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師想同這位苗族老太太聊幾句,好像是雞同鴨講,對方聽不懂。
從黃果樹,到梵淨山,再到小七孔,連續數天置身於青山綠水之間,每天在充滿負氧離子的環境中,確實身心愉悅。
可是世上的事,總是充滿了辯證,老天爺在給你歡快愉悅的同時,說不定就會埋下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炸雷。
白水河上風雨橋,一橋連一橋,坐著吹吹風正好。
21日下午,當我們從小七孔遊覽出來,去往本次行程的最後一站,西江千戶苗寨的時候,可能在小七孔景區穿著一次性雨披沒戴帽子,頭上淋了點雨,坐上大巴以後,好久都沒有侵擾我的偏頭疼,開始發作。
從小七孔到千戶苗寨,大概三個小時的車程,這三個小時的車程裡,我的頭疼,在不斷地升級,從剛開始頭部輕微的鼓脹感,到後來就覺得自己眼睛睜不開,噁心想吐,根據以往的經驗,每次到這個程度的時候,基本上是我偏頭疼,到了最嚴重的時候。
遠離了商業區的苗寨。
所以在大巴車上,導遊在給我們介紹苗寨的夜景是多麼美,在哪些地方打卡,如何享受苗寨的夜景的時候,這些似乎都跟我沒有關係了。那一刻,我只關心我的頭痛,對其他任何東西都關注不了。又聽導遊介紹第二天上午千戶苗寨苗族舞蹈表演,普通票80元一位,貴賓票120元一位,全車如果超過十個人買票的話,他可以幫大家將普通票升級為貴賓票,問我要不要參加的時候,我完全沒辦法回答他,因為不知道頭疼第二天會不會好。坐在我旁邊的陳老師,跟我商量到了苗寨我們晚飯吃什麼的時候,我也沒有辦法回答她。
進了客棧,跟陳老師說先你去賞夜景、吃晚飯吧!我得躺會兒,如果等一會兒覺得頭疼不嚴重了,就陪你去吃宵夜,倘若還不能好轉,那就只能你自己去咯。
風雨橋邊的一棵合歡花,開得正歡。
哪裡能睡得著?想象中苗寨靜悄悄的夜晚,是不存在的。客棧外面不知道酒吧還是迪廳,傳來了高亢激昂的歌聲,打擊樂聲一浪蓋過一浪,原本頭疼得就要炸了,加之這樣嘈雜的聲音,頭就更要炸了。不一會兒陳老師從外面回來了,說是不放心我,外面也沒什麼好轉的。以前她可不是這樣的,若干年前,我們一起自駕遊烏鎮,在西柵的街頭,幾個人轉到了很晚,她跟另外一位還約著去酒吧喝一杯,夜貓子的生活就是這樣的。這天,居然在外面稍稍溜了會兒就回來了,感動!
從客棧向外看去。
夜景自然無緣去賞了,只期盼著外面能夠儘快安靜下來。一想到那些逛酒巴迪廳的人都是夜貓子,或許熬到凌晨一兩點都是常事,頭疼卻沒有一點緩解的我,內心裡充滿了絕望。就在這樣的絕望當中,外面忽然安靜下來,瞄了一眼手機,晚上十一點整。巧合?還是當地的規定?不得而知,估計應該是後者吧。
從高處向下俯瞰苗寨。
如果說鎮遠古鎮像一切古鎮一樣滿滿的商業氛圍的話,那麼,西江千戶苗寨的商業氛圍比起鎮遠古鎮,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比如說,目的地還沒有到,導遊先在車上推銷起第二天的歌舞表演。我因為頭疼沒有去,陳老師去了,據她個人感覺說是一般般,同車的遊客也大都覺得如此。關於這個感覺吧,我個人認為,你到了這裡,想體驗一回就體驗一下,不想體驗也無妨,不必抱著太高的期待,她們本就不是專業人士。
至於沿街的擠擠挨挨的商鋪,就更不用說了。不過,倘若你不介意,只是隨意在石板路上走走,倒也沒有人過來拉客。坐在穿鎮而過的白水河上的風雨橋上,小風吹著,送來陣陣涼爽,倒也愜意。時不時有過往的苗族婦女,拿著招攬生意的牌子打眼前過,她們看到合適的物件,會略作停頓,卻並不說話,如果你不主動向她們諮詢,稍後她們也就退卻而去。
不知道是真的苗家女還是打工者扮成苗家女。
往寨子裡面轉轉,是個好主意,只有在真正的寨子深處,才能窺見苗家人真實的生活。我們往裡面走了一截,走得並不遠,那裡便遠離白水河兩岸商家的喧囂,隨便碰到一位,多半是穿著苗族服裝的女子。高聳在頭頂上的黑色髮髻,前面插著一把色彩亮麗的花,後腦勺上一把銀梳子呈往上梳狀,露出了梳柄,梳齒插沒在濃密的黑髮中。按照導遊的解釋,這應該是苗族已婚女子的打扮,未婚女子怎樣的呢?走了半晌,並沒有瞧見。是不是當地未婚女子都出去工作了,不在寨子裡轉了?
