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心就是太陽,恆久地散發著人性的光輝,照亮黑暗。
1938年11月9日,遙遠的歐洲爆發震驚世人的“水晶之夜”事件,大量猶太人外逃,卻被標榜“自由博愛”的西方國家拒絕接納。
而在遙遠的東方,一個正承受外敵入侵之痛的古老國度,卻伸出了援助的雙手,制定了一個龐大、縝密的拯救計劃——“方舟計劃”。
遺憾的是,因為日本的告密,這一計劃在執行的中途被迫終止。無數迫切渴望獲得庇護之所的猶太難民,因此被阻隔在大洋彼岸,無助而淒涼。
散發人性光輝的“方舟計劃”
自1939年1月起,中國上海以平均每週1000人的規模接納這些無家可歸的猶太人。截至1939年7月,上海已湧入3萬名猶太難民。
飽受日寇侵略之害的中國人,在自身危難之際,還不忘援助同病相憐的猶太人。這其中閃耀的人性光輝,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顯得彌足珍貴,溫暖了無數漂泊、彷徨的心靈。
但是,如此龐大規模的人口流入,讓形如“孤島”的上海不堪重負。而流浪至此的猶太人也因缺少缺醫少糧,陷入困頓的邊緣。
猶太難民的困境引起中國人民的高度同情,一項被猶太人稱為“方舟計劃”的議案漸漸被提上日程:該計劃擬幫助猶太難民建造庇護之地,初步規劃容納10萬人。
第一個提出這個議案的是孫中山先生的兒子孫科。
1939年2月,在提案書上,孫科列舉了詳細的辦法,建議國民政府“在西南邊陲之地建造庇護所,以容納窮無可歸之該國難民。”,其主張如下:
其一,在西南邊區劃定若干方里,為猶太難民寄居區域;
其二,由政府指定成立委員會,籌劃建設、組織管理;
其三,發動海內外有聲望的猶太人,宣傳、推廣該計劃。
對於接納猶太難民的理由,孫科描述得也十分詳盡。
儘管,這其中存著孫科欲拉攏英美猶太同族合抗日寇侵略的大局考慮,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這其中飽含的同情之心和人性的光輝,在那個時代尤其令人動容。
1939年初,日寇佔領武漢,正準備大舉向長沙進攻,以進一步壓迫中國軍民的戰略抵抗空間。
在那個時期,雖然中國軍民已經眾志成城、矢志抵抗日寇。但是,日軍精良的裝備、強大的作戰能力和處處領先的兵鋒,無不預示著“抗日戰爭”將發展成為一場艱苦卓絕的持久戰!
可即便是在如此艱難的時期,善良的中國人民依然毅然向猶太難民伸出了援助之手。
在炮火連天、人人自保的戰爭年代,中國人的善良就像金子一般,閃耀著動人的、美麗的光輝,照亮了連線東西大陸的迢迢之徑!
上海,成了生命的港灣
時光倒回到一年前。
1938年的7月,歐洲人在法國埃維昂召開會議,商議日益嚴重的猶太難民事宜。可是,讓與會的猶太代表絕望的,與會的32個西方國家全部對猶太人簽證亮起了紅燈!
曾經滿口的“平等博愛”,可在德國咄咄逼人的兵鋒面前,這些人做出了發自內心的選擇。
當中國駐維也納總領事何鳳山先生得知這一訊息後,心有悲慼!
自1937年日寇全面侵華以來,中國多次要求英美等國停止對日本的國際運輸、補給,可是,事不關己的歐洲人根本不予理睬,依舊向日本大量輸入石油等軍用物資。如今,猶太人的走投無路,和中國當今孤身抗戰的形勢何異?
在思考、打探了很久之後,何鳳山決定幫助這些猶太難民。
當時的上海雖然被日寇侵佔,但對歐美的忌憚卻讓他們不敢輕易招惹,因此,上海還存在著日本人管轄不了的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也正因為如此,上海成了當時全球唯一一個不需要辦理簽證就能自由進出的城市!
1938年底,何鳳山開始向猶太難民悄悄發放“中國簽證”,欣喜若狂的猶太人迅速把這一訊息告訴親戚朋友。
一傳十、十傳百,平均每個月,何鳳山要發出去500-900份簽證,一直持續到1940年。
據統計,何鳳山一共向猶太難民發放了至少4000份簽證。
在那個人命如草芥的時空下,這些簽證就像一張張護佑生命的符篆,載著歐洲的猶太難民來到中國,來到上海!
來到上海的猶太難民很快把平安的訊息傳給遠方的親人,特別是“不需要簽證就能自由進出”的訊息被確認後,更是刺激了無數猶太難民蜂擁而來......上海,成了庇護生命的港灣。
在短短的5個月裡,就有3萬猶太難民湧入上海,把狹小的租界擠得水洩不通。
同病相憐,讓中國人民對這些跋涉萬里而來的難民充滿了同情,紛紛出手捐助。可是,數萬人無衣無糧無藥無住所,這些捐助終究是杯水車薪,不能持久。
敲骨吸髓的“海豚計劃”
為此,持續關注海內外形勢的孫科提出了“方舟計劃”,打算從根本上解決這一問題。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孫科積極奔走,終於促成這一提案的審議。而後,國民政府多部門協同商討,並於4月22日拿出定稿。
根據完善後的方案,區分了“有國籍”和“無國籍”兩種情況下的處理方式。
“如果是有國籍的猶太難民,必須以所屬國的公民身份辦理簽證手續,可以任意出入;對於無國籍的,則需確認其人品是否端正,並統一安排寄居。無論是哪一種形式,都享有與國民平等的待遇。”
這一方案推出後,立即引起各界的強烈反響。
對於接納萬里之外飽受戰爭荼毒的猶太難民,善良的中國人根本不會反對,而是想方設法完善方案,給跋涉萬里、抱著唯一希望而來的他們以援手。但是,正在加緊侵略程序的日本人卻不會這麼想!
