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時期,曾經發生過一件奇案。
日軍侵略中國領土,無數無辜的老百姓慘死在日寇的屠刀之下。因此,國民黨的特務機關軍統,也和日本憲兵隊的特高課之間,鬥得是你死我活。
然而,1943年,軍統和特高課卻決定聯起手來消滅一個人,事後,此人死狀極為詭異,好像一隻乾枯的猴子。
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又為什麼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呢?
奇人奇事
這人就是汪精衛偽政權的特務頭子、大漢奸李士群。說起這個李士群,早年也曾是一個熱血青年,還參加過共產黨。
1927年大革命失敗之後,因為文化水平高,李士群被派到蘇聯學習。不久後又回到國內,在上海搞地下工作。
1932年,李士群被中統特務抓捕,看著面前明晃晃的老虎凳、蘸水鞭,李士群嚇尿了褲子,很快向國民黨反動派投降。
李士群做地下黨時身份是記者,國民黨就給了他一個情報員的名頭,讓他和之前早已叛變的叛徒丁默邨、唐惠民在《社會新聞》等刊物上發表一些詆譭共產黨的言論。
丁默邨打定主意破罐子破摔,不僅公開宣佈叛黨,而且向中統提供了曾經和他一同作戰的戰友們的名單。
李士群也許是擔心我黨鋤奸隊的殘酷報復,又或許是心中有愧,隱瞞了自己叛變的事實,也沒有供出和他聯絡的地下黨員。
因為李士群的搖擺不定,地下黨組織給了他一個自證清白的方法,那就是提著丁默邨的人頭來見!但就是借李士群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對這個叛徒裡的老大哥下手。
相反,李士群二話沒說,就跑到丁默邨的宅邸裡找他商量。丁默邨也很焦急,地下黨的鋤奸隊,個個都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可丁默邨總不能把自己的人頭割下來交給李士群吧?
這不商量還好,一商量就商量出一個膽大包天的計劃。地下黨組織要李士群殺他,只不過因為他丁默邨是國民黨的特務頭子,那找一個更大的特務頭子來頂包不就好了?
想來想去,他們竟然選定了頂頭上司——中統上海區區長史濟美頂包。李士群將史濟美的行蹤透露給地下黨,史濟美就在主持一次奢華的宴會時,被地下黨的鋤奸隊射殺了。
看到自己得力下屬的屍體,中統大佬、局長徐恩曾怒不可遏,不僅調動了全上海的特務力量,自己也從南京跑過來調查。
李士群和丁默邨正在家裡喝酒慶祝,以為自己終於安全了,結果門外卻傳來了巡警敲門的聲音。原來他們的那點小九九,最終沒有逃過徐恩曾的眼睛。兩個人一起被抓進了監獄。
入獄前,丁默邨曾經信誓旦旦地向李士群保證,他關係多,後臺硬,在牢裡待上一段時間就會帶著李士群一起出去。
天真的李士群傻傻地信了丁默邨的話,他親眼看著跟他關在一起的丁默邨被家人接了出去,等了一天又一天,李士群始終不見丁默邨來救他,李士群的心漸漸冷了。
李士群不知道的是,他的老婆葉吉卿此時正在外面全力營救他,甚至不惜散盡家財。可是大家都知道,李士群是徐恩曾點名要重點關押的人物,由於懼怕徐恩曾的權勢,根本就沒人敢做什麼手腳。
直到有一天,葉吉卿實在沒有辦法,走了一條門路找到徐恩曾。葉吉卿出身富家,長相美麗、談吐優雅。徐恩曾看到葉吉卿,竟然淫心大動。葉吉卿為了救丈夫出來,只好忍氣吞聲,委身於徐恩曾。
徐恩曾當天就寫了一道手諭,把李士群放了出來。這段歷史,也成為了李士群的一塊心病,如果有實力不如他的人,膽敢在他面前提及,一定會遭到他殘酷的報復。
血債累累
