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維鈞被譽為民國第一外交家,在外交界頗負盛名。巴黎和會上,31歲的顧維鈞就山東主權歸屬問題據理力爭,雖無力改變結局,但與中國代表團頂住壓力拒絕在合約上簽字,讓國人揚眉吐氣。
誰說弱國無外交?國弱也要爭一爭。顧維鈞身體力行在外交上為維護中華民族的利益、為維護中國在國際舞臺上的尊嚴而努力,並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都說,一個男人的成功離不開他背後的女人,顧維鈞尤其如此,他能在外交界大放異彩,能官運亨通與他生命中的四位夫人有很大的關係,不得不說,他選擇妻子的眼光是極好的。
當然,對於這四位夫人,世人大都只知道與他結婚三十多年分道揚鑣的黃惠蘭以及照顧他安享晚年的嚴幼韻,而對於原配張潤娥和第二位夫人唐梅多半是不熟知的,尤其是原配張潤娥。
很少有人知道顧維鈞的這位夫人,別說是外人了,即便是顧維鈞,在他的鉅著《顧維鈞回憶錄》中提到這位原配,甚至都沒有說她的名字,只說她是中醫界老前輩張聾的侄孫女,而對於和張潤娥的這樁婚事,顧維鈞從一開始就是抗拒的,儘管後面成了婚,兩人也是有名無實。
顧維鈞出生於1888年1月29日,那個時代的婚姻還是典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顧家也是如此,顧維鈞上面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秉持的也是這樣的婚姻,應該說當時大部分的婚姻都是如此,按照顧維鈞父母的規劃,顧維鈞的婚姻也當如此。
實際上,自顧維鈞11歲開始,父母就開始為他相看媳婦,媒婆也絡繹不絕到顧家提親,顧維鈞的父母相對來說還是比較開明的,至少其母早早就開始就提親之事試探顧維鈞的看法,當然,當時的顧維鈞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對婚姻並沒有興趣更沒有自己的看法,他確實是沒有考慮過婚姻大事。
不過為人父母總是想得更多更早,儘管顧維鈞沒有想法,但其父母顯然是很重視的,在眾多的提親中,其父母對張聾的侄孫女、張衡山的獨生女張潤娥動了心。
張聾是當時中醫界的權威人物,張潤娥的父親張衡山也是一名中醫,張家是名副其實的中醫世家,張潤娥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自小就按照大家閨秀的標準來撫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真真是賢妻良母的典型。
張衡山也是很早就開始為女兒選擇夫婿,1900年的夏天,顧維鈞從上海英華學院讀書放了暑假之後,患上了瘧疾,每隔一天渾身發抖,接著發高燒,食慾不振,張衡山就被請到了顧家為顧維鈞看病。
張衡山每天下午都去給顧維鈞看病,因著病情嚴重,這病斷斷續續3個月才好,也是在這段時間裡,張衡山看中了顧維鈞。
張衡山雖然是一名中醫,對面相也有一定的研究,他認定顧維鈞不是一般人,將來必然會有大成就,於是就想讓自己的獨生女張潤娥嫁給顧維鈞,結兩姓之好,他回去找了媒婆上門提這件事,張家和顧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張衡山和顧維鈞的父親顧晴川又是朋友,因此顧維鈞的父母對這樁婚事很滿意,於是12歲的顧維鈞和10歲的張潤娥就訂了婚。
