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時任連長的張行忠因腿部中彈而被送到後方醫院救治。
手術完後,醫院專門為張行忠安排了一名護士在休養期間照顧他。該名護士對張行忠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他也恢復得特別快,一段時間後就能外出走動。
張行忠的心裡充滿了對這名護士的感激,除此之外,他還有一種奇特的感受。
原來,張行忠自從第一眼看到她後,就覺得她很熟悉,給人一種親切感,彷彿自己以前在哪見過一樣。
於是,張行忠經常有事沒事都要看看護士的臉,試圖從記憶中找出一絲關係這張面孔的記憶。而護士也察覺到了這個病人的特殊眼光,她開始不以為然,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也覺得不對勁。
終於有一天,護士忍不住了,她趁在河邊洗繃帶的時候問在一旁幫忙的張行忠道:“連長同志,您是不是對我有什麼看法?”
張行忠沒回答,卻反問她道:“護士同志,你叫什麼名字?老家又在哪裡?”
護士雖然疑惑,但還是回答了:“我叫王明佳,是河南商城縣的。”
“果然,你真的是她!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張行忠聽完瞬間激動起來。
“您是?”護士確實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個病人是個連長,至於其他則一無所知。
張行忠激動得落淚:“我是張行忠,你是我當年剛過門就離別的妻子啊!”
一、與王明佳的相識與新婚
1929年,年僅16歲的張行忠加入了紅軍,雖然年輕,但是,因為戰場上表現突出,第二年就升為了排長。
到了適婚年齡後,張行忠的家人親戚也開始忙活起來,準備為他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最終,成功為張行忠謀得伴偶的是他的堂姐張行玉。說起來,這其中還有一段曲折的故事。
隨著鄂豫皖蘇區的迅速發展,革命思想和文化對蘇區各界產生了巨大沖擊。尤其是一些富家子女,他們本身就是受過教育的知識分子。雖然階級不同,卻充斥愛國熱情的他們更容易被革命思想和文化所吸引,渴望加入革命隊伍,而王明佳就是其中的一員。
王明佳的父親王三老爺是商城縣出了名的大戶,放在其他地方絕對是受人豔羨,但是,在蘇區的特殊環境下,家境富裕對王明佳這種有志青年來說反而成為了一種罪孽。
因為出身不好,王明佳的夢想一直無法實現。她有時候真希望自己是根正苗紅的工農子弟,這樣就能如願。
張行玉見狀,靈機一動道:“小姐,我倒有個主意,你說,你嫁個紅軍,成為了光榮的紅軍家屬,到時候還有誰能攔著你參加革命啊。”
張行玉早先是王明佳的使喚丫環,雖然後來因為紅軍到來轉而離開王家,可兩人依舊保持著親密的關係。
王明佳雖然迫切想參加革命,但是,這畢竟是終身大事,怎可隨便找個人嫁了?於是,她問道:“那你這邊有沒有什麼合適的物件?最好是紅軍裡的青年才俊!”
張行玉趁機說:“我剛好有個叫張行忠的堂弟,他現在已經是排長了,也算是年少有為。更難得的是他打小就是出了名的憨厚實誠,如果小姐你願意,我保證給你說成功!”
王明佳一聽動了心,但還是矜持道:“也得先見個面,到時候等看上眼了再定。”
張行玉見有戲,便開心地說:“這個容易,您就等我安排吧。”
不久,張行玉便以有事商量為由邀請張行忠來她家。
對張行忠來說,這位堂姐從小就與自己關係最好,所以,他並沒有多想就過去了。
可當張行忠踏進堂姐家門,看到昏暗的屋裡坐著一個漂亮姑娘後,老實的他,只敢草草看了一眼就臉紅著慌忙逃出屋子,讓屋裡坐著的王明佳感到十分好笑。
當張行玉跑出來,問張行忠對屋裡的姑娘有什麼意見時,張行忠這才反應過來堂姐這是想給自己說親。
屋裡只點亮了一支松明子,整體環境還是十分昏暗,所以張行忠雖然和王明佳相互見了面,卻只是看了一眼,並未真正看清對方的模樣。不過,即使只是匆匆一眼,張行忠也知道對方是個漂亮姑娘,所以他紅著臉回答說:“人家姑娘挺好的。”
而王明佳也對張行忠很是滿意,考慮到家人一定會反對婚事,於是,她在三天後的一個晚上,瞞著家人偷偷來到張行忠家,和張行忠拜了天地,舉行了一場簡單的成親儀式。
結婚當晚和初見面那次一樣,同樣點的松明子,同樣沒細細看清互相的真容,兩人都是隻知道對方的大概模樣。
等到半夜新婚夫妻要就寢之時,部隊的緊急通知打破了小兩口的洞房花燭夜。原來,部隊有緊急任務,要張行忠這個排長立即歸隊。
張行忠無奈,只得穿衣出門,臨走前他對王明佳說:“我是一名紅軍戰士,服從命令是我的天職,不過你放心,等有機會我就回來看你。”
說完,張行忠就在王明佳依依不捨地注視下消失在夜色中。
這一別就是整整一年,期間張行忠在前線艱苦打仗,隨部隊到處轉戰,從未回過一趟家。
二、緣分的重逢
洞房之夜與丈夫離別實屬莫大的悲哀,不過,王明佳也算因禍得福,失去了新婚丈夫陪伴的她卻實現了自己的革命夢想,憑藉紅軍家屬的身份而得以進入紅軍部隊當護士。
1931年,張行忠在前線因腿部中彈而住進醫院。此時的他,已經從排長升為連長,故醫院專門給他安排了一位護士,而這個護士恰好就是王明佳。
從張行忠見到這名護士的第一面起,他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對於護士的面孔越看越臉熟。
張行忠好幾次都想打聽護士的身份,但是,礙於當時張國燾在鄂豫皖蘇區發起了轟轟烈烈的肅反運動,男女之防更是不能逾越的重點,因而在剛開始的一個月裡,張行忠並不敢和護士進行交流。
隨著時間的流逝,張行忠的身體愈發健康,與此同時,內心對護士的疑問反而越來越重,甚至還產生了一個離譜的猜測——這名護士,不會是當年僅僅度過半夜就離別的新婚妻子吧?
