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風
諜戰劇《潛伏》中,餘則成與陳翠平假扮夫妻,在敵營中做隱蔽鬥爭。他們齊心協力,同生共死,後來日久生情,結為真夫妻。真實的隱蔽戰線歷史上,確實也有類似的革命伴侶。
餘則成與翠平
戰爭時期,因為環境和現實所迫假扮夫妻,曾經是地下工作者在白區鬥爭的常用掩護方式。對於假扮夫妻,地下組織制定了嚴格的紀律:一、假扮夫妻的同志不準談情說愛;二、如果雙方都未婚,願意結合,必須報上級批准;三、假扮夫妻在外人面前演戲要逼真,事後不準聯絡。
實際上,假扮夫妻確實有不少弄假成真的,比如陳鐵軍和周文雍,彭詠悟和江竹筠、王四光和王新等。也有許多假扮夫妻的同志,只保持工作關係。
隱蔽戰線的女戰士、主席的親家張文秋,就曾經四次與戰友假扮夫妻。
張文秋於1926年加入組織,1927年到漢陽兵工廠認識了北伐青年軍官劉謙初,二人志趣相投,相知相愛,結為夫妻。
後來因工作需要,組織上派張文秋到白區開展隱蔽鬥爭。她第一次與戰友假扮夫妻,是在湖北,組織將時任湖北省委秘書長的劉先源,安排為張文秋的“丈夫”。劉先源化名李文清,對外公開身份是中學教師,張文秋化名為李麗娟,對外是小學教師。
他們的住宅,實際上是省委上傳下達的聯絡點,也是湖北省委秘書處的掩護辦公地點。兩人假扮夫妻的第一個晚上,保姆收拾床鋪時無意中問:“少奶奶,你們怎麼只有一床小棉被?”
張文秋機智地說:“我們剛搬到這裡來,東西沒有帶齊,先生的被褥放在學校宿舍裡,等一會兒他去拿回來。”劉先源一聽,就裝作很親熱的樣子說:“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們就蓋一床被子。”
保姆離開後,張文秋有些為難,一床小被子,晚上怎麼睡呢?劉先源看出了張文秋的緊張,到外面弄來了枕頭和被子,從另一間房裡拿出一張簡易床。他把床放在窗戶下面,鋪好被子說:“我明天上午要很早開會,今晚要早點睡覺。”他躺下就睡了。
張文秋和衣躺在床上,心裡覺得有點彆扭,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不久之後,組織將劉先源調往中央,張文秋與他就此分開了。
第二個假扮張文秋的丈夫的,是林彪的堂兄林育南。
他們這次假扮夫妻,是為了在上海籌備組織蘇維埃區域代表大會。組織上專門成立了大會的準備委員會,簡稱“蘇準會”。
林育南化名趙玉清,是“蘇準會”的總支書記,對外是南洋華僑富豪。張文秋化名為張一萍,實際上是辦公廳副主任兼機要秘書,對外是富豪的夫人。他們兩人接到任務後,商量選擇住宅。
林育南說:“既然是富豪,就必須得住豪宅,與身份要匹配。”張文秋點頭。夫婦二人以每月六十兩白銀,租下了一棟三層樓房,平時“蘇準會”機關,約30人在此辦公。
當時林育南已成家,有一個3歲的女兒,住在愚園路的總工會機關。林育南原來擔任總工會秘書長,調動到“蘇準會”之後,按照組織規定,不能與原來的人公開接觸。
有一次,林育南的妻子李蓮貞收到一份緊急檔案,必須馬上交給林育南本人處理。由於時間緊,周圍又沒有別的工作人員,李蓮貞只好匆忙帶著孩子,趕到“蘇準會”的辦公地點。
按照事先約定,林育南此時公開的妻子是張文秋,李蓮貞是以妹妹的身份出現的,她遇到林育南和張文秋說:“大哥、大嫂有點事,需要處理一下。”
這時,3歲的女兒聽了說:“爸爸怎麼變成了媽媽的大哥?這個阿姨我怎麼沒有見過?”
