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71年,喬冠華重返聯合國,在第26屆聯合國大會上仰天大笑,也被西方媒體稱作“笑容震碎天花板”的“喬旋風”。
從此,“喬的笑”成為了一張記錄外交歷史,定格外交歷史的照片。也讓喬冠華達到了個人外交事業的巔峰。
當然,他的輝煌業績並不在於聯合國大會上的仰天大笑。縱觀他的一生,其功過是非,悲歡沉浮,都不脫“才情人生”的底蘊。
建國前,他撰寫了大量激情澎湃、說理透徹,預言性極強的時事政論,風靡一時,被毛主席稱讚為“一篇文章能頂兩個師”。
圖丨喬冠華(左)在大會上放聲大笑,成為歷史經典鏡頭。右為首任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黃華
建國後,在外交戰線,他幾乎參與了我國所有重要的對外談判、論戰。
不管是談判桌前的唇槍舌劍,還是外交論戰中的篇篇檄文,均表現出他卓爾不群的外交才華。
所以,但凡外交大事,毛主席都會親自點將讓“喬老爺”出陣,每每出手,都讓對方心悅誠服。
也正是他這種愛憎分明,情感熱烈,真誠率真的性格特色,才形成了他獨有的個性魅力。
所以才會在中國首次重返聯合國的歷史時刻,留下聞名中外的“喬的笑”,也是他情感盡情釋放的一個精彩瞬間。
喬冠華的熾熱情感不僅體現在外交生活中,還體現在他對同志、對愛人的真摯與執著。
與龔澎的愛情
喬冠華第一任妻子是龔澎,兩人是在重慶工作的時候認識的。
1942年底,周總理決定讓喬冠華參加《新華日報》的編輯工作,負責《群眾月刊》的主編,並讓左頁、曾興如同志當他的助手。
在談工作時,周總理說:“你過去在華南和海外工作時經常同外國人聯絡,現在重慶也有相當數量的外事工作,因為這裡有使館,有美軍總部,也有各國記者。所以你還要參加黨的外事活動。”
當時負責這方面工作的是王炳南、陳家康和龔澎。
從此,這位名振香港的國際問題大手筆喬冠華,又拿起他的犀利的筆,為《新華日報》撰寫充滿文采和說服力的國際評論了。
喬冠華除“喬木”筆名外,還用過“於懷”和“於潮”兩個筆名。
這是一段有趣的故事,喬冠華在自述中這樣談到:“我當時用的是別名,沒有用喬木這個名字。原因就是因為我在香港開始用喬木,當時並沒有讓人家知道就是喬冠華。”
“1942年我從曲江來到重慶,而且作為一個公開的黨的工作者出現,所以我再用舊的名字,就勢必使我在曲江的統一戰線的朋友感到為難,所以我就改用了一個名字叫於懷。”
從1943年1月開始到1946年3月,重慶《新華日報》的國際述評都是用“於懷”這一筆名發表的。
在重慶,喬冠華和龔澎經常參加黨的外事活動,久而久之,龔澎的學識才華、風度和秀麗,都強烈地吸引著喬冠華,兩人漸漸產生了愛情。
1943年4月初,龔澎去約喬冠華會見外國記者,發現他正蜷曲著躺在床上,兩手捂住腹部,低聲呻吟著“肚子疼!”
