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楚汐
雜草叢生的空地上，住著一頭大水牛，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從不主動理睬過往的行人。可一旦有行人停下來詢問時，它就只會站起來，慢悠悠地伸出左蹄，指了個方向，卻從不說一句話。
繪本內頁
這就讓行人很不解，也很掃興，因為當行人會想到要去向一頭水牛請教問題時，自然是碰到了難以決策的難題，通常更希望得到一個直截了當的結果。可是，水牛隻是給指了個方向，並不曾言說是什麼樣的方向，要多久才能到達，到了後又會有些什麼，該做些什麼……漸漸地，行人就不愛找水牛了；久而久之，水牛貌似也不見了，空地上只徒留那一片茂盛的雜草。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當行人每次都順著水牛指的方向前進時，到最後總能找到讓他們倍感驚喜、釋然和快樂的東西。
行人不得其解，大水牛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是來自華裔繪本大師陳志勇的短篇繪本故事集《別的國家都沒有》裡的開篇故事。故事簡短又精煉，瞬間便可讀完，插畫也是一目瞭然，但箇中況味卻足以讓我們沉思不止。
在我看來，這個大水牛儼然就是我們內在初心的對映，當我們在物慾橫流的世界裡逐漸迷失自己時，內心的花園早已荒蕪一片，但慶幸初心還在，不過是暫時沉睡著，一如繪本里的大水牛。
於是，當我們碰到難以決策之事時，我們還會想起追問初心，只不過初心的方向從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所以繪本里的大水牛根本就沒說過話。但遵循本心，一路走下去，自是可以收穫期待中的驚喜與快樂。
只可惜，並非每一個曾向大水牛問路過的人，都會相信它的指路；更有甚者，有些人只顧低頭趕路，根本就不曾留意到路邊還有個大水牛的存在。這就好比一路不停奔波奮鬥的你我，忘了初心的同時，內心花園便也只剩荒蕪一片雜草。
不得不說，開篇的這個小故事《水牛》完全是擊中了我的內心。簡單的一幅油畫創作，寥寥數語的小短文，卻隱喻了一個再明白不過的道理：不忘初心再出發。一如詩人紀伯倫《先知》裡的提醒，「我們已經走得太遠，以至於忘記了為什麼而出發」。
《別的國家都沒有》是出生在澳洲的華裔繪本作家陳志勇（Shaun Tan）的一本短篇故事繪本集，收錄了15個耐人尋味的小故事，並透過炭筆畫、油畫、剪報、拼貼等多種創作形式，將天馬行空的奇幻元素與平淡無奇的日常生活完美嫁接在一起，為讀者帶來一次非同尋常的閱讀體驗。
這些故事或簡單，或荒誕，或奇幻，或神秘，或燒腦……但無一例外，都隱藏著作者的深度用心與小小期許。他在期待著讀者不同的理解與詮釋。
在一次訪談中，陳志勇曾解釋過他的創作初衷，「從外在的面向去檢視這個世界，同時也向內觀看自己。你試圖去了解並再現的那個外在世界，同時也是由你的內在所建構出來的——那存在於你的大腦裡、你的靈魂裡、你的想象力中，或者所有你想為它取的名字或想得到的說法。就某個意義而言，它既是事實，也是虛構的；既是真實的，也不是真實的」。
也就是說，他的創作不在於解釋它們，或是揭示某個唯一的答案；恰恰相反，他只想用畫筆來呈現一種感覺，用文字來分享一種想法。至於讀者在他的畫面和文字裡能夠讀出什麼況味，那就有賴於每個讀者的認知和經歷了。
坦白說，這種閱讀體驗簡直不要太奇妙。細品繪本里的15個故事，個個況味十足。
在同名短篇故事《別的國家都沒有》裡，就精心營造了一個奇幻的「室內庭院」，不同於現實生活裡雞零狗碎的破爛事，「室內庭院」裡有著最美好的生活嚮往和期待。只要你願意，只要你有心，總能在內心留有一處「桃花源」，可以接納你現實生活中的所有疲憊與不堪……
繪本內頁
而在《爺爺的故事》裡，則是講述了一段和婚姻有關的奇幻冒險之旅。只有經歷過相處時的麻煩、爭吵、抱怨、後悔等系列情緒後，依然不放棄彼此，才能找到象徵婚姻的戒指。
繪本內頁
還有《遠方的雨》裡，用一張張小紙條拼貼而成的詩作，讀來有種躍然紙上的節奏感，恰如詩歌給人的意象，總是那般不可捉摸，飄忽不定~
繪本內頁
當然，最讓我著迷的還屬《艾瑞克》的故事，因著作者的移民身份背景，創作了外國交換生艾瑞克的故事。故事裡的我對艾瑞克的種種古怪行為有諸多不理解，但最終都因著媽媽的那一句「文化差異」而選擇了包容和接受……
故事的最後，艾瑞克走了，但在他曾經待過的儲物櫃裡卻留下了他內心最真誠的感激，「謝謝你們，我過的很開心」，畫面是形狀各異的容器裡，盛開著五彩繽紛的善意之花。
繪本內頁
但，我特別想說的是，自己在初讀這個故事時的極不一樣的體悟。或許是受開篇《水牛》故事的影響吧，我直覺認為艾瑞克是在隱喻某種抽象概念，而我的解讀是——好奇心。
而且，文中出現的我的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本來就是這樣啊」……這些語句像極了我們日常生活中打發自己的「好奇心之問」的場景；而所謂的「文化差異」在我看來，那不就是大人和小孩之間的好奇心差異麼？
至於最後的畫面，當我們對萬事萬物皆懷有好奇之心時，想象力和創造力的花朵，自會盛開，不是麼？
繪本內頁
不得不說，這一刻，我更是無比真切地感受到了作者創作的初衷，不追求唯一的解讀，而是期待更多元更個性的詮釋。
藝術和文學之所以有趣，是因為它呈現不尋常的東西，鼓勵我們對已知事物提出疑問，獲得新發現，透過想象力，從尋常生活發掘新意義。——陳志勇
當然，繪本里的每一個故事都各有值得說道的地方，這裡就不一一贅述啦。
繪本內頁
最後，只想再聊一聊本書的目錄創意。不同於傳統的線性式目錄排列，繪本把15個短篇故事精心設計成郵票的形式鋪陳在目錄頁，且根據每一故事的主題設計了不同的郵票風格，將頁碼設計成郵票的「金額」，而對郵票的邊角也進行了刻意的做舊處理，讓讀者一眼望去就有種古早回憶的故事感，更有種迫不及待想翻頁的衝動感~
繪本目錄
所以呢，繪本有故事，你有時間讀一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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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圖源網路，侵刪。
我是@楚汐思讀繪，感謝閱讀，期待關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