按照傳統來說,訂婚不是一件小事,有既定的程式和儀式,是傳統、是陳規,處處透著陳舊,顧維鈞不喜歡,他甚至不知道同他訂婚的女孩子長什麼樣、有什麼性格、學識如何,對於她,他是全然陌生的,他只是在心裡默默地想著:她不應該纏足,她應該進新學堂。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婚姻於他還很遠,很快,他就繼續投入到學習中去,1901年他考進了上海聖約翰學院讀書,1904年,他又赴美留學。
有說法是,在這個求學的過程中,張衡山對女婿是極為支援的,這種支援不僅是口頭上的支援,更有財力上的支援,當初顧維鈞從上海英華學院畢業後,顧晴川就打算讓顧維鈞學習商業,將來做點生意,但張衡山覺得顧維鈞將來會有大成就,因此反對顧晴川的決定而資助顧維鈞進入上海聖約翰學院讀書,後來張衡山又賣掉了一部分祖產供顧維鈞赴美留學。
當然顧維鈞在自己的回憶錄中並沒有提到這些,他只說赴美留學的時候,是父親顧晴川婉言謝絕了兩江總督端方提供的官費而自己負擔了兒子的費用。
不管怎樣,1904年的8月,顧維鈞、孫嘉祿等一行七人赴美留學,自此,接受西方思想的顧維鈞和恪守傳統的張潤娥之間的差距徹底拉開。
去了美國的顧維鈞就像是魚兒進入了大海,如海綿一般吸收著新知識,哪裡還有心思去想與張潤娥的婚事?他先是在紐約州庫克學院讀英語,然後第二年進入哥倫比亞大學讀書。
去美國留學後,顧維鈞將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學業中去,對校內的生活和校外的活動都很感興趣,很是忙碌,就一直沒有回家,到了1908年顧維鈞大三的時候,顧晴川給顧維鈞寫信,說自己年老了,家裡五個孩子只有顧維鈞還沒有結婚,催促他畢業之前回家結婚。
這封信幾乎就像是一盆涼水澆下來,讓顧維鈞渾身冰涼,這個時候,顧維鈞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訂婚了,但其實他根本沒有想過婚姻,他的規劃是先自立,等畢業之後進入職場再考慮婚姻大事,沒想到父親一封信讓他不得不正視這件事。
但顧維鈞向來有主見,他回信拒絕了父親的要求,隨後父子倆頻繁書信往來,誰也說服不了誰,陷入僵局,後來顧維鈞的大哥以調解人的身份給顧維鈞寫信,目的自然也是想讓顧維鈞回國,他將張潤娥的情況都告訴了顧維鈞,強調張潤娥漂亮又聰明,很配得上顧維鈞,是不錯的終身伴侶。
然而這並不能說服顧維鈞,顧維鈞提出最好讓張潤娥放腳並進入新型學堂學英語,做一個新時代的女性,這並非顧維鈞對張潤娥這個未來的妻子有什麼期待,只是覺得當時的女子合該如此,僅此而已。
在和大哥通了幾封信之後,顧維鈞知道父親對他的拒婚很煩惱,於是退了一步:暑假可以回國,但回去後不結婚,只把結婚的事情商量一下。在得到顧晴川不會強迫他結婚的約定後,顧維鈞就在1908年的暑假回了國。
顧維鈞以為回國不會被強迫結婚,殊不知在那個時代,在父母看來,為兒女安排婚事是他們的責任 ,尤其是當他們老了,就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履行這種義務,讓子女成婚。
只有子女都有了各自的家庭,父母才可能喘口氣,才可能頤養天年。只要子女一天不結婚,父母就會一天提著心,顧維鈞縱然學識淵博又有雄辯的口才,然而在這件事上也只能一退再退。有意思的是,當顧維鈞從美國轉道歐洲回到上海的時候,他發現:
“上海是多麼落後,要使國家和人民趕上海外的生活條件,該做多少事情啊,雖然我很高興見到父母、兄弟、姐妹,我卻有一種失望的感覺,同時也產生投身建設現代化中國的願望。”
顧維鈞在想著自己的未來,國家的未來,而他的家人想的是他的婚事,這讓顧維鈞縱然才華橫溢也生出無力來。
等他回到家之後,父母就婚事和他展開會談,很顯然,會談進行得很艱難,依舊沒有結果,他們最後一次就此事進行商談的時候,顧維鈞固執己見不肯結婚,顧晴川怒氣衝衝的離開了房間。
