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套原汁原味由韓國出品的災難片,相信大家都不陌生。電影由延尚昊執導,他早期都是拍短片及動畫片為主,這次算是他真人電影中最為成功的一次。故事內容是首爾一家證券公司的基金經理人徐碩宇帶著自己的女兒秀安前往釜山找已經分開的前妻來慶祝女兒的生日,後坐上高鐵列車遇到喪屍的故事。
在討論電影內容前,先討論電影海報。平日我們所忽略的海報,其實都有很強的透露性,這種透露有可能是隱藏了電影結局、核心思想等,在這套電影海報中,我們可見,主要角色都是面對著鏡頭的,唯獨秀安被她爸爸抱著,背對鏡頭。這是因為電影的本意便是想塑造大人與小孩的在事情上態度的對比以及視覺觀點的不同之處。故此在電影中,可以經常見秀安與成人看待事物互相的衝擊,亦是如此,導演才只會安排整部列車只有一個小孩的存在。秀安在電影中是有特別的角度定位,以及引導觀眾思考的核心人物。
電影情節緊湊,在開始三分鐘已經交代了喪屍出現的原因,貨車司機撞死了小鹿,以後小鹿重新站起來,並且眼睛變色,讓我們知道了喪屍的變化是在於眼睛的顏色。從男主人公電話和與下屬交談的內容,交代了男主人公的工作、性格,他不近人情、而近乎冷漠。導演已在電影前十五分鐘,把列車上人物關係和性格一一交代清晰。整部電影結構動靜相間,例如人們下大田站下電梯是靜,軍人瞬間衝過來是動。配樂亦都配合著結構,一下子動,迴歸到靜,聲音不是逐漸減弱,而是直接停止。
電影色調偏灰黃、無論是列車上還是在家,總會帶些暗淡、無光,用來營造壓抑的氣氛。例如秀安接住了從遠方飄下來的灰、列車上的燈光等。電影亦善於營造懸疑氣氛,引起觀眾期待。就如在鏡頭展示完洗手間被咬的女孩後,立刻有人向服務員報導洗手間有個人很奇怪,這讓觀眾以為是被咬的女孩,結果觀眾提著心,一開啟門,發現只是流浪漢。
小孩與大人觀點的對立顯示如:常務在面對流浪漢時,跟秀安說「小孩要好好讀書,不然長大後會變成流浪漢這樣。」秀安說「媽媽告訴我,說這種話的不是好人。」或是徐碩宇在面對秀安讓座後,跟她說這個時候不需理會人,因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秀安說她奶奶也經常腳痛。
不難看出電影主線為社會帶來的冷暖。
社會的暖體現於許多細節,例如在男服務員(就是一開始提醒女服務員絲巾歪掉的和檢視女服務員情況的人)被咬之前,依然都是叫著茫然未知的其他人客離開、人們在面對眾多軍人衝過來時,依然會作最後留守、流浪漢犧牲自己、常務告訴列車長整個大田都有人在示威,列車長說,即使走也要帶著其他人走,後來更是列車長跑下車救常務。而社會的冷主要由常務一人帶領。常務由此自終呈現人冷漠角色的一個人物形象。在相撲選手和他老婆被喪屍追,很明顯在眾人慌亂中,鏡頭刻意切換在常務身上,說關上門。
大眾的心理變化亦是電影主線的一部分,有兩點最為突出。其一是一直跟隨常務的男服務員。在一開始,常務問為什麼還不開車,服務員說,因為還有人未上車。後來是他說出讓他們不能待在同一個車廂。其二是大眾在車廂里人們的變化,具體體現於不讓他們進入原有人民待著的車廂。民眾需要一個領導者,在慌亂之間,需要有一個人可以指揮,或者系精神上的寄託。而常務便是這個角色。所以許多時候,我們在災難電影都會看到無神論者最後會被一個有神論者的人所領導,甚至深信不疑。當初會讓座的人已然不在,只顧自己,為求保命,人們的心態由「暖」轉「冷」。
同時,電影暗地裡批評韓國政府的處事方法。例如:
1.一開始貨車司機問為什麼會設下路障,路障人員輕描淡寫地說,前面生物公司發生了洩漏,叫貨車司機別多管閒事,趕緊過去。司機隨後說「說什麼洩漏,也不說是什麼洩漏。」
2.徐碩宇聽到金代理的電話,知道不是單純的示威行動,可見政府對於喪屍出現,在一開始是是以示威行動解釋。其他人民都只依賴新聞的說法,盲目相信。
3.在見到天安站的境況,這時電影繼續插播了政府官方新聞,稱是全國過激性暴力示威,並稱這種為「受傷」,稱喪屍為「示威者」、「無法無天」,並極其理想化的形容政府已慢慢控制住暴力示威。並稱要「無條件的信任政府」。鏡頭前是女服務員一瘸一拐地慢慢在列車中間步行,後是喪屍在街上肆意行走以及咬人,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電影說實話看得挺津津有味,只是可惜故事主題跑偏了。