龔澎看他臉色蒼白,知道病情嚴重,立刻跑去七星崗,把市民醫院的外科醫生李灝請來。
李灝趕來為喬冠華一檢查,診斷是腸穿孔引起的急性瀰漫性腹膜炎,必須立即動手術。
他和龔澎一起,將喬冠華火速送到市民醫院搶救。李灝請外科主任梁樹芳為喬冠華主刀。手術從下午3時一直做到深夜,還算順利,喬冠華得救了。
此後,重慶黨內同志戲稱喬冠華和龔澎這一對戀人是“斷腸人”被“心上人”相救,這一戲語一時傳為佳話。
喬冠華在病中,處於半昏迷狀態,還記掛著國際時事的發展,低低地呻吟:“大將瓦圖丁犧牲了,多麼叫人痛心啊!”“紅軍快攻克柏林,天快亮了!”使探視人員為之感動。
在喬冠華住院期間,周恩來、董必武、王若飛等領導人曾來探望,還派人送來當時最珍貴的進口消炎藥盤尼西林(青黴素)。
《新華日報》和中共代表團的許多工作人員還主動為喬冠華獻血,龔澎幾乎天天來陪伴喬冠華,看他身體一天天康復,很是高興。
他倆互相瞭解,漸漸點燃起了愛情之火,但雙方都把這秘密藏在心頭,直到馮亦代、鄭安娜夫婦出面作“紅娘”,他倆才傾吐互相愛戀之情。
喬冠華住院期間,夏衍以“餘伯約”的筆名,代他為《新華日報》寫國際述評。喬冠華一出院,立即又投入了工作。
1943年11月的一天下午,喬冠華約李灝在一家小酒館見面。
李灝如約前往,見龔澎也在,喬冠華請他吃花生米、燈影牛肉、喝酒。
李灝像往常一樣,坐下吃起來,喬冠華突然宣佈:“我和龔澎結婚了,請你吃喜酒呀!”
龔澎也說:“你治好了我的臀瘡,又治好了老喬的腸穿孔,你是救命恩人哪!”
李灝一聽高興了,忙端起酒杯為他倆祝福,說:“你們一個才子,一個佳人,結為情侶,實乃珠聯璧合,天賜良緣。”
原來,在馮亦代、鄭安娜夫婦的撮合下,喬冠華和龔澎前幾天結了婚。
兩人結婚後,周恩來為他們在曾家巖50號三樓安排了一個小房間。從此兩人工作上互相切磋,生活上互相敬愛,共同生活了27年。
從1942年開始,每年的11月7日,都要在重慶的枇杷山舉行紀念蘇聯十月革命節活動,一直持續到1945年抗戰勝利。
來這裡參加活動的有公開身份的中共黨員,也有中共地下黨員,還有各界知名的進步人士。
喬冠華和龔澎總是每次必到,他們利用這個機會,同各方人士接觸,瞭解國外時局和國民黨動向。
平時,喬冠華和龔澎也常常一起外出,會見外國記者和進步人士。
有一次,兩人參加完外事活動,從上清寺回城,發現身後有特務盯梢,龔澎示意喬冠華故意放慢腳步。
等到特務走近,龔澎突然迴轉身,面對特務怒斥:“你們想幹什麼?”使得特務張口結舌,悻悻離去。
龔澎的機智引得喬冠華哈哈大笑。喬冠華還常去駐華美軍總部,美軍司令是史迪威將軍,他有個助手名叫特維斯上校,同喬冠華是好朋友。
喬冠華把中共搞到的日軍動向情報向他通報,他也透露有關美軍總部和國民黨方面的訊息。
後來,麥克阿瑟將軍抓住這個把柄整了特維斯,將他關押了好多年,直到中美建交那年,在尼克松的幫助下才被放出來。
1944年秋,龔澎在重慶生下了第一個孩子,取名喬宗淮。
龔澎分娩之時,喬冠華為了照顧她母子倆,在產房席地而臥,以便隨時可以照顧,一時傳為美談。
喬宗淮滿月後,龔澎又和喬冠華投入緊張的工作,常把小宗淮丟在“周公館”,由周恩來、鄧穎超夫婦幫忙照看,哭了抱,餓了喂,忙得不亦樂乎。人們都說這個“仔仔”福大命大。
在國共和談期間,喬冠華與龔澎不止一次地陪毛主席會見中外記者和文化人士。
毛主席已認識龔澎,但同喬冠華是第一次相見,他對喬冠華的文才、風度很賞識,曾經對龔澎說:“你們二人是‘天生麗質雙飛燕,千里姻緣革命牽’。”
1945年,日本天皇無條件投降的終戰詔書向全世界廣播後,喬冠華與好友徐遲、楊剛、高集四人一起趕往《新華日報》編輯部。
這時喬冠華欣喜若狂,正在那裡搖頭晃腦高聲朗誦杜甫的《喜聞官軍收薊北》:
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
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喬冠華告訴他們:“我正在寫一篇國際述評,題目叫《天亮了》,就用杜甫這首七律作為文章的開頭,你們看如何?”