投靠國民黨之後,李士群心中的信仰之火完全熄滅,他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具只知道追求名利和權力的行屍走肉。而且在中統,李士群還經歷了不美好的牢獄回憶。因此,當上海淪陷在日軍的鐵蹄之下,李士群奉中統之命潛伏時,他沒有經過多少心理鬥爭,就做出了為日本人賣命的決定,成為了一名可恥的漢奸。
極司菲爾路76號原本是國民黨安徽省政府主席陳調元在上海購置的別墅,陳調元逃亡之後,日本人把別墅搶了過來,供給李士群做特務活動之用。
李士群手上有日本人給的500條槍、5萬發子彈,還有每月30萬日元的“活動經費”,他讓老大哥丁默邨當“76號”名義上的老大,自己在幕後掌控著一切。
“76號”不僅關押、審訊甚至殺害共產黨員和抗日誌士,李士群還把特務們當成自己的私人軍隊,用來打擊政敵、掠奪財富。從此,“76號”成為了上海抗日誌士心中一個噩夢般的名字。
上海淪陷之後,很多在這裡的國民黨高官,或者出於害怕日本人的武力脅迫,或者沒有抵禦住高官厚祿的誘惑,紛紛投入到汪精衛的偽國民政府,做起了漢奸。
上海灘的各大報紙,差不多全部被日本人控制了,所以這些人當漢奸一開始倒也安心,並沒有受到太多輿論的壓力。
可是上海有一家《大美日報》很有氣節,堅決不和日本侵略者合作,在報刊上用頭版頭條大罵這些中國人的敗類。
李士群和丁默邨當然也是《大美日報》重點照顧物件,看著報上像刀一樣直戳心窩的文字,李士群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一開始,他想像往常一樣,用錢解決問題。李士群的親信,帶著一小盒金條,找到《大美日報》總經理李駿英和總編輯張似旭,誰知道李、張兩人完全不吃他這一套。
聽著親信回報的“我們二人的膝蓋,可不是錢可以買動的!”,李士群恨得牙癢癢。很快,他的報復開始了,李士群派出一組行動隊,對《大美日報》的報館又打又砸。亂槍射死多名報館的工人,甚至向報館之內投擲手榴彈。
李士群還給李駿英、張似旭寄去子彈威脅,要求他們把供稿人的姓名和住址上報給“76號”。李駿英和張似旭斷然拒絕了李士群的要求,還在報紙上公開予以還擊。
幾天之後,李、張二人就被李士群派人暗殺,曾經名滿上海的《大美日報》,就此徹底消失了。
李士群為了獲取日本人的信任,竟然認比自己僅僅大4歲的日本特務晴氣慶胤為義父,見到他時,李士群總是畢恭畢敬地稱呼他為“義父”,自稱“兒子”,這件事在上海的民間被傳為笑柄,但李士群一點兒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晴氣慶胤給他帶來的權力。
李士群的行為,到了人神共憤、罄竹難書的地步。國民黨軍統頭目戴笠,早就想殺掉這個日本人的大幫兇。
1943年夏天,國民黨軍統上海站站長程克祥,收到了戴笠發來的一封電報,電報中說李士群助紂為虐,殺害了許多軍統人員,讓程克祥和周佛海、羅君強等人商量辦法,把李士群殺掉。
可是,周佛海、羅君強都是在汪偽政府擔任要職的大漢奸,戴笠要殺李士群,為什麼要和他們商量呢?原來,周佛海之前在國民黨內深受蔣介石的信任,做過黃埔軍校武漢分校的校長,看到中日之間的戰爭陷入焦灼,周佛海動了“撥亂反正”的心思。
正巧之前軍統上海站站長程克祥、副站長彭壽被日本憲兵隊抓獲,他們趁勢假裝叛變,打入了漢奸組織內部。
周佛海就此搭上了程克祥這條線,他利用作為偽軍委會副委員長的權勢釋放了程克祥、彭壽,委託他們向戴笠表達了渴望“改邪歸正”,重新為黨國效力的意願。
不只是周佛海,大漢奸羅君強、熊劍東,甚至李士群的老大哥丁默邨,都緊隨其後,向戴笠懺悔,請求原諒。而殺掉李士群,正是他們向戴笠獻上的“見面禮”。此時的李士群,還被傻傻地矇在鼓裡,不知道危險已經向他襲來。
