是羅盛教生前所呆過的部隊。
因為羅亮香是羅盛教烈士的妹妹,當兩位少女來到軍營後,立即受到了部隊戰士們的熱烈歡迎,陳純也很快就見到了烈士的弟弟羅盛民,在短暫的交談中,陳純也對這個眉清目秀的羅盛民有了好感。
當羅盛民抽出一天時間,陪同姐姐與陳純遊玩過後,臨分別之際,羅盛民伸出大手和陳純告別,握著對方寬厚的大手,看著笑意盈盈的羅盛民,陳純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這對少男少女還沒有想到,對面的這個人,會成為日後廝守半生的愛人。
1967年7月,高中畢業的陳純,面臨著下鄉的選擇,可從小在大城市長大的她。去了農村又要如何生存呢?於是,陳純做了一個決定,反正都要下鄉勞動,不如去羅盛教烈士的家鄉新化縣。
陳純的決定被羅亮香知道後,羅亮香便建議她給父親羅迭開寫信徵求一下意見,不久後,羅迭開回信表示十分歡迎陳純的到來。
而這期間,陳純也對羅盛民念念不忘,尤其是陳純即將去他的家鄉後,那種對羅盛民的思念更加強烈,可對方在部隊中,要如何聯絡他呢?
思來想去,陳純編了一個謊言,她裝作羅亮香給部隊打去電話,指名要找“弟弟”羅盛民,而另一邊的羅盛民聽到家中來電,急得快速趕來,他還以為家中出了什麼事。
直到電話那頭的陳純笑出聲,羅盛民才知道自己被一個小丫頭捉弄了,可生氣歸生氣,羅盛民對這個調皮的女孩子也有了好感。
1968年9月,陳純如願去了新化縣,成了羅迭開老人的“編外秘書”,那時候每天都要數百封信件寄到羅家,慰問英雄的父親,羅迭開忙不過來,陳純便自告奮勇替他收信,接待來訪的人。
次年3月份,羅盛民在部隊訓練時受傷,引起脊髓硬化病變後退伍回家,對於次子的退伍,羅迭開不免有些失望,他是希望兒子去保家衛國的,可兒子受傷生病了,他也無可奈何。
好在羅盛民是個孝子,又是個勤快的人,羅迭開心裡這才好受許多。
這期間,陳純去了師範學校培訓,後來便去了新化縣第十四中學做英語教師。
每次學校放假的時候,陳純就會來羅家幫忙,再加上羅盛民退伍了,常在家待著,這兩個小青年很快就擦出了火花。
1969年6月7日,21歲的陳純與22歲的羅盛民結為夫妻,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婚後的陳純與羅盛民感情極好,陳純是個溫柔的女子,羅盛民是個體貼的老公,他們的小日子也過得很順當。
1970年,陳純生下了與羅盛民的第一個孩子,並給孩子取名為羅建波,孫子的降生,安慰了羅迭開的喪子之痛,可好景不長,就在陳純生下第二個孩子羅濤後,丈夫羅盛民的病情突然惡化。
起初,羅盛民的病情並不嚴重,可到了後來,他的雙腳僵硬不聽使喚,在後來連路都不能走了,而這年的陳純,只有24歲。
生活的重壓並沒有擊垮她,她帶著兩個幼子挑起了家庭的重擔,為了能讓羅盛民恢復健康,陳純四處求醫,輾轉在全國各個有名的醫院。
西藥和中藥輪流吃,老教授和老專家輪流看,可羅盛民的病一直不見起色,從上海醫院看完病回家後,羅盛民突然大小便失禁。
那一段時間,也是陳純最艱難的時刻,她在學校教了七個班,又要照顧兩個孩子,還要照顧癱瘓的丈夫,每天都奔波在學校和回家的路上,一直忙到深夜,等丈夫和孩子睡去後,陳純才有時間批改學生的作業。
這樣的日子一年一年過去,美麗的陳純也被生活磋磨,她開始變得消瘦,整個人的精神都繃成了一根弦,似乎隨時都會崩潰。