大家都說引用這首詩同全國、全世界人民歡呼抗戰勝利很切題,重慶的同志馬上也要“即從巴峽穿巫峽”,到南京、到上海、到全國各地去了。
這是喬冠華在重慶寫的最後一篇國際述評。隨後,他和龔澎即奉周恩來之命離開了重慶。
抗戰勝利後,周恩來出任中共代表團團長,住在南京梅園新村。
此時,喬冠華、龔澎、章文晉、陳家康是中共代表團外事組的四名得力助手。
不久喬冠華、龔澎調去北平軍調處執行部,龔澎擔任中共方面的新聞組長,負責處理中共代表葉劍英的對外聯絡事務。
這期間,喬冠華因公去了一趟延安。他以前沒到過延安,來後只覺得處處新鮮。
胡喬木陪他在寶塔山下、延河邊上漫步,互相交談了重慶分別後時局的急劇變化,隨後喬冠華去了南京。
1946年3、4月,國共合作破裂前夕,喬冠華隨周恩來到上海,住在馬斯南路52號中共代表團上海辦事處(周公館)。
龔澎也從北平來到上海,周恩來要他夫婦倆籌辦英文版《新華週刊》,正巧馮亦代亦來到上海。
他幫喬冠華夫婦在法大馬路(今金陵東路)23號院安了家,還幫喬冠華聯絡了印刷廠。不長時間,英文版《新華週刊》就問世了。
當時喬冠華在上海組織了時事座談會,每一兩週舉辦一次。
參加的人都要自己付聚餐費,經常到會的有喬冠華、陳家康、姚臻、馮賓符、金仲華、宦鄉十幾個人。
會上主要是分析時局變化,國民黨軍如何迅速崩潰,人民解放軍如何向前挺進,以認清形勢。喬冠華差不多每次都要發表自己的見解。
不久,蔣介石撕毀了國共和談的“雙十協定”。
中共代表團撤回延安,喬冠華也不能呆在上海了,英文版《新華週刊》只出了三期,喬冠華和龔跡便奉命去香港,任務是組建新華社香港分社。
1946年10月,喬冠華和龔澎到了香港,夫妻雙雙擔任中共香港分局委員,龔澎是外事組副組長,喬冠華出任社長。
他和龔澎要經常與歐美各國派駐香港的記者接觸,獲取國外訊息並提供國內政治動向。
1970年5月,本來身體就不大好的龔澎,由於心理上受到強烈刺激,加上疲勞過度,健康狀況日趨惡化。
後來,在一次接待老友的時候,忽然跌倒在地,不能動彈。喬冠華立刻將其送往醫院,最終診斷結果是:腦動脈血管破裂。
周總理得知後,立刻指示成立搶救小組,為龔澎做了腦顱手術。
醫生盡了最大努力,終因搶救無效,56歲的龔澎於這年9月20日病逝。兩天後,《人民日報》第二版右下角登了一條電訊:
“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外交部部長助理龔澎同志,於1970年9月20日因病逝世。龔澎同志1936年參加中國共產黨,終年56歲。”
龔澎住院治療兩個多月,喬冠華日夜守候在她身邊。在龔澎去世後的一年多時間裡,喬冠華日夜思念。
喬冠華和龔澎共同生活了20多年,兩人不論在工作上,還是在生活上,都互相尊重,凡是認真聽取對方的意見。
如今,這位與自己朝夕相處,志同道合的親人離開了,喬冠華怎能不悲痛?
他每天下班回到家裡,拿起放大鏡一張張仔細觀看龔澎的照片,邊看邊哭,甚至號啕大哭。
一天,半夜時分,人們已經酣睡,孤苦難忍的喬冠華,打電話給符浩說:“我很寂寞,我受不了啦!老符,你若有空過來聊聊吧!”