徐碩宇在性格改變上,由自私變得願意犧牲,轉變過快,導演固然不想作為男主人公的徐碩宇一直冷漠下去,但由於轉折太過突兀,難以說服觀眾。徐碩宇開始為他人著想,是在車站內與相撲選手及其他棒球小子們一起頂著個玻璃門開始,然後在看到棒球少年呆坐樓梯,看著另外兩個朋友被咬一臉茫然的樣子,竟然說「打起精神」。在上車後,都不立刻關門,而是把相撲選手拉上車。因為按照他的「只理會自己的」人設是不應該幫忙頂門的。所以這裡便是徐碩宇性格轉折的地方。讓徐碩宇性格改變的事件,大致上有幾項:
1.相撲選手救了徐碩宇的女兒。
2.秀女紅著眼說你就只管自己,所以媽媽才離開我們。
3.流浪漢在徐碩宇被壓倒後,扔下外套矇住喪屍的眼睛
4.相撲選手看到還有活著的人,把已關上的門再重新開啟。
但唯獨是這幾項都不是屬於一件大事,不足以令到徐碩宇性格有所改變。而綜觀整個電影,唯一兩個地方可以令到徐碩宇性格改變,一便是喪屍是由於徐碩宇人性冷漠所引起的。可惜導演沒將這事件好好利用。二便是相撲選手的死,因為他死於人情冷漠,從而有足夠的力度去點醒徐碩宇的個性。
所以電影劇情應轉為,相撲選手與棒球少年們擋住門,徐碩宇進入後立即離開,但因為行程耽誤,或前方有喪屍,令到他比相撲選手與棒球少年更遲上到車廂。而相撲選手應該是作為已上車的人但依然伸手希望接住被喪屍從後追趕的徐碩宇。而因為女兒與相撲選手太太一起,他們三人被逼一起出發找他們。而後相撲選手之死,引發男主人的醒悟,其後進入車廂打場務的一拳便來得更加合理。
這注定不是一套簡單的喪屍主題電影,反而導演想表達的是在危難時,人所顯露出的冷暖。所以在電影中可見,大多數角色都是死於人情冷漠,由相撲選手之死(車廂的人封了門不讓他們進入),許多人應該在相撲選手被咬後,流下了不少眼淚。說實話,第一次看的時候我也看哭了、以及原車廂裡的客人之死(婆婆開啟門後,喪屍衝出來:緣起便是因為婆婆看到車廂的人的冷漠後,因而開啟的門。)、列車服務員之死(常務要求列車服務員先走)、列車長之死(下車後為救常務,反而常務一把推開後被咬)。
而電影結局是徐碩宇犧牲自己,孕婦帶著秀安到達釜山,軍人取消槍擊,秀安唱歌。
主要原因是因為導演想給這個冷漠的社會一點美好的想象,同時照顧觀眾對美好希望的結局的需要。但是假若想帶給觀眾更深刻、或是衝擊,冷漠的社會這個主題必須要貫徹下去。所以徐碩宇必須要死於人情冷漠,或是他身邊其他人也是死於人情冷漠。
結局能類似這樣,徐碩宇沒被喪屍咬,三人去到釜山站,軍人說應該是活人,但上司為了避免一切風險,選擇全部擊殺。徐碩宇先死,流著血,叫秀安一定要活著,電影結束。又或是秀安和盛京見到活著軍人的身影,很興奮地衝過去,鏡頭拉遠,拍全鏡,然後兩聲槍聲,然後是徐碩宇的嚎哭,聲音由響亮漸漸拉遠,其後一聲很輕微的槍聲,電影結束,徐碩宇是否死去沒交代。
但綜觀而言,電影題材新穎,因為在喪屍片中,從未有過在列車上像困獸一樣的喪屍追逐場面。而且變異速度和步行速度是前所未有之快。這與美國主張的題材完全不同。在外國的喪屍片,包括行屍走肉、生化危機都是隨處可見的槍,他們所用的方法都是槍械去完成所謂的「爆頭」。但這套電影沒有出現任何槍械,是沒有一個身懷絕技的武器之下,隻手空拳對付喪屍,這種題材令人讚賞,亦別出一轍。但韓國片仍然不乏帶有英雄主義的色彩,男性必須作一個拯救大眾的角色。所以才有三人前往拯救老幼一輩。男人依然是強者的信念。
雖然看罷電影后,很多人都把責難全推在常務身上。但其實在危難關頭,那些所謂「冷漠」的人們也沒什麼做得不對的吧,沒有人規定一定要犧牲自己,或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抱持著為已為人的博愛精神,在為人們犧牲後仍然堅信自己是做了一件偉大的事,說實話,這不是有點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