看著妻子如此辛苦,羅盛民心裡也不好受,自從他癱瘓之後,哪裡都去不了,也沒法工作,突然間,羅盛民想到自己學過外語,或許可以幫妻子批改作業。
其實羅盛民幫不上多少忙,可為了緩解丈夫的壓力,陳純便答應了下來,那一段時間,這對夫妻在逆境中手牽手走過,他們共同面對艱苦的歲月,只是,苦難從沒放過這家人。
1977年3月,羅盛民的病情惡化,隨時都有可能死去,陳純悲痛極了,只得求助一直關心她們的許世友。
早上八點鐘,陳純給許世友將軍發去求助電報,下午一點鐘,專車就趕到了羅家,隨後,羅盛民被送去衡陽169部隊治療,三名專家也立即到場救治病人。
在治療四個月後,羅盛民的病情並沒有好轉,他在1977年的10月份離世,這一年的陳純,只有29歲。
丈夫去世了,陳純的精神也垮了一大半,而晚年的羅迭開,更是深受打擊和痛苦,他早年喪子,晚年再次失去小兒。
那年,76歲的羅迭開神情有些恍惚,他總會流著淚喊:“盛民,盛民。”
看著悲痛的公公婆婆,看著年幼的兒子,陳純擦了擦眼淚,咬牙逼著自己振作起來,她端著一碗自家釀的米酒,恭恭敬敬地端到公婆面前說:“爹、娘,以後就把我當做你二老的兒子吧。”
這一年,陳純還做出了一個決定,為了兩個兒子,她不會再改嫁了,她要守著公婆到老,撫養羅家的後代長大成人。
在陳純的安慰下,羅迭開夫妻慢慢地走出了失子之痛,他們在家帶著兩個小孫子,日子也漸漸有了盼頭。
1984年4月,在新化縣和政府的重視下,陳純等人策劃的羅盛教紀念館建造成功。
晚年的羅迭開,在兒媳和孫子的陪同下,也過了幾年舒心的日子,可在某天,他突感不適,並一直咳嗽不止,送醫檢查後,羅迭開被確診為肺癌晚期。
因為英雄父親的身份,羅迭開病重的訊息引起了人們的高度重視,新化縣給老人開設了單獨的病房,配了最好的醫生給他治療。
可在病痛的折磨下,羅迭開還是沒有熬過去,1986年6月20日,羅迭開的生命走到了盡頭,臨逝前,他拉著兒媳的手囑咐說:“這個家全靠你了。”
公公去世後,陳純一刻也不敢休息,因為她的婆婆身體也不好,老人每次去醫院做檢查時,連樓梯都爬不動,全靠陳純從四樓背到一樓,再從一樓背到四樓。
1996年3月,因急病住院的婆婆,在昏睡後突然清醒過來,她叫來陳純交代後事,還執意要去山上的兒子的墓前看一看,陳純勸不住老人,只好賣掉金首飾又買了許多藥,接了婆婆回到了老家。
在兒子的墓前坐了好一會後,婆婆完成了心願,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當天夜裡十點鐘,她笑著在兒媳陳純的懷中離世。
送走公婆後的陳純,一直沒有改嫁,她含辛茹苦地拉扯兩個兒子長大,也離開了教育崗位。
2010年9月2日,陳純與其他英烈家屬一起去了上海世博園朝鮮館參觀,在瞭解到陳純是羅盛教烈士的弟媳後,館內的工作人員熱情的接待了她。
其實,在去上海的兩個月前,陳純曾去朝鮮給羅盛教掃墓,還受到了朝鮮人民熱情地接待。
讓她感動又欣慰的是,當地有名守墓人,從十幾歲開始一直在為羅盛教守墓,直到七十幾歲都沒有離開。
陳純說,當年羅盛教救下的那名朝鮮少年崔瑩,也犧牲在了建設朝鮮的事業中,這名朝鮮少年的離去,也讓陳純悲傷不已。
晚年的陳純一直生活在新化縣的一條小巷子裡,或許對她來說,這是最好的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