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百將158：賀英

作者：相忘於江湖

在十大元帥裡面，賀龍“兩把菜刀鬧革命”的故事婦孺皆知。

從一個農家孩子成長為開國元帥，賀龍在革命的道路上有幸遇到了幾個引路人，比如王邦凱、周公、周逸群、主席等人，另外讓他直到晚年仍念念不忘的，還有“長姐如母”的大姐賀英。

老電影《洪湖赤衛隊》的韓英，原型就是賀龍的大姐賀英。

賀英原名賀民英，乳名香姑，是賀家7個孩子中的老大。

賀英下有4個妹妹、2個弟弟，四弟賀龍原名賀文常，字雲卿，比賀英小10歲。二妹賀戊妹，女兒肖艮艮與廖漢生從小定下了娃娃親；五妹賀滿姑，與大姐賀英、二姐賀戊妹號稱“賀氏三姐妹”。家裡還有一個最小的么弟，名叫賀文掌。

賀英的堂曾祖賀廷壁是反清義士，名震湘西，後來被清軍抓捕斬首。到了父親賀仕道時，家中僅剩三畝薄田但習武的風氣沒變，賀仕道繼承了拳法和樂善好施、抱打不平的家風，被尊稱“賀拳師”。

賀英出生時家道已中落，父親平時耕種，閒暇時替人家縫衣賺取零用錢。賀英從小沒讀過一天書，五六歲就幫家裡幹農活、照顧弟妹，是妹妹、弟弟眼裡絕對的“大姐大”，威信很高。

1896年，賀龍出生不久，母親王金姑就病故了。父親讓賀英把四弟賀文常抱到堂嫂陳桂英那裡吃乳汁。10歲的賀英和父親一起，開始挑起了家裡生活的重擔。

賀英、賀龍故居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賀英從小養成了要強、不服輸的性格。

13歲到了女子裹腳的年紀，賀英早已見慣了裹著小腳步履蹣跚的老太太，不但行動不便，更沒法勞動，死活不願讓家族的婦女纏腳。幸運的是，賀仕道為人開明，頂住壓力沒有給賀英裹腳。

洪家關一帶是當時有名的習武之地，賀英在幫助父親勞動之餘，一有閒暇就帶著三歲的四弟賀文常到洪家關去學武。一來二往，賀英也和“光棍會”的骨幹、表兄谷績廷產生了感情。

1901年的一天，賀英像往常一樣到山裡打柴，無意中遇到一隻老虎。賀英雖然有功夫，但畢竟是一個15歲的女孩子。眼看被老虎逼得退無可退，一個年輕後生手持利斧及時趕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經常幫自己砍柴的表兄谷績廷。

兩個年輕人經歷了這一番生死劫，感情進一步升溫。

1906年，20歲的賀英嫁給了已是“光棍會”頭領的表兄谷績廷，手下有300多人200多條槍，“光棍會”平日裡劫富濟貧，專門給貧苦百姓做事。婚後，賀英夫唱婦隨在湘西闖蕩。

賀龍到了14歲，大姐賀英讓他跟著馬幫一起到湖南、湖北、四川和貴州邊境販鹽，當時鹽局稅卡一道又一道，對馬幫的盤剝很苛刻，少年賀龍心裡埋下了仇恨和反抗的種子。

1914年，陳圖南受孫中山派遣到石門、沅陵從事兵運。失敗後返回常德途中被土匪綁架，後來被關進監獄，賀仕道花了一大筆錢把陳圖南取保釋放，賀英和賀龍在陳圖南影響下接觸了革命思想。

不久，18歲的賀龍在陳圖南的介紹下，開始追隨中山先生。

《賀龍元帥》中的陳圖南

1916年3月16日夜，在和大姐賀英、大姐夫谷績庭做了精心策劃之後，20歲的賀龍帶著賀勳臣、王佔彪等21人，趁著月黑風高搗毀了石門縣芭茅鎮的鹽局，繳獲12支槍，還把食鹽分給了窮苦百姓，這就是“兩把菜刀鬧革命”的故事。

賀龍趁熱打鐵，除掉惡霸朱海珊，驅趕縣長陳慕功，推舉卓曉初擔任新縣長。

1917年，賀龍在大姐賀英和大姐夫谷績庭支援下拉起了一支隊伍。1918年春，四弟賀龍被湘西護法軍5軍林德軒委任為5團1營營長。1919年夏，又出任澧州鎮守史王子豳的團長。

就在一切順風順水的時候，一場橫禍從天而降。

1920年初，地方軍閥陳渠珍因為不滿賀龍沒有投靠，暗地收買了賀龍的手下谷膏如，出重金讓他暗殺賀龍。一個陽光和煦的午後，賀龍照例在屋裡小睡，谷膏如手持利刃摸了進來，剛要上前結果賀龍性命，大姐賀英在門外喊四弟名字。

賀英這一來，驚走谷膏如，救了四弟，賀龍明白是陳渠珍的陰謀，就讓副官賀植卿和父親賀仕道、弟弟賀文掌帶著幾個士兵押著十幾個人的商幫，到王子豳那裡押運300條槍300箱子彈。

但是，這次秘密行動被急於拿“投名狀”的谷膏如發現，勾結土匪柏家厚、陳繼之埋伏在三聲潭峽谷。當賀植卿、賀仕道到達時，埋伏的土匪亂槍四起，賀仕道中槍又被土匪砍頭犧牲。15歲的賀文掌被俘，忍受土匪酷刑，一字未吐，被谷膏如放入蒸籠活活蒸死。