周佛海定下的除李計劃,關鍵一步就是借日本人之手。原來李士群不僅無惡不作,還很飛揚跋扈,他的權勢逐漸大起來之後,日本人也很忌憚他。
周佛海指示羅君強和熊劍東,向日本憲兵隊特高科科長岡村中佐打小報告,舉報李士群的“清鄉隊”不聽指揮、打著皇軍的名頭搶劫,李士群還藉著為日軍運送物資的機會侵吞了大量軍需,牟取暴利。
在羅君強和熊劍東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岡村對李士群的殺心漸起。李士群在他眼中已經不是一條聽話的狗,而是一匹隨時可能反咬一口的狼。
鴻門宴
1943年9月6日,李士群特意早些把“76號”的工作收尾,乘汽車返回了家中。原來,李士群早上離家之前,就吩咐過家裡的廚子備上兩瓶好酒、幾樣精美的小菜,準備在家設宴招待自己的好朋友、汪偽政府司法部次長汪曼雲。
可是,當李士群興沖沖地下了車,老婆葉吉卿卻告訴他汪曼雲還沒有來,李士群只好在書房坐著等汪。
李士群一進書房,他就發現書桌上靜靜躺著一張大紅帖子,是日本憲兵隊特高科科長岡村請他吃飯,說要讓他和熊劍東化干戈為玉帛。
熊劍東是周佛海的左膀右臂,李士群和周佛海因為爭權奪利鬧掰後,熊劍東站在周佛海一邊,沒少在日常工作中暗暗給李士群下絆子,岡村這頓飯的用意,也是希望李士群和熊劍東可以重歸於好,不要破壞漢奸組織內部的團結。
自從李士群的“乾爹”晴氣慶胤調回日本之後,岡村就是他在日軍中的主要靠山之一,因此就算明知道岡村這個宴會可能是鴻門宴,李士群仍然不敢拒絕。李士群簡單告訴葉吉卿,代他向汪曼雲致以歉意,之後就出了門。
李士群乘著特製的防彈轎車趕到岡村公館,他特意叮囑跟在車上的幾個貼身保鏢,讓他們在一樓等候,如果他兩個小時之內沒有從二樓下來,保鏢們就可以直接衝到樓上。
汪曼雲之前就告訴過李士群,日本人對他已經失去了信任,很有可能在最近向他下手。這些保鏢不僅是從多年習武的練家子裡精心選拔的,而且身上都帶有短槍,李士群自信,如果岡村要對他動武,這些保鏢一定能保他無虞。只是岡村的手段之高明,實在是超乎了李士群的想象。
李士群一上二樓,就看到平日裡連上司也完全不放在眼裡的岡村,竟然主動走出房門來迎接他,臉上還滿臉堆笑。
與李士群不和的熊劍東,還帶了夫人過來,也跟在後面。這幅奇異的景象,並沒有讓李士群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反而平添了一絲緊張的情緒,李士群意識到:岡村和熊劍東的笑容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
在主人岡村的熱情招待下,客人熊劍東夫婦和李士群自然落座,桌上的美食又把李士群驚了一跳,不僅有當天打撈的新鮮海鮮做成的日本菜,還有幾道地道的中國菜,而且外形、器皿都十分精美,顯然岡村為了這次宴請,專門從外面僱傭了大廚來家裡做菜。
桌上的各類中外名酒也是琳琅滿目,連平日裡生活奢侈的李士群都不由得嚥了咽口水。
不行!李士群心中暗暗想著,就算這菜是天上龍肉做的,他也不能下筷,保不準岡村就在這菜裡下了毒。
旁邊的熊劍東夫婦可沒有李士群心中那麼多顧忌,拿起筷子就開始大快朵頤。岡村看李士群沒有吃東西,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李君,怎麼,菜不合你胃口?”
“沒有沒有,岡村君的招待很周到,我不吃東西,是因為我今天腸胃不舒服。”
岡村半信半疑的態度,讓李士群很不舒服,實在不得不吃的時候,他就挑些岡村和熊劍東已經吃過的菜隨意吃兩口。
酒至半酣,岡村主動切入正題,他舉起酒杯說道:
“李君和熊君,都是皇軍的好朋友,都是大東亞共榮圈的棟樑。之前你們之間有些誤會,沒有關係。為了國家和大東亞共榮,我們應該解開誤會,同心協力。來,讓我們為友誼乾杯!”
