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49年8月5日,伴隨著長沙的和平解放,湖南各地也紛紛重新回到人民的懷抱,而此時四野所屬的46軍138師也跟一路南下來到湖南韶山。138師師長任昌輝想到毛主席是韶山人,應該在老家還有親友,於是安排人去韶山打聽毛主席親屬的下落。
部隊的同志們得到了命令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韶山沖,得知當年毛澤覃烈士的岳母還在這裡之後,幾經輾轉和詢問,終於找到了毛澤東的堂弟毛澤連,於是毛澤連在侄子毛遠翔的陪同下,跟隨著部隊來到了湘鄉縣城的138師的師部,與師長任昌輝見了面。
師長一見到毛澤連就開門見山的問到:“你和毛主席什麼關係?”
毛澤連從小在韶山農村生活,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距離上次見到毛主席已經過去了20多年,根本不知道當年的三哥現在即將成為新中國的領導人。
毛澤連回答說:“我和毛主席是堂兄弟,我們是同一個曾祖,他是我的三哥哩!”
任昌輝繼續追問:“你多久沒有見到毛主席了呢?”
沒想到這一問讓毛澤連回憶起當年和毛主席的那些歲月,思索了一會兒說:“差不多有20多年了,當年我跟隨著三哥搞農民運動的時候見過三哥,現在三哥在哪裡呢?”
任昌輝聽到毛澤連的回答驕傲的說:“現在毛主席已經從河北平山縣的西柏坡遷到了北平,現在已經在北平城呢,澤連老哥,你想去見主席嗎?”
毛澤連毫不猶豫地說道:“想見是想見,可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任昌輝自然明白毛澤連的顧慮,一身打滿補丁的粗布衣,一雙露著腳趾的舊布鞋已經說明了有可能毛澤連連一張火車票都買不起。
“澤連大哥,沒有錢不打緊,部隊幫您解決,家裡現在還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需要處理的?”
由於已經到秋收的時候了,而家裡還有年邁的母親需要贍養,於是毛澤連一五一十的說出:“大的事情倒是沒有,就是田裡的禾要扮(收割)了,還有老孃要照顧”
任昌輝思考了一會兒說:“那這樣,澤連大哥,你先回去把禾扮了,然後把家裡安頓好然後去北京怎麼樣。”
時隔二十多年,親屬相見
1949年10月的一天,中南海菊香書屋的電話響了。
來電的不是別人,正是毛主席的秘書葉子龍,他在電話那頭將自己九弟前來北京的訊息告訴了毛澤東,毛澤東起初還不相信以為是葉子龍故意拿他尋開心,沒想到葉子龍認真的說:“主席,剛才羅榮桓同志的秘書打來電話說,現在他們倆正在羅老總的家裡”
毛澤東一臉疑惑地思索著,韶山那個窮山溝,自己從1927年組織秋收起義離開家鄉之後再也沒有回去過,怎麼現在剛剛建立新中國,老家的人就來北京了,再說老家來人應該直接到菊香書屋啊,怎麼先來到的是羅榮桓的家裡?
面對這一系列的疑問,毛主席連忙追問:“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子龍?”
雖然有許多問題,但是依然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悅之情,幾十年了,他因為投身到中國革命,一直沒有回過家鄉探親,這時候毛主席的腦海中浮現出家鄉韶山沖的山山水水,以及兒時的玩伴,和故鄉的親人。
葉子龍說:“主席,他們昨天到的”
毛主席著急地詢問:“是哪兩個客人呢?”
葉子龍繼續彙報說:“一個是您的堂弟,叫毛澤連,一個是您的表弟叫李軻”
毛主席在電話那邊興奮的說:“哈哈,是九弟潤髮(毛澤連字潤髮)來了啊,太好了,太好了”
毛主席掛掉電話,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輕鬆且高興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臉上也掛著久違的笑容,其實在此之前,毛主席已經連續工作了一天一夜,而九弟澤連的到來,將自己的疲憊一掃而光。
沒過多久,毛澤連和李軻就被安排到了毛主席居住的中南海菊香書屋,兄弟二人懷著激動的心情坐到客廳等待著主席三哥的到來。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傳到了客廳裡,毛主席和毛澤連這對分隔二十多年未見的兄弟再次團聚,那場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一個是新中國的國家元首,是萬人崇敬的人民領袖,同時也是一位普通人,對於韶山沖的懷念,對於親人的思念,在這一刻,毛主席也是一位在普通不過的普通公民。
毛主席一邊走進客廳一邊笑著說:“好啊,好啊,你們來了,幾十年沒有見面了!我很想你們,很想念韶山沖的鄉親們啊”
毛澤連激動地握著毛主席的手說:“主席三哥,我這次和李軻來北京,就是代表咱們韶山沖的鄉親們過來看您的”
毛澤東坐到他們中間高興的連聲說好,從茶几上拿了兩個蘋果分別遞給了他們說:“潤髮,李軻吃蘋果,你們倆什麼時候從韶山出來的啊?”