當然,張行忠也知道這個猜測過於離譜,因此,起初他並不敢主動提出,等到一次兩人外出洗繃帶時,他才等到機會問出了困擾自己多時的問題。
身為護士,王明佳雖然疑惑於這個病號連長的發問,卻也將自己的姓名和戶籍全盤托出,張行忠這才敢確認他猜測的正確性,是的,這個護士就是當年的新婚妻子王明佳!
新婚之夜而離別的夫妻如今卻以這樣方式而重逢,兩人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一時間竟是互相只顧盯著對方流淚。
三、天人兩隔與新婚
大喜之後必有大悲,恰巧此時兩個同樣來洗繃帶的護士正巧路過,雖然他倆趕快擦乾眼淚,但是,兩人不自然的表情和動作還是引起了她們的懷疑。
於是,這兩個護士就向組織上舉報張、王二人,認為他倆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當晚王明佳就被保衛局叫去談話,而後立即被關了起來。由於她出身地主家庭,更讓這些肅反人員自認為抓住了“把柄”。
不久,審查結果出來了,保衛局認定王明佳是國民黨在蘇區醫院安插的特務,沒幾天就將其殺害。
王明佳雖然死了,顯然張行忠也脫離不了干係。
保衛局很快找他談話,要他承認自己和王明佳之間的不正當關係。
張行忠當時心裡很是氣憤,兩個人本來是光明正大的夫妻關係,如今卻成了不正當的男女關係,甚至妻子還因此莫名其妙背上了特務的罵名而丟了性命。
但是,由於此前兩人之間的證婚人,也就是堂姐張行玉已經在先前犧牲,所以,並沒有人能證明兩人是合法夫妻。
若是再貿然說兩人是夫妻,不僅無人相信,還會讓死去的王明佳繼續承受非議。
於是,張行忠堅持不承認保衛局對自己的控告,聲稱他和王明佳之間是純潔的。為此,他被關了半個月。
最後,幸而因為出身乾淨,張行忠才得以被釋放。不過保衛局仍然對他耿耿於懷,就把他降職為小小的擔架員。
不久後因為打仗需要,張行忠又恢復了原職,重新擔任連長,繼續在反圍剿鬥爭中與國民黨部隊血戰。
可令張行忠遺憾的是,自己的妻子王明佳卻再也回不來,兩個人好不容易重逢,她卻在特殊時期無辜地死於非命,這是張行忠一輩子最心痛的事情。
自此,張行忠也沒有考慮過婚姻大事,他心中一直對亡妻念念不忘。直到1943年,張行忠在抗大擔任隊長期間,他才面臨了新的姻緣。
時任抗大校長的徐向前和劉伯承夫人汪榮華十分關心他的私生活,認為張行忠一大把年紀了,也該成家。
於是,在徐向前和汪榮華的撮合下,張行忠與學校女子隊的許復生相識。
此時,張行忠依然因為心中懷有對亡妻的遺憾和愧疚而久久沒有應承下來,為此還氣哭了頗為主動的許復生。
對此,汪榮華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找到張行忠說:“你要是不願意,就給人家一句話,到時候我讓她再也別來找你。人家女同志對你那麼主動,千萬不要誤了人家青春。”
張行忠這才動容,於是他主動選擇走出了亡妻的陰影,與許復生正式確立戀愛關係。不久兩人結婚,他們的婚後生活幸福美滿,攜手度過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