離開的顧晴川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一邊默默垂淚,一邊拒絕進食,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逼迫著顧維鈞,這個時候,顧維鈞的大哥再次站出來成為調解人,負責說服顧維鈞,最終顧維鈞屈服。
於是顧家大張旗鼓地開始準備結婚事宜,一切都按照傳統的風俗來,顧維鈞並未放在心上,彷彿結婚的不是他,他訪朋會友,出入書肆,我行我素。
等到成婚的那一天,顧維鈞依舊沒有什麼改變,就算是新娘子快被迎進家門的時候,顧維鈞還站在二樓看著迎親隊伍,彷彿就是在看別人成婚,冷眼旁觀著。在婚禮即將舉行的時候,大家才找到顧維鈞,將顧維鈞從二樓拉下來,給他換上正式的禮服,然後舉行婚禮。
有意思的是,在舉行婚禮的時候,當司儀讓新娘新郎互相磕頭的時候,兩人都站在那裡不肯動彈,按照當地的風俗來說,誰先下跪誰就會在婚後受制於另一方,因此兩人事先都被告知不要著急下跪。
新娘子自然不願意嫁進顧家就被丈夫壓制,而顧維鈞本就對這樁婚事不感興趣,於是兩人誰也不肯屈服。但程式總要走下去,在司儀喊了幾遍之後,兩人同時彎了彎腰,才算是完成了這一項。
這個插曲似乎誰也沒有放在心上,婚禮照舊,等到全部儀式完成之後,所有的賓客也都陸續離開新房,準備讓新娘和新郎休息,就在這個時候,顧維鈞跟著賓客一起離開了新房,他並沒有離開家,而是直接去了樓下母親的房間睡覺。
新郎失蹤這可是大事,伴娘找了很久沒有找到,最後還是顧維鈞的大哥找到了顧維鈞,但顧維鈞不肯離開,於是原本的洞房花燭夜成了空,新娘在樓上的新房獨自睡了一晚,新郎在樓下母親的房間獨自睡了一晚。
很難想象,那個夜晚,張潤娥嫁進顧家的第一個夜晚是如何度過的,有沒有徹夜難眠,躺在陌生的床上輾轉反側?有沒有獨自垂淚,在陌生的屋子裡呆呆地望著窗外過了一夜?
而這一切都不是顧維鈞這個丈夫會關心的,他就一直睡在母親的房間,直到幾天後他的母親實在看不下去了,她說她要用自己的房間了,讓顧維鈞趕緊回到新房去。
顧維鈞回到新房之後也並沒有和張潤娥睡到一張床上,他直接睡到了躺椅上,對此張潤娥明顯是嚇了一跳,她不是感覺不到顧維鈞的不喜歡,但她無力改變什麼。她讓顧維鈞到床上去睡,顧維鈞直接說大床是給張潤娥一個人準備的。
張潤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丈夫這是拒絕和她同房,她沉默了一會,對顧維鈞表示,如果顧維鈞要單獨睡,她可以睡躺椅,把大床給顧維鈞,就這樣,兩人同住一室卻離得很遠,有名而無實。
當兩人共處一室的時候,連空氣都是壓抑的,她在想著怎麼讓丈夫改變對她的看法,怎麼孝敬公婆,怎麼相夫教子,而他在想著怎麼儘快回到美國,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家。
然而讓顧維鈞想不到的是,當他要回美國的時候,顧晴川讓他將張潤娥帶上,顧維鈞沒想到自己一退再退,父親卻還一再相逼,然而顧晴川有自己的理由,他說:
“你要是在婚後不久,就甩下一切不管,把年輕的媳婦也甩下,人們該怎樣議論呢?你必須記住,她是她家的獨生女,是她父母的眼珠子。你不能就這樣離開她。”
顧維鈞再一次妥協了,他帶著張潤娥去了美國。對於去美國這件事,張潤娥是欣喜的,她沒有想到丈夫會願意帶著她,她聽從顧維鈞的所有安排,只要能學習英語,她願意去努力,那時候的她對未來是有期盼的,她想追趕上顧維鈞,希望兩人最終能夠成為真正的夫妻,相伴到老。
然而顧維鈞顯然不是這樣想的,他根本就沒有將張潤娥當成妻子,而只是一個普通的妹妹,他願意照顧這個妹妹在美國的生活和學習,但僅此而已。他將張潤娥安排在費城的一個家庭裡,這個家庭有一對老夫婦和一個女兒,對張潤娥很好,也願意指導張潤娥學習英語。