與章含之喜結連理
不久,喬冠華的身體也垮了下來。1971年夏天,他得了肺結核病,也住進了301醫院。
隔了好久,喬冠華和章含之含之相遇,產生戀情,之後結為連理。
章含之,北伐名將陳調元的後代、反袁鬥士章士釗的養女。毛主席早在60年代就尊其為師。
資深外交家黃鎮將軍幽默地稱她為“飼養員”;布什總統則形容她是一位“留著西方髮式”、“漂亮、有才華的女人”。
喬冠華和章含之的婚戀是使人為之動容的,章含之在回憶文章中這樣說道:
“……我和冠華一週通幾次電話。我們從不談愛情,也不談政治,只是聊天,但那種深深觸動兩顆心的感情已難以抑制。終於有一天,在電話上冠華突然問我離婚手續辦得如何了。我說快了,只需去一次派出所正式拿個證就完了。他停頓了好幾秒鐘,我們心很緊張。最後冠華說:“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我握著話筒的手禁不住顫抖,我哭了,但我說:“我知道,謝謝你,但這不可能!”冠華問為什麼?我說我也說不清,但這個社會容不得我們結合……我知道冠華是我從青年時代開始一直尋不得的那份純情,捨棄它將是我終生的遺憾………。無論是冠華或我都可能抵擋不了來自社會習慣勢力的壓力。於是,我深夜起來給冠華寫了一封長信……”。
章含之一面堅信來之不易的愛情是極其真摯的,但沒有勇氣面對輿論,也害怕社會各界對他們的結合報以懷疑的眼光,說什麼喬冠華愛上了比他年輕二十二歲的章含之只是因為她漂亮,而章含之又為了嫁給有名氣、有地位的喬冠華而同丈夫離了婚。
喬冠華兩天後就來信,他十分生氣地說,他根本不聽章含之那套小資產階級情調的什麼自我犧牲……說如果我們真誠相愛,為什麼要怕別人說三道四。
他感慨地說,他從來沒有看重他自己的官位有多高,名聲有多大,這些本來就是身外之物。
好事多磨。章含之和喬冠華的婚戀終於結合出美的果實。
章含之回憶說:“……冠華突然在一個宴會之後來看我。因為擔心驚動父親,所以就帶他到南房父親的小書房。冠華二話不說,直接把我摟入懷中,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親近。我流下了眼淚,他在我耳邊輕輕地說:‘不必多言,我們現在只想未來。’”
就在第二天,毛主席得知章含之離婚的訊息後,派人送來了一箱蘋果,慶祝章含之解放了自己。
章含之隨後就挑出其中10個蘋果,請人送到喬冠華的住處,並附上了一封信,希望喬冠華能夠與自己共享主席對自己的祝福。
在喬冠華、章含之結成連理後,特別是喬冠華賦閒在家,近10年的時間裡,他們恩愛異常,相敬如賓,是一段使人動容的愛情故事。
章含之在感情生活中受過創傷,一般也不太會照顧人。自她和喬冠華結合後,就事事處處關心、照料喬冠華,使喬冠華越來越依賴章含之。
在那些政治風雲變幻無常的年月裡,每天深夜,章含之為喬冠華接來檔案,然後讓喬冠華在床上閱批,這樣是為了喬冠華經常咯血的虛弱身子能避免風寒不致於犯病。
經章含之的悉心照料,喬冠華居然在隆冬年月沒有犯過老毛病。所以喬冠華常常說:“有個家多好啊!”
喬冠華多次任出席聯合國大會的中國代表團團長,章含之在同他結婚後也出席了幾次大會。
章含之除擔任副代表,要在有關委員會作多次發言外,還要照顧喬冠華的生活。
由於幾年來生活得有規律,喬冠華的臉色開始紅潤起來,體重恢復正常。
黃鎮大使看到這種情況很高興,因此一看到章含之走進喬冠華在中國代表團的辦公室或休息室,黃鎮同志就會喜不自禁的說:“飼養員來了!”
黃鎮夫人朱霖同志也說:“我們都說喬老爺現在非常健康,好多年沒有見他氣色這麼好過。這多虧家裡有個好飼養員,把這頭牛喂得這麼好。”
章含之當然不好意思,但事實的確如此:喬冠華喜愛吃南方菜,章含之儘量設法滿足。
每當勞累一天後,喬冠華總愛躺在他那張心愛的藤椅裡,然後喝一口章含之端上的碧螺春茶,要章含之坐在他身旁,然後喃喃自語地說:“這多好啊!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家!”
