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山木篇》中記載了一個故事:
有一次莊子踱步至一個果園,剛溜達到門口呢,迎面飛來一隻大鳥,正好撞到了莊子的身上,莊子自語道:哪來的笨鳥,我這麼大個人走過來都看不到。
於是準備殺掉這隻鳥。可他正準備射殺這隻鳥的時候呢,一轉頭忽然看到了旁邊樹枝上有一隻螳螂正在一隻蟬背後全神貫注的準備捕殺這隻蟬,而這隻蟬呢,卻在美美的享受著濃郁樹蔭給它帶來的涼爽,嘴中不停的叫著“知了,知了”。
他這才明白原來撞到他身上的這隻鳥是想一箭雙鵰來吃掉螳螂和蟬的,於是把精神都集中到在自己獵物的身上,並沒有注意到行人。而此時的莊子自己卻又在準備著射殺這隻鳥。
莊子正在思索如何射殺這隻鳥的時候呢,果園的老農發現了他,以為他是來偷果子的,於是大老遠的罵著衝他跑來。莊子一看,這瓜田李下的,確實也解釋不清楚,算了,還是跑吧。於是一溜煙的跑回了家。
莊子在家一呆就是幾個月,他的學生就納悶了,問他:老師,為什麼您在家呆了這麼久呢?是在研究什麼新的學問嗎?
莊子回答說:倒也沒有研究什麼新的學問,而是在思考一個道理。於是他就把自己的經歷給學生描述了一遍。
莊子接著說:我們常常見得而忘其形,見利而忘其真。觀於濁水,而迷於清淵。很多事情我們認為自己看的很清楚了,覺得自己已經把事情的因果看得很明瞭了,可是實際上我們卻經常迷惑其中。
這便是完整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故事,蟬背後有螳螂,螳螂背後有黃雀,黃雀背後有莊子,莊子背後有果農。
從這個故事中可以看出,陰陽互化,負陰而抱陽,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我們常識所看到的因果,大多情況只不過是個人的主觀判斷,而不是真正的因果,其本質更多的是因中有果,果中有因。就像我們以為是因為雞打鳴天才會亮,是因為下了雪冬天才來一樣。
《列子·說符》中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疑鄰竊斧”:
有個人自己家用的斧子丟了,翻箱倒櫃也沒有找到,想來想去這兩天只有鄰居家兒子來過他家,於是開始懷疑是鄰居家兒子偷了斧子。
當他看到鄰居兒子的時候,看他走路也像是個賊,看到眼神也像個賊,看他說話也像個賊,橫看豎看都覺得是鄰居家兒子偷了自家的斧子。
可是過了兩天,他在收拾自己家谷堆的時候,卻意外找到了丟失的斧子。再遇到鄰居家兒子的時候呢,怎麼看他的言行舉止也不像是偷自己斧子的那個賊了。
“人有亡斧者,意其鄰之子。視其行步,竊斧也;顏色,竊斧也;言語,竊斧也;動作態度,無為而不竊斧也。”
這是我們普通人常犯的錯誤,癥結就在於我們只根據事情發生的表象去做主觀的判斷,從來不去深究背後的本質。
這個故事中的主人公只是自己懷疑鄰居偷了斧子,由於受表象的迷惑,顛倒於因果之中,對鄰居的眼光完全取決於沒有任何證據情況下的主觀臆斷。最終後悔自己險些冤枉了好人。
現實中我們以為把因果看得很清楚了,可實際上卻是最糊塗的時候,我們看到了“果”而推斷出來的“因”不過是我們由常識演化出的主觀結論,真實的“因”卻很遙遠。
順則凡,逆則仙,只在其中顛倒顛。如何才能擺脫這種主觀臆斷呢?莊子給出了我們一個方法: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
說白了就是不執著於表象,做到“無我”的狀態。跳出自我的主觀意識,命運與時勢將把我們推到一個最佳的位置來看待所有的因果,而不是迷惑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