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歲的李國強,居住在湖南郴州臨武縣的一個村莊裡,他常年在外打工,連春節都見不著人影。但是在這年過年,李國強回來了,而這次他回來,在村裡引起不小的轟動,村民們紛紛炸了鍋。
李強國是村裡的老光棍,臨近50歲都沒談過物件,結婚更是八字沒有一撇。但是在這年過年,李國強不僅領回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還抱著兩個看上去只有一兩歲的孩子。更讓村民們感到蹊蹺的是,從長相上看來,這個媳婦還是個外國女人,一雙兒女也像是混血,眼睛撲稜撲稜的。
一個50多歲的老漢,在外打工多年的農民工,竟能娶到一個這麼漂亮的外國媳婦,這可讓村民們羨慕壞了。更有一些娶不上媳婦的光棍,幾乎踏破了李家的門檻,想和李國強“取點經”。
然而不知道什麼原因,李國強對村民避而不見,好像在害怕什麼,又好像在躲著什麼人。這下有的村民不幹了,直接找到了媒體,希望記者介入,查查李國強身上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這個外國媳婦,會不會是他“拐”來的?
從緬甸果敢來的媳婦
很快,記者來到了村子裡,並在村民的帶領下來到了李國強的門前。正如村民們說的那樣,明明豔陽高照,李家卻大門緊閉,記者敲了幾次門裡面都沒有回應。好在熱心的村民朝屋裡喊了幾聲,李國強才開了門,把記者迎了進去。
記者一進屋,就見到了那個“神秘”的外國女人,她看上去很靦腆,不敢面對鏡頭背上揹著一個孩子,懷裡也摟著一個,她則把自己頭埋在孩子的胸口。不願意和記者搭話。
無奈之下,記者只好首先對李國強進行採訪。得知記者的身份後,老李緊張的情緒才稍微放鬆下來,他告訴記者,他不害怕村民,而是害怕被曝光,讓公安局知道了,又要來抓他。
平民百姓害怕公安,難道真如村民們所說,這裡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為了查明真相,記者拿出翻譯器,準備再次詢問外國婦女。但讓記者感到意外的是,她的問題問出口時,對方竟然用普通話進行了回答,而且說起話來非常流利,根本不像外國人。
老李這才解釋道:“我媳婦名叫保小二,來自於緬甸的果敢地區。”
從地理位置看,果敢地區的確屬於緬甸,但那裡的居民大多是華裔,而且緊鄰中國雲南,很多果敢人都回越境去雲南打工,會說漢語也不足為奇。那老李和對方是怎麼認識的?過年回家再正常不過,為什麼害怕公安呢?
提起這段經歷時,老李抹了抹眼淚,道出了他和妻子相識的來龍去脈。
赴雲南打工,卻當了緬甸的上門女婿
在李國強的前半生中,他經歷了無數坎坷。李家一直以種地為生,家庭條件十分困難,更雪上加霜的是,李國強的父親早早離開了人世,母親身體也不好,常年靠藥物維持生活。
因為種種原因,李國強到50歲都沒討到媳婦,連村裡的寡婦都不願多看他一眼。眼看過年知天命之年,李家還是一貧如洗,為了生活,老李跟著村民,去到雲南,在昆明的一處礦場打工,當了煤礦工人。不過連老李也沒有想到,在雲南,他遇上了自己的一生摯愛。
煤礦上有一個從緬甸果敢來的女工,名叫保小二。據保小二說,她家裡有六個姐妹,她排行老大,為了照顧妹妹們,她來到了中國,在煤礦打工。保小二不知道自己多大了,不過在工友們看來,她雖然算不上漂亮,但面板稚嫩,應該也就二十來歲。
工友們得知兩人都沒結婚,於是把他們撮合在一起。老李自然很高興,保小二也沒有拒絕,雖然兩人相差30歲,但老李踏實能幹,也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後,兩人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老李性子急,擔心夜長夢多,索性辭去了工作,跟著保小二回到了緬甸。
在緬甸果敢,老李得到了岳父的認可,與保小二結為夫妻。結婚之後,李國強夫妻從岳父那裡分到了9畝甘蔗地,辛苦一年,能有近萬元的收入,生活安定。更讓老李高興的是,在婚後三年時間裡,保小二先後給他生下了一兒一女,湊成了一個“好”字。
聽到這裡時,記者插了一句:“從你本人的描述來看,你在緬甸是上門女婿?”
老李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可以這麼說。”
既然緬甸的生活如此美好,老李為什麼要拖家帶口回到湖南?他又遇到了什麼難題呢?
