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筍、黎德壽、範雄、文進勇”。
1968年冬天,出了武元甲大將的住所之後,蘇聯駐越南代表葉格羅夫唸叨著幾個名字,這是他接到命令要著重拉攏的人。
葉格羅夫在來到河內之前,專門在盧比揚卡見到了蘇聯最大的安全乾部。
克格勃主席、國家安全總政委、謝洛夫大將,同時接到了一個任務,在主持把蘇聯軍火運到河內的同時,還要嘗試和此時的越南共產黨中的幹部建立聯絡。
當時,作為社會主義陣營小弟的越南政局明顯分成了親蘇和親華兩派,其中黎筍就是親蘇派的領導人。
相對而言,長征、武元甲、阮志清、黃文歡等人對中國較為友好。
十年間,葉格羅夫的拉攏終於產生了明顯的效果,黎筍等人日益親蘇反華,並且在胡志明去世後逐漸徹底掌握並鞏固了大權。
但是越共黨內的五大親華派由於功勳卓著,依然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力。
時間到了1978年,中國開始改革開放,中美關係進入蜜月期,另一邊黎筍也開始不斷挑釁中國,在中越邊境製造摩擦。
1979年鄧小平訪美,被問到如何看待越南的挑釁,鄧小平微微一笑,說道:“小朋友不聽話該打打屁股了。”
是年,對越自衛反擊戰爆發,中越徹底撕破臉。
藉著中越衝突,黎筍開始在國內清洗親華派,那五大親華派元老結局如何呢?
一、胡志明與五大親華派
1920年,胡志明與周恩來在法國相識,同年他加入了法國共產黨,成為越南的第一個共產黨人。3年後,他前往蘇聯學習。
1924年,黃埔學校在廣州正式成立,胡志明作為蘇聯顧問鮑羅廷的秘書與翻譯,到黃埔軍校工作,與周恩來成為了同事。
工作期間,胡志明發起了革命訓練班,周恩來、張太雷、陳延年、李富春、澎湃等都應邀去講過課,很快發展了不少越南有識青年,並透過周恩來的關係,將部分佼佼者送入黃埔軍校學習。
除此以外,胡志明領導創辦革命刊物,編寫革命書籍,再透過中共領導的海員工會的幫助傳回越南,影響了大批身在越南的有志青年,其中就有黃文歡、鄧春區(後改名為長征)、武元甲、朱文晉和阮文靈。
越南共產黨最早的一批革命力量,因思想的傳播,已具雛形。
那時的他們彼此還不熟悉,甚至沒聽過名字。
他們不知道彼此將一起領導整個越南,從法國人、美國人手中奪得獨立與統一。
他們更想不到,自己的國家會在統一後與曾經的好友中國交惡,並且,即使是身為越共元老的他們,在這場國家間的角力中,也幾乎身不由己。
二、黃文歡:逃到中國度晚年,黎筍當局氣急敗壞判死刑
1926年,黃文歡來到中國,加入了胡志明的革命訓練班。
二人很快成為越南革命力量中的核心人物,黃文歡去了泰國、緬甸、柬埔寨與歐洲各國從事革命工作,並於1930年與胡志明等人正式組建了越南共產黨,後來又稱印度支那共產黨。
後來胡志明在香港被捕,黃文歡在1935年回到中國繼續革命活動。
此時的他已練就了一口流利的中文,還習得一手令中國人都嘖嘖稱讚的毛筆字。
越南獨立後,黃文歡受任越南駐中國首任大使,還曾參加過周總理舉辦的駐外大使培訓班。
1958年,黃文歡結束任期,回到越共核心,於1976年當選國務委員會副主席。
然而,胡志明去世後,以黎筍為首的一眾親蘇派沒有選擇恢復戰亂為國家帶來的創傷,而是推行起了霸權主義,並將黃文歡排擠出了越共中央委員會。
後來,黃文歡在越南被醫院確診為肺結核。
當時的肺結核早已並非疑難雜症,按理說正規治療即可,黃文歡卻久治不愈。
19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打響後,黃文歡為防止被進一步打擊迫害,不得已闊別祖國,趁出訪途經巴基斯坦時,在友人與中國情報部門的幫助下到達北京,從此定居中國。
到達北京後不久,中國醫生為黃文歡進行了身體檢查,結果頗為耐人尋味:黃文歡患上的根本不是肺結核,而是肺癌,且已接近晚期!