1939年5月,猶太籍企業家雅各.伯格拉斯的一項計劃,成了這件事情的催化劑。
伯格拉斯帶著對同族人的憐憫來到上海,制定了一項龐大的計劃。
該計劃擬移民10萬猶太人,每名猶太人入境前向指定銀行交存50英鎊,同時組建一家合作銀行,為這些族人提供食宿保障。
一旦該計劃得以實施,不僅將極大提高中國在國際上的影響力,且能帶來大量的外匯,好處顯而易見。
可是,就在這一計劃正在國民政府內部被討論、審議之際,日本大本營卻正在謀劃一項惡毒的針對性計劃——“河豚計劃”。
自“水晶之夜”之後,日本內閣就開始討論接納不少於3萬猶太富人。其真實目的是利用猶太人在英美的影響力,遊說英美同意其“侵華方略”,改善其與西方的關係;次要目的則是吸納外匯,初步規劃吸納一億美元,幫助日本籌集發動侵略戰爭的資金。
河豚,味美而毒烈,若是烹飪之前處理不當,一不小心就會被毒死。
日本大本營之所有取名為“河豚計劃”,就是把他們當作了“河豚”,欲敲骨吸髓,但又忌憚其背後的英美勢力,所以打算去除其“毒素”後再將其吃幹抹淨。
日本大本營的歹毒算盤
在歐洲大陸被驅逐、虐待、殺戮的猶太人,怎們也不會想到,他們的地位和財產會讓日本侵略者念念不忘!而為了建立一種“和善”的信任關係,日本內閣甚至邀請了一些猶太人代表到東京訪問,大方“許諾”。
在種族滅亡的災難面前,總有一些慌不擇路的人,願意善良地相信別人遞來的“橄欖枝”。
因此,當雅各.伯格拉斯正在和孫科、孔祥熙、朱家驊等人商討“方舟計劃”的時候,日本人開始在上海、哈爾濱等地建造容納上萬人的難民營,搶在前面“接納”猶太難民。
從1939年5月到7月,總共有3000多名逃亡而來的猶太人住了進去。
與此同時,日本還派出大量特務、間諜進入上海的猶太人難民營,鼓動遊說、挑撥離間,試圖破壞猶太難民與中國人之間的關係。
此時,孫科等人仍在為接納10萬人的目標發愁,猶太難民被挑起的摩擦情緒有如火上澆油,讓他們焦頭爛額。
遠在雲南的龍雲得知後,提出一項建議,頓時讓孫科等人大喜過望。
按照龍雲的建議,“雲南地廣人稀、物產豐富,但經濟極度不發達;建議將猶太難民移居雲南騰衝、昆明等荒僻之地,既可獨立安置、化解矛盾,又可爭取英美不倒向日本,同時還能促進雲南的發展。”
龍雲的這一建議引起了蔣介石的高度關注,並下達抓緊籌集的指示。
孫科、宋子文、朱家驊等人開始加速進度,制定各種手續流程、法規預案,以爭取搶在被日本人破壞之前落實“方舟計劃”。
中國人在這邊為挽救更多的猶太難民爭分奪秒地做準備,那邊,日本大本營很快就意識到“方舟計劃”將被不可阻擋地執行,開始打起了更歹毒的算盤!
為了阻止“方舟計劃”的執行,日本特務很快把這一訊息通報給了德國。
1939年6月,德國對“方舟計劃”提出抗議,希望不要破壞雙方關係。
在強大的外部壓力面前,孫科、宋子文、朱家驊接到“暫停大規模接納計劃”的指示。
至此,龐大、縝密的“方舟計劃”因為日本人的告密而被迫終止!
由於猶太難民對日本軍國主義的普遍不信任,讓日本惱羞成怒,竟然釜底抽薪、借用第三方勢力強迫“方舟計劃”中止。而隨著這一計劃的終止,數萬猶太難民在歐洲的港口、碼頭無路可逃,只能在無助中等待悽慘命運的降臨。
1939年8月,本來不設限的上海不再接納來自歐洲的猶太難民;而作為始作俑者的日本人也接到德國的警告,不敢再執行“海豚計劃”。
失去了東方安全通道的猶太難民,不得不擦乾血淚、重新尋找新的庇護之所。
為了一己之私,日本不惜“借刀殺人”,斷絕了無數猶太難民的生路。對比處於日寇侵略之下仍無私伸出援助雙手的中國人,很多年過去了,猶太難民及其後代依舊深懷感恩之情。
1945年,隨著日本戰敗投降,寄居在上海、哈爾濱、天津等地的猶太人紛紛離開。
3年後,以色列國建立。
在以色列的利順市有一個獨立廣場,一圈石柱拱衛著一支熊熊燃燒的火炬,在火炬的下方,有一段文字:“沒有他們的幫助就沒有今天!”在石柱上,鐫刻著“CHINA”幾個大寫字母。
2010年,出生於哈爾濱的以色列“原居中國猶太人協會”會長特迪·考夫曼先生,在致謝詞中說:“在那個難忘的年代,無論是政權的更迭,還是時局的變化,都沒有使在中國居住的猶太人受到任何歧視。中國,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再生之地!”
儘管接納10萬猶太難民的“方舟計劃”因為日本的告密最後不得不終止,但是,沒人會忘記在那段苦難歲月裡伸出無私雙手的中國人!
那種勇於犧牲的善良,那一道道散發著人性之輝的光芒,永遠照耀在世界民族之林的上空,其光如日,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