李軻說:“三哥,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們九月份就從老家出來了!前前後後走了二十多天,才來北京”
毛主席聽到之後有些詫異:“怎麼走了這麼長時間呢?”
一旁的毛澤連將如何被四野的任昌輝師長找到,如何一路上來到北京一五一十的全部講給了毛主席。
毛主席一邊聽著,一邊點著頭樂呵呵地笑著,說到:“這林彪的四野打仗出名,沒想到尋親也有一套啊,告訴你們四野的首長,說我毛澤東感謝他們!”
但是最後還是不解的問道:“潤髮,韶山到北京也不至於走了20多天吧?”
後來毛主席瞭解到,毛澤連和李軻出發後,第一站就來到了長沙,沒想到到了長沙以後遇到了從衡山來長沙的羅榮桓的家屬,他們也是北上探親的,後來在湖南省委的安排下降一行人送到了武漢。
來到武漢後,在湖北省委的同志以馬上要舉辦開國大典的緣故讓他們在武漢多待幾天,等到1949年10月2日,湖北省委的同志陪伴著已經在武漢住了將近半個月的一行人,乘坐火車繼續北上,來到北京暫時住到了羅榮桓的家裡。
等毛澤連敘述完,毛主席內心又產生了新的疑問:“你們怎麼住到了羅榮桓的家裡呢?”
毛澤連不好意思說:“三哥,我打電話到你家,可是你已經休息了,後來是岸英接的電話。”
毛主席後來和毛澤連、李軻越聊越高興、笑聲充滿了整個菊香書屋。
毛澤連得意地說:“三哥,我們在武漢的時候,看到街上的人抬著你的畫像,一邊走一邊喊‘毛主席萬歲!’”
毛主席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怎麼不抬蔣介石的畫像呢?抬我的像算什麼回事啊”話音剛落,全屋子的人都被主席的幽默給逗笑了。
表弟李軻,是個有文化的人,這時候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蔣介石是獨夫民賊、是全國人民的敵人,人民恨他還來不及,還要抬著他高呼萬歲啊?三哥!”
毛澤東站起來說:“自古有句老話‘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蔣介石他不代表人民,他站到了人民的對立面,成為了買辦,資本家,地主的代理人,他要搞獨裁,人民當然要打倒他!”
毛澤連的眼疾始終牽掛著主席三哥的心
毛澤連在北京期間,毛主席很關心毛澤連當初受傷的那一雙眼睛,對於如何受傷的那就要回溯到那個充滿白色恐怖的年代。
1925年,毛澤東回到韶山領導農民運動,當時只有12歲的毛澤連在哥哥的影響下加入了兒童團為哥哥們傳遞情報,站崗放哨,多次得到了三哥的表揚。
可是好景不長,伴隨著三哥毛澤東領導秋收起義的失敗,昔日平靜安詳的韶山沖一時間成為了國民黨反動派的眼中釘肉中刺,多次派人來搜查和毛澤東有關的人。
1929年,毛澤東的妹妹毛澤建和妹夫陳芬在耒陽地區進行遊擊戰爭時雙雙被捕。懷有身孕的毛澤建雖然被紅軍營救了出來,但是為了不拖累隊伍,選擇躲藏在當地的一位阿婆家裡,但是依然被清鄉團發現了她的蹤跡。再次被捕之後與國民黨反動派進行了長期的鬥爭,最後歷經嚴刑拷打,依然堅貞不屈,惱羞成怒的縣長魯慶煊將毛澤建殘忍地殺害了。
毛澤建犧牲在敵人的屠刀下還不算完,魯慶煊繼續派人前往毛澤連家所在的東茅塘進行搜查,狂妄地喊出了“斬草除根”的口號,一行幾十人氣勢洶洶的衝進村裡,決定對毛澤連家進行“清算”
所幸有村民提前得知這一訊息,暗中幫助毛澤連一家轉移,一家人才免遭毒手。
後來毛澤連帶著母親和弟弟們開始了東躲西藏的生活,甚至連一個住所都沒有,全家人只能躲在一個山洞裡面。
在藏匿期間,毛澤連因為生活條件不好差的原因,再加上悲憤和憂愁,生了眼疾,他曾經來到湘潭的醫院裡進行醫治,醫生一聽是毛澤東的弟弟,怕收到牽連不敢進行醫治,。於是就這樣拖累了下來,再加上後來長期的超負荷的從事勞動,左眼導致失明,右眼也逐漸受到了影響,逐漸地也模糊了起來。
毛澤連見主席三哥如此關照自己,便問道:“三哥,北京城裡有沒有能夠治眼病的醫院呢?”
