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時期,小山村裡住著一戶人家,女主人姓全,是個遠近聞名的接生婆。因為她的老公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么,而且輩分較高,故此大家都稱呼她為小奶奶。
一轉眼,全氏已經四十多歲,兒子胥戀財娶妻生子了,她真的成了奶奶了。因為她年事已高,要在家裡哄孫子,便把接生的技術,傳給了徒弟,她不再接生了。但是,因為她的接生手段高明,好多難產的產婦,最後還是需要請她。因此,她常常睡在半夜裡被人叫醒,也不足為奇。
這一天晚上,全氏把孫子哄睡著後,心裡不自在,好像預感到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毫無睡意,便索性披衣下床,搬著一把椅子,靜靜地坐在院子裡。
這個時候,忽然響起了劇烈的敲門聲,有如雷鳴,接著是一連串焦急的喊聲,“小奶奶,小奶奶在家嗎?”全氏急忙站起來,開啟門,呵斥道:“你這人怎麼這麼魯莽?深更半夜的,就不能小聲點,不要把我的家人吵醒。”
那人語速極快地說道:“放心,他們聽不見。小奶奶,我家有難產產婦,情勢危急,快快跟著我走。”全氏這才看清,此人約有一丈多高,長得像一座鐵塔似的,頭上長著兩塊疙瘩,似角非角,長相兇惡。
全氏不覺有一些害怕,往後退縮兩步,問道:“你是哪裡人氏?為何這麼面生?等我和家人商量一下。”那人不耐煩地說:“哎呀,時間不等人,你問這麼多幹嘛?”猛地蹲下身,背起全氏就跑。隨即身後傳來“哐當”一聲門響,那人說道:“小奶奶,你放心,門已經幫你從裡面閂好。”
走了幾步,那人說道:“小奶奶,你閉上眼,千萬不要睜開。”全氏依言,剛閉上眼,就感覺速度飛快,既像是在天上飛翔,又像是在往水下下沉。她剛想睜開眼看一下,卻聽見那人說道:“小奶奶,千萬別睜眼,小心變成瞎子。”
全氏一驚,心想:我才剛閃出一個念頭,這人就知道了,了不得!於是緊緊地閉著眼,再也不敢冒出睜開的念頭了。
不一會,停了下來。那人蹲下身子,讓全氏下來。全氏睜開眼一瞧,驚得舌頭都快掉下來了,面前出現一座氣派的宮殿,晶瑩剔透,富麗堂皇,非人間所有。她正想開口詢問這是哪裡?那人一把抱起她,飛快地跑進宮殿裡,衝進一間寢宮,把她放在地上。
精緻的床上,躺著一個滿頭大汗的女子,頭上也長著兩個似角非角的疙瘩,正在痛苦地呻吟。屋裡站著幾名焦急的老婦人,手足無措。
全氏當了幾十年的接生婆,一看情勢危急,也不多話,挽起袖子開始工作。她檢查一番,發現嬰兒的頭部已經出來了,不過,嬰兒長相醜陋,頭上長著兩個小角。她嚇得尖叫一聲,暈死過去。
很快,她就醒了過來,原來一個老婦人在掐她的人中。見她醒來,產婦忍著痛苦,安慰說:“小奶奶,你別怕,幫幫我。”全氏點點頭,鎮靜下來。
嬰兒出不來,全氏檢查一番,原來產婦的腸子被攪住了,她一摸,發現竟然是嬰兒的尾巴,長長的,與腸子纏繞了好幾圈。也難怪幾個老婦人束手無策,這種情況少見,沒有極高的耐心,是沒法解開的。
全氏平氣靜心,花了小半個時辰,終於讓嬰兒順利生產出來。她一看見手中的嬰兒,又是一驚,只見嬰兒的手腳不是指頭,而是四隻爪子。而那條尾巴,竟然掃了她的臉頰一下,火辣辣地疼痛。儘管全氏明白遇見怪事,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不一會,全氏醒了過來,已經坐在偏殿上了,向窗外望出去,只見後院裡到處都是使女,聚在一起小聲嘀咕著什麼。一名老婦人端來一碗茶水,讓她壓壓驚。她喝了幾口,覺得味道甘美,香滿腮頰,心裡終於平靜下來。
這個時候,宮殿猛地一陣晃動,接著從外面傳來響亮的叫聲,聲音能感覺到相隔很遠,卻又讓人以為就在不遠處,顯得非常清晰。只聽聲音喊道:“老八,你給我出來,把我的兒子還給我。”就見當初背全氏來的人,仰天哇哇大叫起來,吼叫道:“七哥,這是我的兒子,你憑什麼來挑事!”
喊罷,發瘋一樣衝了出去。頓時,外面響起巨大的聲響,既像風聲,又像是水聲,夾雜著咆哮聲和叫罵聲,還有劇烈的碰撞聲,宮殿也在不停地抖動,彷彿隨時會崩塌下來。
幾名使女擠在角落裡,小聲地嘀咕著,全氏站在旁邊,算是聽了個大概。原來,兩人是親兄弟,同時喜歡上一個女人。女人先是和老七談情說愛,後來被老八奪了過來,成了老婆。女子嫁給老八時,已經懷有身孕。
全氏聽完,心想,他們的關係怎麼會這麼亂?好奇心起,想看看兩個親兄弟,是如何打鬥的,便悄悄地湊近門縫,往外檢視。只見一條白龍和一條黑龍,在水裡糾纏在一起,浪花翻湧,昏天暗地。她嚇得尖叫一聲,死了過去。
等到全氏醒來時,發現漂浮在水上,她嚇得又是一聲尖叫。因為她不會游水。很快,她就發現,無論她怎樣動,身體都不會下沉,她試著滑動了一下胳膊,身子像箭一樣,快速地在水裡穿梭。不一會,她就爬上了岸。
全氏覺得腰間沉甸甸的,伸手一摸,竟然拴了一個小袋子,開啟一看,裡面裝滿金子。她找人打聽,才知道這是南海。好在身邊有錢,她租了一輛馬車,沒日沒夜地往家裡趕。
在路上走了五六天,終於到了家裡。那一晚,家人都沒有聽見動靜,早上醒來,發現院門從裡面閂著,而全氏憑空消失不見。一家人四處尋找了五六天,不見蹤影,如今見她平安歸來,喜不自勝。全氏講了遭遇,大家猜測,她肯定是在南海的龍宮裡給龍子接生。
一晃好幾年過去。因為全氏帶回來一袋金子,家裡漸漸富裕起來。這一年,她的兒子胥戀財聽說海外的生意好做,動了心思,夥同幾個商人,收購了一船貨物,和其它幾條船組成船隊,到海外闖蕩。
在海上走了幾天,忽然遇見颶風,將船隻打翻,船上的人無一倖免,全部遇難,魂魄都到了龍宮。這時,只見蟹將軍出來詢問:“哪個是接生婆小奶奶的兒子?”
胥戀財上前一步,蟹將軍說:“我家主人令我傳達歉意,上一次因為家事,沒有送小奶奶回去。如今你有難,看在小奶奶的面子上,幫你解除厄難。你回去後,一定要傳達我家主人的謝意。”
說罷,蟹將軍將胥戀財猛地一推,他睜開眼,發現已經躺在沙灘上,身邊放著一袋珠寶。胥戀財回到家裡,講了此事,一家人感嘆不已,對著南方燒了一炷香,表示感謝。
本故事採用了荒誕的情節,在於借事喻理,勸喻世人,與封建迷信毫無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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