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戲”,就是看草臺班子演的土節目。
最早的草臺班子是本村幾個好戲爺們組成的隊伍,土得掉渣,連一件花色的戲裝也沒有。他們把各家的布條子衣襟子連起來,經過巧手婆的裁剪,成了戲裝。
土臺子是一排門板拼對的,搭在張老鴰家門口的旱坑沿上。看戲的老少在坑裡仰視,坑坡下刻了溝槽,就像大劇院裡的座位一樣。還有個雅座,是個老樹樁,遮個大傘,算包廂吧,裡邊坐的是老村長。
老村長是個鐵桿戲迷,也是班子的創始人,曾創造20場不下來的績效,人稱“戲迷”村長。如今已經老邁,坐包廂裡嗑瓜子看後生演出。
小二嫂勞動一天,也不覺得累,瞞著丈夫跑來看戲。小二嫂也做過演員夢,是個細皮嫩肉的女子,高中畢業。可是沒有機會上臺,只能做個戲迷。
小二嫂的婆婆也是個愛好者,經常因為看戲沒有人刷鍋造成婆媳衝突。今天,小二嫂下了工,沒有吃鍋裡的飯,偷偷揣個饃,夾棵蔥,跑出了大門、二門,約上同年進村的幾個媳婦,一同到了坑裡搶座位。
大戲開始,小生“羅成”上臺,小二嫂拍手。羅成張口,小二嫂淚流滿面,感動。她痴迷羅成。羅成本是村民,白天拾糞,晚上當萬人迷。
新媳婦小花的婆婆來了,小翠的婆婆來了,小盈的婆婆來了,就是不見自己的婆婆。小二嫂還真有點緊張。於是,幾個媳婦對起花腔:
扯大鋸,拉大鋸,
老張門口唱大戲。
人家婆婆到來了,
你家婆婆咋沒來?
小二嫂臉一紅,很不好意思。突然,她看到了婆婆,答道:
說著說著來到了,
赤個腳,敞個懷,
兩個大奶甩起來。
大家都笑了,她婆婆也不生氣,大家坐在一起歡歡樂樂看起大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