林育南一聽,馬上把李蓮貞拉到一邊說:“你怎麼這樣不小心?小孩子亂說話,萬一碰到了敵人聽到孩子說的話,就把所有的同志都暴露了!”
李蓮貞雖然委屈,但還是接受批評:“是我太心急,疏忽了!”此後,李蓮貞嚴守規定,再也沒有到過這裡。
1930年5月20日,全國19個根據地的代表80餘人先後到達上海,在“蘇準會”辦公樓召開了蘇維埃區域代表大會。會議結束後,林育南和張文秋完成了工作任務,各自走上了新的崗位。1931年,林育南不幸被捕犧牲。
第三個假扮張文秋丈夫的,是一位德國籍華人、共產國際情報員吳照高。
1931年9月,周公對張文秋交待:“經組織研究,將你派到遠東情報局派駐上海的拉姆扎小組,工作小組的負責人是佐爾格。”周公介紹了佐爾格的具體情況。
佐爾格在共產國際有著特殊的地位,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人物。後來他在轉戰日本時,獲取了德國進攻蘇聯的準確時間,從而為蘇聯贏得了先機,他因此被後世稱為紅色諜王。
張文秋領命前往報到,佐爾格說:“張文秋同志,感謝你的配合,你的工作任務是與我的小組成員吳照高假扮夫妻,你負責將每天報刊上有關政治、軍事、經濟、外交、文化等方面的報道分類整理成文,用於研判情報資訊。”
張文秋和吳照高以夫妻的名義,租了兩棟三層洋樓,作為辦公地點和生活住所。兩棟樓房裡都僱用了中文秘書、翻譯、打字員、報務員、採購員、廚師、司機、保姆、保安等工作人員。
在一棟大樓裡,每天白天,張文秋與吳照高一起吃飯和交流工作。夜晚,張文秋住在二樓主臥,吳照高則與其蘇聯妻子住在三樓。1933年6月,佐爾格撤回了蘇聯,吳照高也隨他走了。張文秋轉到江西省委秘書處工作。
第四次假扮夫妻的時間,與第三次有些重疊。
這一次,張文秋的“丈夫”是浦東區委書記李耀晶。組織安排張文秋配合李耀晶的工作,因浦東區距離遠東情報局小組辦公地點有點遠,李耀晶在為張文秋租房時遇到了麻煩,他們找了幾處地方,房東都說不能租。
原來,白區為了防止我方滲透,制定了進入上海、武漢等大城市的外來人口的戶籍審查制度,對租房也嚴格限制,禁止把房屋出租給單身男女。
李耀晶就同張文秋商量:“就以夫妻的名義租房,你看可以嗎?”張文秋說:“怎樣有利於工作就怎麼辦。”於是,李耀晶對房東說:“這是我的媳婦,我剛從把他從老家接來。原來我住的房子太小,所以要換大一點的房子。”
房東這才同意。李耀晶對張文秋說:“你可以把女兒帶來住在這裡,有孩子更像一個家。”張文秋的女兒是她與丈夫劉謙初所生,名叫劉思齊。張文秋說:“我沒意見,今天我回去將你的建議轉告給吳照高。”吳照高遂同意了李耀晶的意見
於是,張文秋在第三次假扮夫妻的戲還沒有演完,又與李耀晶假扮了一個三口之家,他們商定,李耀晶平時不住在租的這個房子裡,指定在每週三和週六下午來看望“妻女”,實際上是研究工作。
張文秋每週去一次遠東情報局辦公地點傳遞情報。不久之後出了叛徒,將李耀晶出賣,李耀晶不幸被捕入獄,他遭受酷刑折磨,始終保守秘密,後來犧牲在獄中。
張文秋的丈夫劉謙初因被叛徒出賣被捕,於1931年4月5日壯烈犧牲。後來,張文秋在延安認識了紅軍團長陳振亞,兩人婚後生下了二女兒邵華。他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分別嫁給了主席的大兒子和二兒子,張文秋和主席結為雙重兒女親家。
張文秋長期從事地下工作,機智英勇,出色完成組織賦予的許多工。她一生坎坷,經歷傳奇。2002年,張文秋逝世,享年99歲,首長題詞:“一門忠烈,巾幗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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