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秋天，應在衡山縣委機關工作的李同學之邀，我們幾個要好的同學相約，來到了時隔三十多年的曾經實習工作之地——衡山縣祝融鄉，尋覓以往在這裡工作學習生活了三個多月的足跡，追思一下那激情燃燒歲月的往事。倍感交集，今非昔比啊！現時的祝融鄉當時被稱為祝融公社，位於南嶽衡山的山腳下，在祝融公社實習工作期間，我們經常去爬衡山，對衡山十分熟悉。李同學問我們，你們幾個從全國各地趕來，不容易，有沒有興趣再次去爬一下南嶽衡山，我們異口同聲地說，有興趣。於是我們再一次親近三十多年前經常爬過的衡山。
上蒼造物，奇妙萬千。衡山就是上蒼以詭譎乖張的形式，創造出美的經典。衡山又名南嶽，是我國五嶽之一，位於湖南省衡陽市南嶽區。由於氣候條件較其他四嶽為好，處處是茂林修竹，終年翠綠；奇花異草，四時放香，自然景色十分秀麗，因而又有“南嶽獨秀”的美稱。清人魏源《衡嶽吟》中說：“恆山如行，岱山如坐，華山如立，嵩山如臥，惟有南嶽獨如飛。”據史料記載，東漢的鄭玄解釋說，南嶽衡山的名稱是根據天上的星宿分野而來的。在上天為管注生死的星宿，在下則管生長髮育，南嶽衡山象一把秤一樣，要保持兩頭平衡，所以叫“衡山”。因為衡山對應天上28星宿之軫翼，“度應璣衡”，即象衡器一樣，可以稱量出天地的輕重，也能保持天地間的平衡，能夠“銓德均物”，褒揚人間的真善美，懲治人間的假惡醜。
南嶽祝融峰。（圖片來源：時刻新聞）
我們的車到南嶽鎮，李同學問我們幾個，是坐纜車上山，還是步行上山，我說如果坐纜車上山，就感覺不到衡山的真實魅力，步行上山雖然辛苦，但給了我們再次親近衡山、親近大自然的機會，同學們都同意我的觀點。於是，決定棄車步行。我們來到牌坊前，刻有“中華壽嶽”“靈山聖地”繁體字的牌坊算不上雄偉，但也確有另外一番風味，兩邊的對聯“西上祝融聖境摩天飛日月，嶺彌瑞氣南山壽我傲乾坤”盡顯其文化底蘊。我們在牌坊下合影留念，在南嶽大廟轉了一圈，只見南嶽大廟香火繚繞，人流如織。在家裡聽老人說“南嶽山菩薩照遠不照近，百里以外顯聖靈”。南嶽是個佛教聖地，山頂的祝融峰供奉的是火神，據說非常靈驗，所以海內外眾多香客慕名而來。除了南嶽大廟常年香火旺盛之外，祝融峰頂也是常年香火繚繞，炮竹連連。我們之行的朱博士，代表我們幾個同學在南嶽大廟上了幾柱香，爾後我們徒步向山上進發。
來到忠烈祠，我彷彿看到了二十世紀四十年代那抗日的烽火，我們向忠烈祠的紀念碑行了注目禮，敬佩這些英烈為民族的解放和國家的獨立獻身精神！
告別了忠烈祠，我們邁著輕盈的步子，並行在秋日靜謐的山道上，呼吸著清新溼潤的空氣，感覺肺葉有如山泉沖洗般的舒爽。“衡嶽不墨千秋畫”，初秋的衡山確實很美，色彩斑斕、美不勝收，山野，靜若夢境。最具禪意的遠方草木之香味，緩緩而來，薰染得你全身都是自然的香氣。如斯，你不能不想起，那些餐風飲露，坐禪於菩提樹下的得道高僧。你可能會想起，唐代詩人王維和他那些從濁世中脫穎而出的初蓮般的詩作：“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總之，來聆聽山野裡秋風綿綿，會使你的心靈，由汙濁變為清明、由複雜變為簡、由世俗變為達觀。走著一會兒，忽然，眼前薄霧冥冥，彷彿籠著一層輕紗，令人意興闌珊、詩意大發。大夥兒一路心情舒暢、情緒高亢，話語特別多，平時不敢說的、不想說的以及不能說的，都一股腦兒倒出來，有著“博士”美譽之稱的朱同學即興作詩，字字珠璣、口吐蓮花。張同學則感嘆衡山生態之美，李同學盡東道主之勢，講述有關南嶽衡山一個個精美的典故，我則胡吹了一番南嶽衡山發展旅遊業，應注重將生態、宗教、文化等因素有機結合的幾項措施。同學們都認為我講的比較到位，其實我知道同學都是鼓勵、寬容我，讓我有充分發揮的空間。有的同學還一一將記憶中珍藏的最深處情事、糗事掏了出來與大夥分享，歡聲笑語中不覺走出了十來裡地。時近正午，天空放晴，視線較好，與之前有雨的天氣預報比硬是大相徑庭，我們偶爾停下來極目遠眺，只見山下白雲升騰，在青山綠水的背景掩映下，南嶽鎮上鱗次櫛比的建築物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一派繁榮無限景象。