安排好張潤娥之後,顧維鈞就回到了紐約學習。兩人並不住在一起,甚至不住在一個城市,不過顧維鈞並沒有丟下張潤娥,只要有可能,顧維鈞就去費城看望張潤娥,每逢假日,他都會帶著張潤娥出去吃中餐或者看看電影,再者去外面散散心。
每當這個時候,兩人從來不談論他們之間的婚姻,說的都是他們各自的學習情況以及未來,顧維鈞不止一次開導張潤娥,告訴她:“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重要的是有一個職業,並儘自己的力量為我們的國家和民眾服務。”
他也會告訴她去追求幸福,基於以愛情為基礎的幸福,而不是執著於他們之間的父母包辦婚姻。
其實如果拋除兩人的婚姻關係不看,顧維鈞對張潤娥還是不錯的,然而他們之間畢竟不能看成是普通的朋友,他們是真正成了婚的夫妻,這就讓他們之間的關係無法真正平和進行下去。
1909年的秋天,張潤娥到美國已經有一年的時間,她的英語進步很快,已經可以閱讀報紙和簡易讀物,也能進行一般的會話,也已經在很大程度上適應了美國的生活,顧維鈞覺得兩人可以不必再將婚姻關係維持下去了,於是他提出結束婚姻關係。
張潤娥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她適應了美國的生活之後,丈夫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她已經順從慣了,也可以說她根本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
未出嫁之前,家人並未問過她的意見,就給她定下了婚事,她知道在家從父;結婚之後,她聽從顧維鈞的一切安排,她知道出嫁從夫。誰也沒有問過她真正怎麼想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有別的想法,她只是被動地接受一切。
所以當顧維鈞提出結束婚姻關係的時候,張潤娥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表示反對,只是被動的問:“既然我們已經正式結婚,那該怎麼辦?”
顧維鈞早就查閱了相關的資料,雙方自願離婚很簡單,只要簽署離婚協議就可以了,在這件事上,顧維鈞展示了對張潤娥的尊重,他本是在費城當面和張潤娥說的這件事,見張潤娥提出了問題,他不僅細心解釋了一番,在回到紐約之後,又將相關的檔案寄給了張潤娥,讓張潤娥自己看一看。
過了一段時間,張潤娥寫信要求面談這件事,於是顧維鈞再次到了費城,兩人就這件事再次進行商談,這一次,張潤娥又問了一個問題,即她以後該怎麼辦?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在那樣的年代,一個傳統的大家閨秀,遭遇離婚,可想而知她對未來的迷茫。
對此,顧維鈞自然覺得簡單多了,他也早就想好了:
如果張潤娥願意留在美國,他會負責她娥學習費用;如果張潤娥想回國,可以住在他的父母家,也可以回她自己家住,反正她是家中獨女,即便是回到自己家住,相信她的父母也能給她提供不錯的經濟條件,而她也可以享有顧維鈞家中為他們訂婚和結婚而給她的所有東西,還有她的陪嫁也都屬於她。
總之,在顧維鈞看來,無論張潤娥怎麼選,她都不必為生活而愁苦,她可以自由選擇工作、教書或者繼續學習,她也可以自由選擇在什麼地方住。顧維鈞認為自己對張潤娥的安排已經足夠了。
等他回到紐約之後,就寫了一份協議草稿,然後寄給張潤娥,讓張潤娥研究一下,看看有沒有不懂的地方,要不要修改等等,對此,張潤娥是沉默的。
又過了幾個月,顧維鈞再次到費城和張潤娥商討此事,張潤娥表示沒有要修改的地方,如果顧維鈞要在協議上簽字,她也準備籤,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留不住顧維鈞,索性就隨了他。
