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大妞已有十七八歲,二妞小兩歲,三娃小大妞十歲(他們家唯一的男孩),按說國家提倡計劃生育,應該與他家毫不相干,(說孩子超標,罰款,結紮早已成了過去式,)可不知什麼原因,大妞的母親見了村幹部總是躲躲藏藏的。後來才隱約得知,大妞的老爸閒他家男孩太少,要求老婆子再生一子。
不久孩子出生了,不過沒能如妞爸所願,老婆又生了個丫頭。妞爸大失所望,開始瘋狂,語無倫次,罵算命瞎子騙他錢財,不該說老婆懷的是男孩。又怕村幹部查他再超生,又罰款,又結紮,丟人現眼,為了一個丫頭太不值得!終日惶惶如漏網之魚,食不欲,寢難安。
把孩子偷偷送人,這是他絞盡腦汁想出來的錦囊妙計。從此便開始東奔西走,走親訪友,功夫不有心人,終於找到了一個願意收養孩子的主。大妞的二姑奶領來了一箇中年婦女,說要帶走孩子,要求家人與孩子從此不得相見。妞媽難以接受骨肉分離,大妞二妞母女仨哭作一團。或許同是母親的緣故,大妞的姑奶與那中年婦女動惻隱之心,空手而返。
時間又過去了兩天,小丫頭不哭也不鬧,異常地安靜,好像明白了她的出現給這個家帶來的困惑,爸爸的冷酷與無法接受。突然聽到大妞媽淒厲的叫聲:“快來看,看這孩子怎麼了”?只見小丫頭嘴巴緊閉,奶頭都塞不進去,小身板直挺挺的,“快,快去請醫生”!大妞媽似乎明白了什麼,語音中帶著哭腔。醫生到來,孩子已停止了呼吸,就這樣哇哇哭泣著來到這個世界,卻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似一滴晨露啪嗒一聲掉入塵土裡,陽光普照大地,不留一絲痕跡,家又回覆死一般的安靜。
孩子就這樣沒了,大妞家猶如一潭死水,全家人緊閉門鎖,昏天地暗的睡了兩天,見此光景我的心一陣淒涼,我清了清喉嚨,嗓子像被魚刺卡住了,聲嘶力竭地喊了一句:“孩子,你不該來,下次再投胎,你要擦亮眼睛,找對人家啊”!
後來,在大妞媽的責怪聲中得知,妞爸的根深蒂固的建設思想與那愚昧的頭腦,讓人匪夷所思,是他學著接生婆的樣子給妞媽接生,剪嬰兒臍帶的時候,用了生鏽的剪刀,引起嬰兒傷口感染中風死亡。他如此膽大妄為,不計後果,視妻兒的生命如兒戲。那個年代,老人們都說,女人生孩子,猶如鬼門關上走一趟,在拿生命做賭注。萬幸,大妞媽雖然身心受到創傷,體表還算健康。
想從前,一些農村夫婦為了逃避計劃生育,不敢去一些正規醫院,私自接生,再不然,就隨便找一傢俬人小診所,順產還好,一但遇到難產,庸醫就束手無策,死胎,孕婦大出血,悲劇屢次發生,往往錯過最佳的治療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