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神仙,人們可能會把二者同等對待,認為神和仙是一樣的,都是在天庭當班,掌管人間諸事,並且長生不老的人員,他們已經穿過六道輪迴,不用再經歷生老病死的痛苦。
但是嚴格來說,神和仙是不一樣的。神給人的感覺是正襟危坐,板著臉,沒有喜怒哀樂,看著特別不自然;仙則是飄飄然,緲緲然,無拘無束遊離於三界之中,非常自由自在。
古典神話小說《封神榜》中,周興商滅的改朝換代,闡截兩教的弟子各自為營,來了場神魔鬥法,而封神榜就是大戰的落幕,魂靈的歸屬。只不過這些魂靈們並不願意被封神。
禮教規範下的神格
從本質上來講,中國神靈不同於西方神,希臘神話裡面的神,說白了和人是一模一樣的,不僅外表一樣,就連性格、氣質都是一樣的,神也有七情六慾,貪嗔痴念,區別只在於神的本領和法術。
但是中國神話人物可不是這樣的,從《山海經》和《淮南子》等書中記載的神靈,包括女媧、夸父、后羿等,都不是無憂無慮的,享盡世間繁華的形象。
相反是為生民而憂,為天下而奔走的奮鬥者形象,這類形象的任務就是創世造人,他們已經初步有了自主道德意識。
因為天地混沌初開,原始人類時期的神仙是根本沒法兒享受的,他們必須不辭辛勞、艱苦努力,每天每夜為改造這個世界而努力,相應這些神仙的修行和法力也得到強化,憑藉經驗值,成為最高等級的正神。
從心理層面來說,這些神話人物都是主動型的,都是願意付出的,因為不付出就沒有出路。
但到了商周之際的封神年代,天下格局已經定了下來,不需要每一位神仙都來承擔職責,所以神仙系統就有了分化,也就是神與仙的區別。
這種分化,其實也是明朝社會的反映。要知道《封神演義》問世的年代是明朝中期,這個時期已經不再是開國初,全國上下,不論階級,共同艱苦奮鬥的年代,社會大治之下,必然出現享受者和服務者的角色定型,所以就有封神一說。
封神其實就跟《西遊記》中,孫悟空被戴了緊箍咒,乖乖跟唐僧取經是一樣的道理,是要受到約束的,即使法力再強也逃脫不了。
比孫悟空還不幸的是,這些神靈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實現跨越,換言之這一階段塑造的神,只是個打工人,卻沒法成為人上人。所以神仙們都不願意被封神,那麼上了封神榜到底有多麼恐怖呢。
封神榜是個封印
《封神演義》主題是武王伐紂契機下的神魔鬥法,封神榜的設立是因為昊天上帝掌管的天庭職位空缺,無人可用,正好趁著商朝氣數將近、西岐冉冉升起的機會,昊天約定闡、截、人三教講法,定下分封三百六十五路正神的目標。
封神的任務最終交到七十有餘的姜子牙手中,設立封神臺,指引魂魄歸屬。從這段情節可以看出,封神臺是死去之後人的歸屬,只有魂魄沒有肉身的情況下,才可以被封神,對於修行者來說,這是非常痛苦的。
因為沒有肉身,就意味著不能享受人間富貴,只能呆在虛空飄渺之境,過著清心寡慾的生活。相對地府來說,雖然沒有十八層地獄那麼極致痛苦,但悽清孤寂之苦也是免不了的。
試想下,假如不進封神榜,憑藉自己修為,在山中修煉,終有一天,也可以肉身成聖,達到神仙之境,那時長生和快樂都能享受到,可比單純封神快活多了。
所以元始天尊所在的玉虛宮,門下二三代弟子在這場封神大戰中,盡數活了下來,這不得不說是種偏私和徇情,畢竟這個任務就是交給玉虛宮的,自然可以從中做手腳。也就是說玉虛門下,認定進入封神榜可不是什麼好事。
從封神榜三百六十五路正神來看,玉虛宮門下的人是很少的,僅有土行孫夫婦、黃天化等少數幾個人被納入其中,絕大部分正神來自於通天教主的截教。
這些截教門人來源不一,鳥獸蟲魚皆有之,得到通天教主的點化後,開始修行法術,因六根不淨,捲入商周之爭,最終被殺戮,匯入封神臺。
封神榜上之所以有那麼多截教中人,就是因為通天教主地位相對較低,再加上其教育方式雖然有教無類,但也容易魚龍混雜,所以必然會將這批修為淺的人引入封神臺,這間接說明封神榜不是個理想歸宿。
為何神仙們不願被封神
封神榜的恐怖之處,在於難以逃脫。別看裡面很多正神法力高強,但都有制約力量,遙想商周大戰的時候,他們手裡可是有很多厲害寶貝的,也被稱為法器,哪個拎出來都是毀天滅地的存在,什麼混元金斗之類的。
但是到了後世西遊時代,這些神仙的法力明顯感覺到削弱,被大鬧天宮的孫悟空打得丟盔棄甲,原因就在於其法力受到制約,根本不能反抗天庭。
饒是他們頭鐵,公然想要反抗天庭的制度,姜子牙的打神鞭就會從頭頂落下,嚴重者,可能打得他們魂魄盡散。
從魂飛魄散這點來看,封神榜裡面的神仙是不會長生不老、不死不滅的,一旦犯事,照樣被收拾,怎一個慘字了得。哪兒像楊戩、哪吒、托塔天王等肉身成聖的人,不必嚴格遵守天庭法制,有很多自由。
再者,封神榜的存在,很多正神其實是沒有休息時間的,就連逢年過節也不能休息,因為那個時候,正是他們接受百姓供奉,積攢修為的時候,怠慢不得人間煙火,要不然來年就得喝西北風。
用一個形象的比喻來說,封神榜其實就是個監獄,強迫原來自由自在的人被迫工作的,如果做得不好,還可能被罰,做多了也不會有任何回報,是個人也不願意做,所以很多神明的供奉像都是正襟危坐的,因為他們沒有自由,不能胡來。
還有就是六道輪迴的路途已經堵死,所以封神榜上的神仙不能經歷豐富的人生,只能冷漠地看著人世間的雲捲雲舒,沒有任何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