但顧維鈞並沒有直接在協議上簽字,他已經怕了父母的逼迫,他已經為這樁婚姻費了不少的心力了,他不想中間再出什麼意外,為了能夠順利離婚,不讓雙方的父母站出來阻攔或者不承認,他讓張潤娥親手抄寫協議,以證明離婚這件事,她完全是自願的,而不是顧維鈞的逼迫。
這顯然讓張潤娥愣了一下,但她也只是愣了一下,她已經習慣了順從,於是親手抄寫了四份協議,兩人各自一份,雙方父母各有一份。
1911年,顧維鈞和張潤娥分別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各自留下一份後,將兩份寄給了雙方父母,就這樣,兩人“以一種十分友好的方式脫離了關係。”
拿到協議的那一刻,顧維鈞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自由了,而張潤娥狠狠壓下了一口氣,她知道等待著她的其實是另一種無形的枷鎖。
都說“一別兩寬,各生歡喜”,這是顧維鈞想的,他希望兩人離婚之後各自去追求新的幸福,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離婚之後,顧維鈞回到紐約繼續學習,1912年4月被唐紹儀推薦回國,擔任中國民國臨時大總統袁世凱的英文秘書和國務院總理唐紹儀的秘書,這份工作持續的時間很短。
1912年6月,唐紹儀辭去總理職務回了天津,顧維鈞也跟著辭職去了天津,在天津的兩個星期裡,顧維鈞幾乎天天都被邀請到唐家去吃午飯和晚飯,也是在這個時候,唐紹儀將自己的女兒唐梅介紹給了顧維鈞,兩人在天津頻繁約會。
等到顧維鈞要離開天津回上海省親的時候,唐紹儀告訴顧維鈞一件事,即唐梅也要去上海看望她的姑母,讓顧維鈞順便陪著唐梅去走這一趟,於是兩人一起去了上海。
等到兩人從上海回到天津之後,就訂了婚,然後顧維鈞去北京進入外交部工作,1913年6月,顧維鈞和唐梅結婚,開始了他們的幸福生活。
而張潤娥離婚之後呢?她簽署了離婚協議之後很快就回了國。張潤娥和顧維鈞離婚這件事,對張衡山的打擊很大,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樁婚姻居然以離婚收場,這讓他既憂心於女兒張潤娥的未來,又深覺女兒離婚讓他失了面子,竟憂思過甚,不久病逝。
婚姻的失敗、父親的病逝讓張潤娥更加不知道未來該怎麼走,流言蜚語也讓她無法承受,她本沒有錯,卻落得個離婚的下場,這讓她心灰意冷,最終在陸家觀音堂出家為尼,再不理會紅塵俗世,一心與青燈古佛相伴。
1933年,也就是張潤娥與顧維鈞離婚22年後,顧維鈞再度出任國民政府外交部長,在上海聽說了離婚後張潤娥的遭遇,他也沒有想到離婚給張家的打擊這樣大,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當初張潤娥那麼順從地和他離了婚,本就讓他有些內疚,如今聽說張家的遭遇,他就更加愧疚了。
他思慮再三,給張潤娥寫了一封懺悔信,又附送了一筆五萬元的款子,派人送到了陸家觀音堂,想著這樣也算是對張潤娥做一些補償了,然而讓顧維鈞想不到的是,很快信和款子就被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
於張潤娥來說,她和顧維鈞之間的關係早在22年前就已經畫上了句號,彼此已然是陌生人,她又修行多年,早已不在意紅塵俗世,是以不願意再和顧維鈞有任何的往來。
這或許是張潤娥唯一一次拒絕了顧維鈞的安排,以一種無聲的方式拒絕顧維鈞的補償,斬斷任何可能的聯絡,你是你,在紅塵熱烈肆意,我是我,在陋室青燈古佛,一別兩寬,從此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