黃文歡逃到北京,讓黎筍政府大感丟臉,1980年6月26日,黎筍政府宣佈判其死刑。
當然,這不過是黎筍政府的洩憤之詞,黃文歡在中國接受了解放軍301醫院的精心治療,從事恢復中越友誼工作之餘,他下棋、練字、游泳,安穩度過了晚年。
黃文歡在中國的日子受到我國政府善待。
他揭露了黎筍偽造胡志明遺囑的黑暗勾當,在全世界引起軒然大波,使得黎筍政府民心盡失,進一步宣揚了我自衛反擊戰的正義性。
後來黃文歡一直留在中國,他積極致力於中越友誼發展,經常出席在華越南人的活動,為戰後中越友誼的恢復做出了巨大貢獻。
1991年5月18日,黃文歡因病去世,享年86歲,葬於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
在他的墓碑上,赫然寫著“越南老一輩革命家中國人民尊敬的老朋友黃文歡同志之墓”。
三、武元甲:批評黎筍被排擠,退休後不忘中越友誼事業
中學畢業後,武元甲就參加了反對法國殖民主義的革命活動與組織,並於1924年流亡中國時進入雲南講武堂深造,畢業後回國。
越共在中國成立之時,武元甲已經是法國殖民者眼中的“危險分子”,殖民者將他逮捕後遣返家鄉進行管制。
但武元甲很快考進了河內大學歷史系,並且照樣積極參加政治活動,在1936年加入了印度支那共產黨。
這樣一個文武兼備的人才,最終成為了越南最傑出的軍事領袖,在奠邊府戰役中成就“奠邊府之虎”威名,後被授予越南的第一枚大將軍銜。
武元甲領導越南軍民進行了一系列抗日、抗法與抗美戰役時,曾多次受到中國的幫助,加之先前的在華學習經歷,對中國始終銘感五內。然而,剛正耿直的他未曾想到,自己險些與中國友人成為了戰場上的對手。
1978年前後,中越關係面臨冰點,武元甲提出“要和中國同志緩和矛盾”,被黎筍暫停了國防部長職務。
不久後,對越自衛反擊戰爆發,黎筍更下狠手,又解除了武元甲的軍委書記職務。
但武元甲並不輕易妥協,作為越南受尊敬程度僅次於胡志明的人物,武元甲繼續反對、批評黎筍。最後,他被黎筍踢出了越共核心。
直到黎筍去世,阮文靈在長征的扶持下成為越共一把手,賦閒多年的武元甲主動找到阮文靈,要助其恢復中越關係,被阮文靈政府委以重任,作為越共顧問制定了很多對華友好政策,他還在其他領域幫助越南新政府撥亂反正,清除黎筍留給越南的餘毒,為越南的和平穩定過渡做出了巨大貢獻。
1990年,身著大將軍銜禮服的武元甲作為越南政府代表出席北京亞運會,和中國領導人鄧小平、江澤民等親切交談,並代表越南政府看望了被黎筍排擠遠遁中國的革命戰友黃文歡。
在北京期間,武元甲多方奔走,向中國政府闡述越南的新對華政策,力圖修復被黎筍破壞的兩黨信任關係。一年後,在武元甲的積極推動下,中越兩國劃定邊境線,兩國關係恢復了正常,真正結束了十餘年的敵對關係。
1991年,武元甲卸任副總理正式退休。退休後的武元甲開始致力於美越關係發展,促成了美越關係正常化。
2013年,103歲的武元甲在河內享高壽去世。
四、長征:領導恢復與華友誼,扶持阮文靈革新越南
早在越南共產黨於中國成立之時,遠在越南的鄧春區被選入了黨中央宣傳委員會。但鄧春區很快被法國殖民者逮捕,並判處12年刑期。
直到1936年,因為印度支那共產黨被允許在越南公開活動,鄧春區才被釋放出獄。
同年,紅軍完成萬里長征,鄧春區欽佩不已,從此改名長征。
上世紀70年代,親華派都遭到了排擠,長征也因土改時的問題被黎筍免去了總書記職務,開始韜光養晦。
此時,越南開始不斷蠶食周邊國家,包括非法侵佔我國領土,製造軍民流血事件。