賀英畫像

身負重傷的副官賀植卿醒來後，挪了幾天才回部隊報信。

賀龍和賀英聽說父親和小弟犧牲，頓時哭得昏厥過去。1920年7月，王子豳被副使卿衡謀殺。不久，賀龍出任林修梅湘西靖國軍第三梯團團長，又升任湘西巡防軍2支隊支隊長。

1922年，陳渠珍偷襲殺害了剿匪的谷績庭。舊仇未報，又添新仇。

36歲的賀英接過丈夫的槍，率領幾百人的游擊隊繼續殺豪紳、打土匪、救濟窮人，周邊的土匪和土豪劣紳恨得牙根癢癢可又無可奈何，背地都稱呼賀英是“賀寡婦”。

大姐賀英在湘西獨立支撐，賀龍到了四川出任熊克武第一混成旅旅長。1925年，任川軍第1師中將師長、澧州鎮守使。1926年7月，賀龍率國民革命軍8軍6師北伐。賀英得知後，和二妹賀戊妹、五妹賀滿姑率領游擊隊，配合賀龍趕走了桑植縣長馬策、反動軍閥肖善堂。

12月，賀龍等部攻克武漢，寫信讓大姐賀英、五妹賀滿姑到武漢小住。

但是，大姐賀英看透了舊軍隊的黑暗，決定和五妹賀滿姑回鄉繼續革命，臨別時，賀英勸告賀龍：“軍官只知道升官發財，不要指望他們能幹好事。”沒想到大姐一語成讖，很快大革命遭到失敗。參謀長陳圖南為了10萬大洋賞金圖謀譁變謀害賀龍，被武漢公安局逮捕處決。

1928年春，南昌起義失敗的賀龍，回到湘鄂西開展武裝鬥爭，賀英率領千餘人與四弟“洪家關聚義”。賀英留下20多人，把這支武裝全部交給了賀龍、周逸群。這一年，在賀英的主持下，二妹賀戊妹的女兒肖艮艮與17歲的廖漢生成了親，一起在大姨身邊堅持鬥爭。

北伐時期的賀龍

1928年3月，賀龍、周逸群、盧冬生奉命轉戰湘鄂西。

7月，賀龍率領大姐賀英支援的1000餘人，前往湘鄂西石門、澧縣、松滋等地打游擊，很多舊部聞風而至，加上王炳南的游擊隊，湘鄂西的革命武裝發展到3000多人。

紅軍主力一走，地方還鄉團、土豪劣紳反攻倒算，瘋狂屠殺革命家屬。1928年9月，地方武裝劉子維部對賀英發動突然襲擊。正在吃飯的賀英聽到哨兵鳴槍示警，趕緊組織轉移，和五妹賀滿姑、警衛龔香蓮等就地還擊。激戰中龔香蓮壯烈犧牲，賀英右臂中彈。

突圍後，五妹賀滿姑在楊埡打游擊，因為思念丈夫向生輝和5個孩子，偷偷潛回家中看望，還準備把較小的3個孩子帶在身邊。惡霸肖用生帶人包圍賀家，賀滿姑突圍後在段家臺又被團防頭子張恆如包圍，殺敵十餘人後和3和孩子一起被俘關在獄中。

大姐賀英買通看守，把向楚才、向軒和門丫頭贖了出來。9月19日，五妹賀滿姑在桑植城外校場坪被凌遲處死，年僅31歲。頭顱被敵人掛在城門示眾，百姓趁著夜色偷回縫合後秘密安葬。

向楚生、子向軒被賀英救出後，都參加了紅軍。7歲的小紅軍向軒被沒有子女的大姨賀英留在身邊，平時幫紅軍傳遞情報。賀英對向軒視如己出，小向軒也喊大姨賀英“媽媽”。

賀龍五妹賀滿姑

1928年10月，賀龍、周逸群的紅軍在石門遭受挫折，賀錦齋等人戰死。

賀龍撤退到桑鶴邊休整，部隊沒有糧彈、缺醫少藥、處境艱難。大姐賀英得知後，馬上帶領20多名游擊隊員打土豪、籌糧款，購買布匹、糧食和藥品運往深山，賀龍得到大姐雪中送炭度過了難關。

大姐還給迷茫中的賀龍指明瞭方向：革命隊伍是打出來的，躲在深山不是辦法，“不武”隊伍就會坍臺。賀龍大受啟發，整編部隊後智取汪家營。賀英還建議四弟，隊伍一定要有自己的根據地。

賀龍曾多次說：1928年石門失敗轉到鶴峰大山，如果沒有大姐支援隊伍就垮了！

1930年春，賀龍率主力軍轉移到了洪湖一帶，大姐賀英不願坐享其成，堅持留在湘西堅持戰鬥。平時還帶游擊隊開墾荒地、養殖鵝鴨、種植蓮藕、自給自足，根據地也逐漸壯大。

1932年，敵軍開始大規模“圍剿”，賀英率部苦苦堅持。

1933年5月5日夜，由於叛徒許黃生告密，賀英藏身處被300多團丁包圍，賀英和二妹賀戊妹壯烈犧牲，姐妹二人的頭顱被懸掛在城門示眾，賀英47歲，賀戊妹45歲。

紅3軍軍長賀龍聞聽噩耗，悲痛萬分，派賀炳炎去處理姐姐的後事。解放後，賀老總回憶往事還常常感嘆：“大姐打仗的才能比我強，如果沒有犧牲說不定軍事成就比我還高。”

賀老總一家滿門忠烈，一大家族出了109位烈士。解放以後，在賀老總家鄉湖南桑植洪家關白族鄉，依山傍水建起了桑植烈士陵園，賀英的衣冠冢就安放在此。

桑植烈士陵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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