毛主席開口說:“有啊,北京城裡有全國最好的醫院,你就在北京治病吧,你今天先在我這裡吃午飯,吃了飯休息一會兒,下午我讓岸英和傅連璋大夫帶你去協和醫院先做一個檢查”
毛澤連聽到主席的一番話不由得從心底裡感動了。
吃過午飯,在毛岸英和傅連璋的陪同下,毛澤連準備啟程前往協和醫院,出發前毛主席拉著毛澤連的手說:“潤髮,你去了醫院老老實實的聽大夫的話,不要霸蠻。”
去了醫院之後,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毛澤連的左眼已經完全失明,右眼只能看到微弱的一點光亮。
醫生對毛岸英說:“你九叔的左眼已經不行了,只有摘掉左眼的眼球,才能對右眼進行治療,否則的話左眼會引起右眼也失明的”
毛岸英將此事告訴了九叔。
毛澤連開始很反對摘掉自己的左眼,可是想到主席三哥的告誡自己的話,還是老老實實地聽取了醫生的建議。
一週以後,毛澤連在協和醫院進行了左眼球摘除手術,手術十分成功。
但是接下來最大的問題就是由於右眼長期受到左眼的影響,已經發生很嚴重的病變,導致看不清物體,走路都困難,甚至吃飯喝水都需要有人服侍。
再加上協和醫院的醫護人員都是北方人,聽不懂毛澤連濃重的湘潭口音,毛澤連同樣也聽不懂北方話,所以交流起來十分困難,後來傅連璋大夫得知這一情況後,專門為毛澤連選擇一名湖南籍的醫生,這才解決了溝通的問題。
後來毛澤連在協和醫院醫護人員的精心照料下,病情有所好轉,但是從小在泥土裡摸爬滾打的毛澤連哪能住得習慣病房啊,便向醫院提出了出院的要求。醫院見他的眼疾尚未根治,不願意讓他出院。
最後甚至鬧到了主席哪裡,毛主席託人轉告毛澤連:“醫生不讓你出院就別出院了,要好好休息,聽醫生的話,後續還需要進行手術的。”
毛澤連得到了主席三哥的叮囑,只好繼續在醫院裡住著,經過第二次手術之後,右眼視力恢復得相當不錯。
可是醫院為了毛澤連臉部的美觀,決定在左眼眶內安裝一隻義眼,便於毛澤連商量,可是毛澤連一心就是要出院,提出了要與主席三哥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醫生只好將電話打到了中南海毛主席辦公室,毛主席十分了解弟弟的心情於是說:“讓潤髮出來吧,他既然在醫院裡住不習慣,就讓他出院吧,外面還是自由一些。”
毛澤連出院之後,專程來到菊香書屋說安裝義眼的事情,毛澤東思考了半天說:“潤髮,你可以自己拿主意,可是要我說,右眼視力恢復了,就沒有必要安裝了,那只是一個模樣,沒有什麼大用處,還要花很多錢。”
後來毛澤連說:“我聽主席三哥的,不裝了那就。”
毛澤連臨走時主席囑咐:有困難找我,別麻煩政府
毛澤連漸漸地在北京住了有兩個月了,有一天毛澤連和李軻被毛主席叫到了菊香書屋談心,毛主席問毛澤連“潤髮,慰生嬸母(毛澤連的母親)身體怎麼樣呢?”
毛澤連嘆著氣說:“三哥,母親身體一直不好,經常得病”
毛主席點燃一支菸,望著窗外沉默了一會兒轉過頭來繼續問道:“家裡有油鹽錢嗎?”
毛澤連說:“家裡孩子還小,負擔又重,哪裡還有什麼油鹽錢啊”
這時候,李軻開口說話了:“三哥,你看澤連家裡如此貧困,您看能不能想想辦法啊!”
毛主席這個時候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沒有說話。
菊香書屋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彼此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毛主席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將菸頭用力地按在菸灰缸裡,感慨的說道:“潤髮家裡的困難我怎麼能不知道呢?平日裡連油鹽錢都不夠,日子長了誰能熬得住呢,嬸孃和澤連還有病,我看在心裡,也很無奈啊,誰讓我是國家的主席,不是毛家的主席,我只能為了解決大多數人的困難,要為大多數人謀利益,如果只解決一個人的困難,只考慮自己的親屬的困難,我這個主席還能當下去嗎?潤髮家裡的困難,要靠當地政府解決,更要憑藉自己的雙手解決。”
一旁的毛澤連和李軻認真的聽著毛主席的囑託。
毛主席認真的說:“當然,家裡有困難缺錢,可以和我說,我自己從工資裡拿出來一部分資助你們,但是如果打著我的牌子,憑藉我的關係,去找公家的麻煩,那是不行的,如果讓我知道了,別怪我不認你們這個親戚!”
1950年年初,毛澤連經過精心的醫治,視力一天比一天好,決定返回韶山。
臨上車的時候,毛主席喊住了毛澤連拉著他的手叮囑到“九弟,回去之後,如果有困難需要解決的,不必麻煩政府,你的困難我知道,我儘量幫你接濟一點,你是我的毛澤東的親戚,在家裡不管什麼事情都要帶個好頭,不能一遇到事情就去麻煩政府,這樣不好。”
毛澤連點了點頭,踏上了回家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