中越關係急轉而下,我國忍無可忍,宣佈發起對越自衛反擊戰。
達成懲罰目標後,解放軍有序撤軍,戰事轉入了長期的邊境武裝對抗。
彼時越南一邊深陷柬埔寨泥潭,一邊與我軍交戰,國力長期消耗,而來自國際上的支援卻日益減少。
1986年,黎筍去世,長征才重新掌權。
在位的一年半時間裡,長征努力扶持親華的阮文靈成為了越共一把手,他還代表越南政府還給中國親自寫了一封道歉信。
本來長征打算領導越南大展身手,清除黎筍帶給越南的餘毒,可惜,世事無常,長征在1988年便離世了,在去世前,他將越南大權交給了另一位親華派阮文靈,並邀請武元甲重新出山輔佐,可謂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五、阮文靈:改革被指“越軌”遭革職,3年後成越南總書記
阮文靈在1929年參加革命,越共剛在中國成立的那年,阮文靈就被法國殖民當局逮捕並流放到了崑崙島。直到1936年才獲釋加入越共。
上世紀六十年代,阮文靈作為越共南方局領導成員,曾多次秘密訪華,與毛主席、周總理商討中國援助越南抗美戰爭事宜,與中國人民結下了深厚友誼。
後來,阮文靈因為反對黎筍的對華政策,同樣多次受到排擠。
對越自衛反擊戰後,越共在經濟建設與社會主義改造方面做得並不理想,到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越南基本靠外援生存,人民缺衣少食。
1981年,阮文靈就任胡志明市市委書記。當時的胡志明市,已經有部分有識之士為了扭轉困難局面,進行了一些值得學習的初步創造。
阮文靈深入基層瞭解情況後非常支援,在越南進行了革新開放的試驗。
這卻被黎筍指為“越軌”行為,在1982年解除了他的中央政治局委員和中央書記處書記職務。
此後的越南遭受了價格、工資、貨幣的同步改革全部失敗,經濟陷入更加混亂的危機。
1985年,越共五屆中央全會肯定了阮文靈的改革試驗,在長征的支援下,阮文靈臨危受命,走上了越共總書記崗位。
雖說根基不深,但阮文靈頗具膽識與手段,在長征等人的支援下,越共中央從此全面開展了革新開放事業,並迅速修補了與中國的關係,在阮文靈領導下,中越關係正常化,越南國家建設也走上了正軌。
1991年,阮文靈不眷權力,功成身退,七年後,去世於河內,成為越南政權歷史上承上啟下的關鍵人物,受到越南朝野的愛戴。
六、朱文晉:因華裔身份“被退休”,5年後寂寞去世
朱文晉上將出生於1910年,本姓周,來自儂族,在中國被稱為壯族。
1917年,他與家人從廣西龍州縣移民至越南,成年後成為知名的幫會領袖,率領投身針對越南礦主與殖民政府的武裝暴動,因此名聲大振,是當時中越邊境的綠林英豪。
同樣活躍于越北山區的越共高階幹部積極結識朱文晉,並向他宣傳越共的主張,經長征親批入伍。
朱文晉麾下武裝力量也因此順勢成為了越共武裝的中堅力量,後一直在越北一帶抗擊日軍。
朱文晉堅持遊擊作戰,一路積累軍功,比武元甲的資歷老得多,是軍中威望僅次於武元甲的將領,也是越軍王牌部隊320師的締造者。
然而,在1976年越共四大中,時年僅65歲的朱文晉卻因華裔身份遭到排擠,被告知年齡太大必須退休了。
彼時越南國內排華情緒越發濃厚,在越華僑遭受的壓迫也越發嚴重。
朱文晉“被退休”後鬱鬱寡歡,十分寂寞。1983年低調離世,成為晚年最悽慘的一位越共元老,但是好在他的四位戰友代替他完成了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