為了使喬冠華身體保持健康,章含之把各種該服的藥片都裝在一個個的小瓶裡,每次飯後只要一倒小瓶就什麼藥都有了。
即使章含之加班,喬冠華也可以自己方便地服藥。喬冠華的朋友看到這個情況既感動,又很好奇。
喬冠華通常會指著章含之對朋友說:“她給我裝的,她給我吃毒藥,我也吞!”
說完此話,朋友大笑。喬冠華、章含之當然也大笑起來。這聯想到章含之曾一度希望舉行婚禮,這樣就可以說出自己心裡的誓言:“我章含之願意與喬冠華結為夫妻,不論富貴與貧賤,不論健康或疾病,我將永遠安慰你,照顧你,忠貞不渝。”
當時喬冠華哭著說:“你真是小資產階級情調,不需要起誓。還是對著月亮吧!那是最神聖的!那是最美的。‘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在喬冠華患病的最後年月裡,喬冠華得到了章含之的悉心照顧和愛護。
為了能讓喬冠華午睡後喝上新鮮的西瓜汁,章含之不顧疲勞的身子,在十分炎熱的夏天,用整個中午,從西瓜中取出瓜粒後攪成西瓜汁,喬冠華喝後覺得特別暢快,精神頓時好了許多。
吃香蕉也是如此,章含之去皮切成段,隨後插上牙籤給他吃。
無情的、可惡的癌細胞侵吞著喬冠華的軀體,一天深夜,他不停地咳嗽。
章含之把他扶了起來,給他倒溫開水,喬冠華這時要她坐在自己身邊,撫摸著她的手,深情地說:“這樣苦了你,對不住你。”
章含之忍住悲痛,裝作鎮靜地說:“不要這樣想。我們成為一家人,就是要共甘共苦,我們一起加油,病很快就會好的”
妻子一番話讓喬冠華感動落淚:“我常想,當年執意與你結婚,是不是個錯誤的選擇。你那麼年輕。所以現在為了你,我也一定要治好這個病。”
章含之聽著聽著,淚水奪眶而出。
又一天晚飯後,喬冠華病情惡化。他正在凝視自己咳在瓷杯中的痰。過了一會兒,他又咳了起來,比之前更猛。
他往瓷杯中吐痰,吐一口就蓋住蓋子,說什麼也不讓章含之看。
最後章含之接過杯子一看,竟是一口口帶鮮血的痰!章含之全身發抖。
這時喬冠華反倒安慰起了章含之。這是何等漫長的一個夜晚啊!喬冠華一夜難以成眠,咳出了許多血痰。
第二天清晨,喬冠華突然精神好了起來,指著窗外燦爛的陽光,輕輕地對章含之說:“好!”
這時,外交部何英副部長夫婦前來探望,喬冠華聽著他們慰問的話語,帶著微笑連聲表示感謝。
何英夫婦走後,章含之為喬冠華衝了一小壺蛋白,把他扶了起來,喂他喝蛋白水。
喬冠華喝了六七口後,看著章含之問道:“含之,你願意跟我合葬在一起嗎?”還沒等章含之回答,他已經閉上雙眼好像是睡著了,然後沒有了呼吸。
護士當即進來,章含之問她是怎麼回事,接著一大堆醫護人員走了進來,同時儀器也運進房間,章含之撲在喬冠華身上大哭了起來。
喬冠華走了,一代外交家走了。一個才華橫溢、寫了多少宏文的才子永遠閉上了眼睛。
這時日曆指在了1983年9月22日這一刻上!
這段幸福的婚姻終因喬冠華的離世而畫上了句號,丈夫的離開,讓章含之痛哭不已,他用了整整10年的時間才從悲傷的情緒當中走了出來。
章含之為丈夫守寡25年,對於丈夫臨終前提出的問題,她沒有來得及回答。但為了規避來世的紛紛擾,她並沒有與喬冠華合葬。
並非不愛,而是太愛。生前兩人的愛情受到了太多人的詬病與非議,她不願意他們的愛情被這樣玷汙。
所以,她希望,在另一個世界,他們可以不必再去承擔這樣的流言蜚語,保持感情的純淨,願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沒有是非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