踩著遍地的落葉，帶著悠悠的禪思，回味少時的點點滴滴，我們甩開手臂大步流星行進在盤山公路上，不覺來到了“磨鏡臺”景區。素有“南禪祖源，傳法聖地”之謂的它，既是中國佛教史上一塊聖地，也是中國的抗戰聖地。其位於擲缽峰下，海拔約650米，與半山亭遙遙相對，是南嶽一個集宗教文化、人文歷史和自然風光於一體的核心景點，這裡森林茂密、風景秀麗、古木參天，吸引了無數中外遊客、文人雅士前來參觀遊覽。早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國民政府的一些黨政要員和達官貴人在此興建了13棟別墅。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曾一度遷到南嶽，磨鏡臺成了軍政要員的臨時官邸，蔣介石在南嶽主持召開的四次高階軍事會議期間，均下榻於此。新中國成立後，部分別墅改成了賓館，成為湖南省重要的對外接待場所。在免費講解員的陪同下，我們進去參觀了其中的“何氏別墅”，只見國民黨高階將領程潛所題對聯“青松插地立，黃鵠摩天飛”刻於門前，橫聯寫著“何氏別墅”。
何氏別墅內的擺設是按當時蔣介石多次下榻何公館時恢復的，內有軍事會議廳、蔣宋臥室、會客廳和軍事會議展覽廳，是按當年蔣介石召開軍事會議前的軍委首腦會議場景復原的，正中擺著召開首腦會議使用的圓桌，只有靠牆那排沙發是原物，其餘都是複製品。廳正中懸掛孫中山先生的畫像和遺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而側掛蔣中正的“堅忍持久，以濟遠大”頗令人印象深刻。我們從會客廳內一衣櫃進入一條通向防空洞的秘密通道，來到“南中國抗日第一洞”之稱的防空洞前，魚貫而入參觀，回到原點。帶著“磨磚不能成鏡，坐禪豈能成佛？”的頓悟和古剎幽深、梵唄悠揚的寧靜繼續向半山亭進發。
快到半山亭時，有一塊很大的水泥空地，坪裡堆積了厚厚的落葉，朱博士和張同學見了觸景生情，立刻停下來，堅持要在這裡拍幾張照片，擺足了譜，拍照拍得十分認真，年輕時他們拍照都很隨便，到了中年反而十分認真起來，“無邊落葉蕭蕭下”，面對肅穆蕭殺、空曠遼闊的景色，容易使人感懷不已。人入其中，還真構成了一幅絕妙的國畫，我在心裡默默點贊他們二人確有眼光。
經過近兩個小時的跋涉，我們終於到了達半山亭，稍微休息片刻，繼續向上進發。此時天空中飄著細細的毛毛雨，兩旁的流雲景色籠罩在煙雨迷濛之中，別是另外一番風味。進發的路上，雖然毛毛雨飄落在我們的頭髮上，可絲毫也沒有影響到同學們的興趣，大夥兒依然談笑風生。不一會兒，毛毛雨不見了，朱博士發感嘆說，是我們堅韌不拔的精神感動了老天爺，他終於關了“雨門”，否則的話，等我們到達南天門，個個都變成“落湯雞”。也許是較長時間的辛苦跋涉，大夥兒沉寂了一段時間，悶心走路，終於抵達南天門。南天門是南嶽前後山的分水嶺，山陽為前山，山陰為後山。它又是連線主峰的紐帶，紫蓋、煙霞、天柱和碧羅四峰，從各自方向環抱過來，又伸展開去。
