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柒柒爺
“滾開，這是我的東西。”
“誰搶到就是誰的，呸！”
……
熱鬧的街頭，一個陰暗的小角落裡，幾個小乞丐撕扯著，被圍攻的是裡面最小的一個孩子，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模樣，眼神卻亮的發光。
小乞丐死死的護住懷裡那兩個髒兮兮的饅頭，找到空隙時還會反撲一兩下，用牙齒咬，用腳踹，就像一個憤怒嘶吼的小獸。
“那邊，有人掉了銀子！”低迴輕柔卻又帶著一絲慵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周圍圍著的乞丐迅速散開，瘋狂爭搶著不遠處地上的幾錠碎銀，女子突然一聲輕笑，轉頭打量著面前看著他一臉警惕的小乞丐。
“真是討人喜歡的眼神！記住，你以後就叫雲霄。”
“小七，將人給我帶回去。”
愣愣的護著兩個饅頭的雲霄還沒來的及反應過來就被帶走了，只記住了那好聽到骨子裡的聲音。
他有名字了，他叫雲霄，比老是跟他搶東西的二狗子的名字要好聽。
僅僅七歲的雲霄被帶到了虹雲教訓練新生分子的地方，這一呆就是十年，十年磨一劍，他終於變成了最鋒利的那把劍。
“教主，這是這一屆最出類拔萃的幾個人。”
“抬頭。”
高臺上，伴隨著有人落座的聲響，那如珠落玉盤的聲音響起，雲霄身體一顫，這聲音在他的心裡盤旋了十年。
是的，他一直沒能忘掉那個聲音。是她讓他的人生之路拐了一個彎，改變了他弱者的命運，她於他，更像是一種救贖。
“不錯！接下來，本教主會給你們一個任務，你們誰能帶回叛逃的左護法誰就可以接任他的位置，生死不論。”冷酷的女音，不帶一絲暖意，底下的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是。”整齊的應答聲在迴盪。
雲霄仰頭看著坐在高處仍舊一身紅衣，面帶銀色面具的女子人，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似敬仰，似豔羨。
他想離她更近一點兒。
一個雷雨轟鳴的夜裡，雲霄回來了，衣衫襤褸，一身髒汙，手裡卻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那模樣仿若殺神。
“很好。”巫清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輕摘掉了覆在臉上的銀色面具。
“記住，這是我的樣子，你的人，你的命，都是我的。”那聲音似風一般灌入了雲霄心裡 ，酥酥癢癢的，讓他有幾分歡喜。
從這以後，雲霄便成了教內的左護法，教主最親近的人。
時光如白駒過隙，一晃三年，巫清看著站在自己身後仍舊一臉面癱的雲霄，心下微嘆。
這孩子莫不是有點傻？
“聽說雲蓮教教主的女兒看中了你，我覺得不錯，你意下如何。”打趣的聲音自身旁傳來。
“屬下不願。”雲霄低頭，聲音裡帶著一絲倔犟與委屈。
“雲霄啊！你該開竅了！”巫清的突然靠近讓雲霄心裡發緊，那帶著熱氣的聲音彷彿在他耳邊響起。
“是……教主。”雲霄心裡酸的冒泡泡。他早就開竅了！只是他喜歡上的是一個不該也不能喜歡的人。
聽說教主早些年有喜歡的人，聽說教主至今未嫁是因為舊情難忘。
雲霄覺得不可能，教主那樣好的人，要什麼得不到，可心裡卻又不自覺的有點兒不得勁兒。
貳
“今夜是我的生辰。”月色下，坐在院中飲酒的女子一身紅衣，似妖似魔，有水珠從嘴角劃過流入鎖骨，眼前帶著醉意的人還在呢喃著什麼。
“你說，我不當這教主會如何？”快三十歲的人了，這會兒卻稚氣未脫的仿若一個孩子。
一個沒忍住，雲霄壯著膽子堵住了那不斷誘人的兩瓣唇，輕輕啃噬著。