長在半山腰的水稻,彈丸之地。
在寨子的半山腰,看到一戶人家屋前種著一小片水稻,連這樣的彈丸之地都要用上,可見對於“地無三尺平”的貴州人來說,是何等珍惜他們腳下這金貴的土地。與之相鄰的一戶人家後院,停了兩輛車。出門全是陡坡,而且是不平的碎石板路,能把車開上來,作為在平地上開了多年車的老司機,也很是敬服。
酒店門口,漂亮的苗家小姐姐。
在去往苗寨的車上,導遊就提前告知我們,第二天中午安排了長桌宴,那口氣裡透著神秘。說完這話以後,他又說了一番話,說我們這的一桌飯菜,也許在都市人眼裡會覺得不以為然,但是,在那些苗家人家裡,可能連過年也吃不上這麼好的飯菜。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是導遊提前給我們打預防針:不要對長桌宴的內容有太多的期待,你只需要關注它的形式好了,反正你在別處估計是沒看見。
長桌宴入座,人人眼前放了一隻紅雞蛋。對這樣的紅雞蛋我並不陌生,兒時鄉間誰家生了娃,給親戚朋友報喜的時候,用的就是這種紅雞蛋。這種玫紅色的顏料,在過年蒸饅頭糰子的時候也會用。拿玫紅色的食用顏料先用冷水調好,爸媽的饅頭糰子蒸好,一籠出鍋,我趕緊趁熱用筷子醮著一個個點上,一旦饅頭糰子冷卻了就點不好看了。
這個粉很好吃,是長桌宴上最好吃的一道菜。
導遊小童普通話還不錯,獨有這個紅蛋他沒有說清,我一直聽成了紅袋。他說吃飯的時候看到紅袋要在右臉上滾滾,再在左臉上滾滾,最後在額頭上滾滾,最後用額頭敲開。聽了他的話,我內心裡充滿疑惑:紅袋為什麼要滾滾?怎麼要敲開?真正見了才知道,原來是紅蛋。這樣一枚玫紅色的紅雞蛋,代表了苗家人的祝福。
人坐定,菜上來,苗家女子來敬酒。倒酒的姿勢別具一格。三壺連倒,最後一壺的酒落入碗中。苗家姑娘一邊唱著歌,一邊倒著酒,旁邊有帥帥的攝影師在拍照。於是,你就知道他們敬酒的目的何在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照。前面酒剛敬完,後面服務員就過來問照片要不要。原來,攝影師將敬酒的苗女跟喝酒的遊客攝入了同一個鏡頭,然後向遊客兜售照片。陳老師看了看,說那照片把敬酒的苗家姑娘拍得都很好看,把我們拍得不好看,不要。不過,來敬酒的苗家姑娘真心長得不賴。隨手拍下她們在對面敬酒的情形。
敬酒的小姐姐,長得還不錯。關注她們手中的酒壺。
其實,這樣的情形在貴州隨處可見,貴州在打造旅遊附加值方面可謂不遺餘力。我們在梵淨山排隊登索道的時候,就有一個專門拍照的公交車。當從梵淨山下來乘坐索道的時候,你會看到你的照片已經跟梵淨山的紅雲金頂PS在一起打了出來,你可以選擇只取兩寸的小照片,免費,但事實上那照片裡的人根本看不見,也可以選擇取七寸的大照片,掃碼支付30塊。看到多數人都未取,想到每天那麼多沒被取走的照片隨即就會被歸入垃圾中消毀,豈不也是一種巨大的資源浪費?這個問題很值得商榷。
被取走的和未被取走的照片。
不僅如此,等出了梵淨山大門,在大門口,你會再次看到自己跟紅雲金頂PS在一起的照片,可是,我們在入口處並沒有拍照,可見,登索道時拍了一次照,被利用了兩次,這些照片自然也是絕大部分沒有被人取走的,最後也都將歸入垃圾堆中吧?對於景區來說,這麼做,是不是根據人們的心理,給你一次後悔的機會?你在山上沒取,或許下了山又後悔,所以,在景區入口處,又一次與自己的照片相逢,也就是說一張照片其實是打了兩套的,或許有人會選擇在這裡支付取照。
隨處可見的租用銀飾服裝拍照,大概是每一位來苗寨女子的心頭好。陳老師就租了一套,我幫她拍了照,她自己還拍了好幾段舞蹈的影片。拍完說讓我也換上拍兩張,我說算了,對此沒啥興趣。她覺得有點遺憾。既然人家店家都沒有說租一套衣服只限一個人拍,你為什麼不拍一個呢?嗯,不拍,留點想象也不錯。
一個人溜達,途經一個菜市場,隨手拍下的當地賣菜人。相比於商業街的人群,她們更接地氣。
他們不說話,但眼神裡寫滿了疑問:你為什麼要拍我?
如果有人問我,西江千戶苗寨究竟值不值得去,說實話,對苗寨我個人的體驗不太好。如果說能夠安排上幾天時間,深入苗寨深處,好好去感受一下真實的苗寨生活,或許是值得一去的。反之,只是在這樣的商業街區走一走,其實你啥都看不到,只看到一些被商業化包裝了的所謂的苗寨生活,跟真實的苗寨生活根本就沒啥關聯,那麼,不去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