南嶽衡山景區。九白 攝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與山下風和景明相比，此時的南天門卻是景象迥異，大夥兒一到山頂，我們已置身於煙雲烘托，群峰疊襯的祝融峰，放眼望去，北面雲煙縹緲，若隱若現；南面群峰羅列，如屏如障；東面湘江逶迤，宛如玉帶；西面雪峰山頂，銀海翻騰。萬千景象，盡收眼底。青煙白霧蕩於胸前，流於指隙，人在山中，宛如仙境。站在殿後望月臺上，一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心情油然而生，以至發出“無限風光在險峰”感嘆。心想：人生何嘗不是爬山，何時不遇挫折，當逆境產生時，關鍵在於我們抱何種態度，逆境而上還是逆境而下。只有逆境而上的人，才會取得成功，才能獲取成功的喜悅。不一會兒，濃霧繞繞，此時，大夥兒都感覺到有一絲涼意，好在李同學認識山頂上風景點管理人員，他一打招呼，即刻有人拿了幾件禦寒衣給我們穿上，否則，大夥兒一定會著涼感冒，我們從內心深處十分感覺這位管理人員。我們在管理人員的工作室休息了一會兒，此時的太陽開始露臉了，剛才還雲霧纏繞著衡山，此時就像一個剛剛出浴的美少女展現在人們的眼前。於是，我們趕緊拿出相機跑到祝融峰拍攝，此時的南嶽真是美輪美奐，祝融峰之高 、藏經殿之秀、水簾洞之奇、方廣寺之深的“衡山四絕”；彷彿被我們盡收眼底。有著“春觀花、夏看雲、秋望日、冬賞雪”的“衡山四季佳景”之一的秋望日，也被我們趕上了。祝融、紫蓋、天柱、石廩、芙蓉被稱為“衡嶽五峰”我們也看到了除石廩峰之外的其他四個峰。站在祝融峰頂，唐代詩人李白的“迴飆吹散五峰雪，往往飛花落洞庭。”我沒有感受到，但杜甫的詩“祝融五峰尊，峰峰次低昂。”卻深有體會。
“恆山如行，岱山如坐，華山如立，嵩山如臥，惟有南嶽獨如飛。”可我一點都沒看出她想飛的樣子，她飛得動嗎？張同學問大夥，朱博士解釋道：南嶽獨如飛，當然不是指她真的會飛，而是說她有七十二峰斜臥在三湘大地，像一條等待時機，準備騰飛的巨龍。大夥都覺得朱博士說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我卻覺得朱博士的說法是否正確，還有待於進一步的考證。
南嶽衡山的確迷人，我不是詩人，但面對南嶽衡山，我也會情不自禁地發出一些感嘆！
不要說，南嶽的植物不夠古老，不夠繁多。福嚴寺相傳受戒於六朝時的慧思禪師，樹齡至少也有1400多年的銀杏。藏經殿後的四五百年，逢春開花，香飄滿山的白玉蘭。半山亭的三四百年的古松，就是溝溝壑壑的金錢松、紅豆杉、伯樂樹、銀鵲樹、香果、白擅、青銅以及常綠的香樟、神奇的梭羅、火紅的楓林、古老的藤蘿——南嶽有1700多種植物，它們拳曲不張，冠蓋雲頂，盤根錯節，相互依偎，有的同根所生，枝同連理。如果說南嶽是湘江的魂，那麼眾多的植物它們就是南嶽的命脈。
不要說，南嶽的古建築規模不夠宏大。其建築之精美，規模之龐大，結構之完整，佈局之周密，為中國江南之最。整個古建築群，佔地9800多平方米，坐北朝南，仿北京故宮形制，依次九進，四周圍以紅牆，角樓高聳，林澗山泉，繞牆流注的南嶽大廟。祝聖寺、南臺寺、福嚴寺、上封寺和衡山城外的清涼寺，合稱為南嶽的六大佛教叢林，還有那林林總總的廣瀏寺、湘南寺、丹霞寺、鐵佛寺、方廣寺及傳法院、黃庭觀等明代以前的建築。南嶽有寺、廟、庵、觀等200多處。這都是人們心中傳承傳統文化的精神家園。
不要說，南嶽的山峰不夠挺拔雄偉。那海拔1300多米的祝融峰，還有那天柱、芙蓉、紫蓋、石稟等七十二山峰，山峰雄偉，橫貫衡山，綿延數百公里，像一條側臥在三湘大地的巨龍，護佑這方土地風調雨順，平安吉祥。
在回程的路上，我在沉思。以往來南嶽衡山，只是單純的遊覽觀光，對南嶽沒有一個深層次的瞭解。其實，南嶽是很有魅力的，自然景觀資源，人文歷史資源，宗教文化資源十分豐富，除了有數百個景點外，還有盤古開天、火神祝融、南嶽夫人等三個神話傳說，有佛教、道教，有南嶽書院……
南嶽衡山的魅力在哪？
南嶽衡山的魅力，在於她有豐富旅遊文化，有厚重的人文歷史文化，有佛道會聚一堂的宗教文化，有壽文化，還有那其他四嶽不明顯的抗戰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