“唔。”一掌忽然落在胸口，雲霄被震開。
“不要有不該存的心思。”冷淡的聲音響起，與平時不同的是，那聲音似乎帶著幾分撩人的沙啞。
雲霄被趕出了院子。
沒人知道，女子那一夜喝了多少酒，酒不醉人人自醉，梨花樹下，女子嘴裡唸叨著什麼。
“孃親，孃親……我不懂！”
這些話隨著夜色闌珊，隱在燈火深處。
這之後的一個月裡，雲霄沒有見過教主，聽說，她去北山採醉心蓮去了，此花只有一朵，二十年一開，一開便會引起天下爭搶。
聽說教主採這花是為了一個男子，或許也是想避開他吧，要不然，以前都會讓他跟著的，這次……
雲霄苦笑了下，按捺住心中的鈍疼感，向著北山方向飛掠而去。
一身紅衣，戴著銀色面具的女子立在山巔之上 ，鴉青色的長髮在寒風中四處飄散著，她的面前是烏泱泱的一群人。
“巫清教主，這株醉心蓮對我很重要，希望……”為首的一中年男子面色誠懇。
“哼，想打著幌子搶東西，要點臉，這東西對我也很重要。”巫清將花放進了袖子，一幅有本事就來搶的模樣。
“如此，莫怪我等以多欺少。”一群人衝了上去，一時間刀劍齊鳴。
“妖女，我勸你束手就擒，雖然你武功高強，可雙拳難敵四手，我們只要那株藥，說話的男人悄悄的掏出了袖子裡的毒箭，小小的弓弩一按，剛剛趕到的雲霄剛好看到了那一幕，一時間目眥欲裂。
“教主，快閃開！”
“噗”毒箭穿透衣服射入胸口，那一幕仿若慢鏡頭般刻進了巫清心裡，一道紅影閃過，飛快的接住了那正要倒下的人。
“雲霄，你個傻子，有什麼比你的命重要。”巫清恨鐵不成鋼的怒罵到，恨不得一巴掌拍扁懷裡的人。
叄
她巫清，不需要任何人救，不需要的……
“你比我的命重要。”雲霄笑眯眯的看著面前的人，心裡的委屈更甚，一口黑血噴出，心口的毒素已經開始蔓延。
“解藥。”巫清放下懷裡的人 ，惡狠狠的掐著那射箭的人。
“沒，沒有解藥，這個毒是最新研製的。”被掐著脖子的人慌慌張張的回答。
“咔嚓！”脖子被擰斷的聲音，一具一具的屍體倒下，眼前不是地獄，女子卻是最惑人的惡魔，所有人，無一生還。
身後，一地血色，遠處，紅霞滿天。
“雲霄，我帶你回去。”巫清緊緊抱著懷裡的人，聲音罕見的帶著幾絲恐慌。
“教主大人，我好冷……”
“我會帶你回去的。”
“噗……”又是一陣咳血，懷裡的人愈發的虛弱，巫清慌亂的掏出懷裡所有的解毒丸，不住的往雲霄嘴裡塞。
“沒用的，教主，你不要討厭我……”
“我從來不曾討厭你。”巫清抓著雲霄的衣袖，眼睛略略發紅。
“雲霄，我從不曾討厭你。”所以，活下去好嗎？
“教主。”
“教主，這塊玉佩給你，我娘曾告訴我，這世上有一種玉名為相思，只要喜歡的那個人戴著，下輩子就還能遇見”
“你可不可以戴著。”
巫清緊緊握著手中的玉佩，心裡的鈍疼感更強烈了，或許，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習慣了身邊人的陪伴，儘管那不一定是喜歡，卻更加讓人難以割捨。
“我下輩子還要遇見你，教主，教主……”
雲霄啊！巫清抱著男子的屍體低低的笑了。
袖口裡，露出半截的醉心蓮散發著濃郁的香氣，巫清一把捏碎。
這世人皆想得到的寶貝化為無用的灰燼。
孃親說過，這世間最毒的便是感情。想著那個美麗的女子，巫清彎了彎唇，她不懂，是什麼樣的感情讓她寧願拋下她也要生死追隨那個男人。
往事不可追憶，一滴淚在風中消散。
她巫清，從不貪情。
北山的風越發的大了，也越發的冷了。
這世間之事多的是不可預料。
院裡的梨花開了又敗，一晃又是十個春秋過去，坐在高臺之上的女子仍舊一如往常，只是，他的身邊再也沒有一個左護法。
女子的腰邊繫著一枚玉佩，玉佩上刻著一個霄字和一個清字，這塊玉佩名為相思，一點相思，長久的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