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那年我剛剛認識你,你的出生打破了家裡的寧靜。不是因為你帶來的喜悅,而是因為你是一個先天性聾啞兒,未來的你不會聽,不會說,甚至於人正常交流都是困難。
你的出生,在我眼裡,完全是家裡的負擔。我不喜歡你,因為你使父母更加勞累、憂愁。有人勸他們把你放在大街上,反正沒人知道你有生理缺陷,又是個女兒。他們堅定的拒絕了,他們想盡最大力給你正常人的幸福。我哭著勸他們,他們卻執意將你留下了,從此,我們成了一家人,或許,這是天意。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這首兒歌,我從未對你唱過。每天放學,我都不會多看你一眼,我都不會和別的姐姐一樣逗你,我也從未幫媽媽給你洗尿布。時間從指尖一點一點的流逝,你也從我面前慢慢長大。小小的你不因我冷落你而不理我,你常常拿著糖與我分享,雖然那時你還是剛會走路的孩子,我卻一把把糖打掉在地上,你小心翼翼的撿起糖,放在我的膝上,我卻從不理會。
你進了聾啞學校,學會了手語,學會了識字。聰明的你成績優異,但爺爺奶奶卻因你不是正常人,疼愛你不如對我疼愛那樣好。你卻比我更懂事,經常幫他們捶背,幫他們泡茶。
每當爸媽領我們出去玩,鄰里總是誇獎你是懂事的孩子,你卻拿著小磚塊,在牆上刻:“都是姐姐教的。”鄰里都誇讚,說你有福,有這麼好的姐姐,我卻無言以對。
一天下午,放學路上,幾個大男孩把你堵在衚衕裡,要你交出中午的飯錢,原本就弱不禁風的你拼命抗拒,卻被他們打的鼻青臉腫。正好這一幕被路過的我看到,我大喝一聲,叫他們放手,你哭著比劃讓我走開,不讓他們傷到我。我背起你,趁他們不注意一溜煙跑走了。
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什麼,把背上的你放下,氣沖沖的訓你怎麼這麼粗心,你卻拉住我的胳膊甜甜的笑了。我心裡猛地震了一下,要是平時,我準會把你的手拿開,甩下你走掉,可是今天,我卻撫摸著你的頭,拉著你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夜幕降臨,我們被漫天的星星包圍,我小聲地唱起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帶著助聽器的你用沙啞的音調含糊不清的哼了下一句。
我發現,其實我很在乎你,無論你會不會說話,因為我們是姐妹,什麼時候也是最好的姐妹,我們的感情早在潛移默化中步步深固。你也一直愛著我,只是不會表達而已,一閃一閃亮晶晶,你是我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