被迫返鄉,妻兒沒有戶口
老李說這次之所以回來,是因為他們一家人在緬甸活不下去了。
原來,就在前段時間,緬甸政府軍和果敢地方武裝發生了戰爭。因為這場戰爭,許多家庭支離破碎,李國強家也深受其害。
中國的糖廠因為戰亂,不敢再去緬甸收甘蔗,導致李國強家的甘蔗滯銷,只能爛在地裡。掙不到錢還是小事,隨著戰事的發展,戰火也蔓延到了他們所在的村寨,每天槍炮聲不斷。
那段時間,老李和妻兒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在睡夢中就斃了命。思慮再三,老李決定帶著妻兒返鄉,雖然老家條件不是很好,但至少是安全的,祖國也永遠歡迎他回來。
就這樣,李國強告別了岳父一家,帶著妻兒回到了湖南。但因為情況緊急,他並沒有給妻兒辦理護照,於是問題出現了。
李國強剛回家,還沒來得及置辦年貨,臨武縣派出所的民警就找上了門。民警表示,李國強突然返鄉,身邊還帶著一個外國女人,這不禁讓他們懷疑李國強回家的動機。同時,根據我國對外籍人士入境管理條例,李國強必須提供女人的合法身份資訊,如果不能提供,就會被認為是偷渡者,進行遣返。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李國強心裡害怕,害怕民警再次上門,把妻兒送走,於是乾脆閉門不出,隨便村民議論。
記者和李國強聊到中國,趕上一家四口準備吃午飯,飯菜很簡單,只有大米和一碗炒青菜。記者看得有些心酸,問保小二:“你們生活條件這麼艱苦,你還願意留在中國嗎?”
“願意。”保小二沒有絲毫猶豫。她又接著說道:“我們被戰爭折磨得太久了,我希望兩個孩子能在一個和平又安全的地方長大。”
“我真的不想回去。”保小二對記者說。
看著這家人的艱難處境,記者心裡也十分難受,他們決定施以援手,看是否能有什麼辦法,讓娘仨合法留下來。
幾經周折,留在中國
結束對李國強的採訪後,記者撥通了臨武縣派出所的電話。在電話那頭,民警告訴記者,李國強兩個孩子的戶口不難辦,只要做個親子鑑定,證明三者是親子關係,兩個孩子就能辦理戶口,合法留在中國。
但保小二的情況很特殊,她必須提供緬甸的護照,以及合法的出入境記錄,才能在派出所進行登記,留在中國,否則只能被遣返。
可問題在於,因為戰亂,保小二的證件丟失了,為她出具證明的當地政府也被關閉了,工作人員早已放假回家了,什麼時候能恢復也不知道。
得知這個結果後,老李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在鏡頭面前留下了心酸的眼淚。在記者面前,他一再告訴妻子:“如果你必須被遣返的話,我就帶著孩子和你一起回去。”
夫妻情深,保小二也流淚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丈夫,只是自顧扶著頭哭泣。她既然選擇了李國強,就不圖什麼大富大貴,只想透過勞動創造美好的生活。但如此加簡單的願望,卻因為戰爭變成了奢望。她的大兒子就是因為戰爭,腿部受傷,如今已經殘疾了。如果是在中國,這種情況絕不會發生。
難道眼睜睜看著這對患難夫妻永隔兩地嗎?記者沒有放棄,又諮詢了湖南民政廳涉外婚姻登記中心。經過一番瞭解後,好訊息傳來,緬甸駐昆明領事館可以為保小二出具單身證明,但護照還需回國辦理。
保小二看到了希望,決定親自去昆明一趟,然後再回國辦理護照。她看著年邁的婆婆,更堅定了不讓和丈夫一同前去的信念,她對記者說:“我不會讓他跟我回去的,畢竟這一趟凶多吉少,一旦發生了什麼意外,留下婆婆一個人實在太可憐了!”
妻子要走,李國強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他心裡有百般不願,擔心妻子這麼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留下他和兩個孩子怎麼辦?
記者反覆勸說,老李才恢復了平靜,他讓妻子去了昆明,自己則留下老家,帶著孩子們做了親子鑑定,解決了孩子們的戶口問題。
另一邊也傳來好訊息,保小二成功拿到了單身證明,回緬甸的路也十分順暢,辦理了護照,再次來到中國,獲得了合法居住權。
當再次見到妻子時,老李的臉上終於浮現出笑容,他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團聚了,接下來只要辦理結婚證,就能和保小二長相廝守了。
最後,我們祝願這對夫妻以後的道路越走越順。與此同時,也有一點需要我們警惕,既然保小二能透過非法途徑進入中國,肯定還有不少人員也有相似的經歷,如何控制偷渡,這是一個值得我們深思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