熊劍東沒有二話,舉起酒杯就一飲而盡。李士群害怕酒有問題,就沒有飲酒,只是把酒杯舉了起來,他還主動為之前的誤會向熊劍東致歉。
熊劍東表示,自己是個粗人,只知道打打殺殺,不懂禮數。如果有冒犯李士群的地方,還請他見諒。李士群能夠主動地示好,他萬分感激。
熊劍東說得言辭懇切,李士群稍微卸下了一點戒備之心,看來今天並不是所謂的鴻門宴,而是岡村真心希望開解他和熊劍東的矛盾。
又過了一會兒,兩人開始說些掏心窩子的話。熊劍東說希望到浙東拉隊伍發展,為了鞏固之前的成果,得到熊的信任,李士群慷慨地捐出了一千萬鉅款,把熊劍東感動得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緊緊握住李士群的雙手。
轉眼間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李士群特意藉口上廁所,跑了一趟樓下,告訴保鏢們自己安然無恙。看來今天一切順利,不必過於擔心。
回到坐席,一個穿著和服的年輕日本女人端上來一個小盤子,盤子上放著一碟牛肉餅。
岡村介紹:“這個女人是我的愛妾。她聽說過許多李君的英雄事蹟,對李君很是敬佩。聽說今天你要來家裡赴宴,特地親手製作了牛肉餅,請李君品嚐。”
說完就把碟子捧給李士群。
牛肉餅只上了一碟,李士群疑心大起,推說自己今天腹痛,不能吃太多的食物。
岡村笑著解釋道:“我們日本人的習慣,以單數為敬。今天席上有4人,所以分成1、3兩次拿出來,以示對客人的尊重之意。在日本,送禮也是以單數為敬,你送他一件,他非常高興。要是多送一件,他反而不高興了。”
李士群的確聽說過日本的這項風俗,於是不疑有他,看見其他三人把牛肉餅吃了乾淨,李士群也吃了三分之一。
李士群大大地誇讚了牛肉餅的美味,岡村對女人說了幾句話,女人的臉上才露出笑容。
窮途末路
又吃過幾道菜,李士群便以汪曼雲還在家中等他為由提前離了席。
一回到家,汪曼雲果然就在書房中坐著。李士群一邊連聲向汪曼雲說對不起,一邊往廁所跑去。他蹲在馬桶邊用力地摳著嗓子眼,一陣噁心感襲來,今天在岡村家吃的東西被他吐了個精光。
李士群得意洋洋地向汪曼雲吹噓,就算岡村有什麼陰謀詭計,他已經將腸胃清理乾淨,也毒不到他,而且熊劍東和他通力合作,又將使他在汪偽的權勢更上一層樓。
精神上的高度興奮,讓李士群和汪曼雲一直吹牛到深夜,第二天一大早,李士群又毫無倦意地乘著小汽車去了蘇州。
可到了第二天下午,李士群突然開始上吐下瀉,甚至吐出黃色的膽汁。親信連忙把他送到醫院,醫生說他感染了阿米巴細菌,已經沒救了。
原來,岡村的愛妾所做的牛肉餅並沒有問題,但是給李士群吃的盤子裡放入了日軍制造的阿米巴病菌,這種病菌是從患有霍亂的老鼠身上培育的,短短一兩天的時間就可以擴散到全身。
李士群雖然把食物都吐了出來,但是細菌卻已經跟著食物進入了他的身體。
1943年9月9日,李士群被病菌折磨2天后一命嗚呼,這名大漢奸死去的時候,因為腹瀉和嘔吐帶來的脫水,導致全身劇烈收縮,死狀像極了一隻乾瘦的猴子。
李士群死前留下遺言,交代手下一定要幹掉熊劍東,妻子葉吉卿派人到南京,向汪精衛提出了4點要求:
1.把李士群國葬;
2.要汪精衛派人到蘇州祭奠;
3.要汪精衛送一件殉葬品;
4.要汪精衛為李士群題寫墓碑。
同樣作為日本人的漢奸走狗,汪精衛雖然明知李士群的死跟日本人脫不了關係,但他不敢深究,甚至向日本人忠誠表示:“傳聞日本憲兵隊岡村與李士群之死有關,這是外界的謠言,我們沒有必要去理會它。”
最後,除了把“國葬”改為“公葬”以外,其他三條要求,汪精衛全部答應了,他還撥款5萬元給李士群的家人治喪。
李士群的經歷是值得世人警醒的,他為日本人賣命,卻最終死在了日本人手上。背叛自己國家和民族的人,不會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