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快樂！

文/易琬玉

編輯/範婷婷

芬蘭的拉普蘭屬於極地氣候，每年9月就開始降雪，冬季寒冷漫長，白雪皚皚還伴有奇異的北極光。每年，聖誕老人都會從這個夢幻的地方出發，坐著馴鹿拉的雪橇，為全世界的孩子送去聖誕禮物。

芬蘭已經連續四年被聯合國評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國家。童話世界真實地存在於拉普蘭的聖誕老人村，村內醒目的尖頂房子是聖誕老人的辦公室，一同工作的還有10個精靈。沒有疫情的時候，門口人山人海，都是排隊想要見聖誕老人的人。每年，雪片似的來自世界各地孩子們的手寫信被寄到這裡，同時也會有成千上萬封蓋著聖誕村郵戳的信件以及“好孩子證書”從這裡寄出。

趙一業在芬蘭待了10年，他在聖誕老人村做過四場直播，每年都有好幾百人透過淘寶請他幫忙預定聖誕老人回信，其中有一大半是寄給孩子的，也有許多是寄給大人的。

借聖誕之名

就像很多人相信奧特曼真實存在，很多孩子也相信聖誕老人會在平安夜光顧自家的聖誕樹，不然，襪子裡的禮物是誰塞的呢？

從趙一業這裡預定信件的大多是父母，他們想盡可能維護童話世界、留住孩子的童真。去年聖誕，有位媽媽給自家孩子準備了聖誕賀卡和禮物，還興沖沖地告訴他，“聖誕老人來過了噢！”

但小朋友將信將疑，“因為發現自己收到的賀卡和學校門口賣的一樣”，媽媽只好幫聖誕老人打圓場。為了讓孩子相信世界上確實有聖誕老人存在，她今年特意預定了一封官方聖誕老人回信和好孩子證書。

像這樣的父母有很多，甚至有父母給自己還沒滿週歲的小朋友預定聖誕老人信件。官方的回信是印刷的英文信件，大部分小朋友讀起來並不容易，但讀不讀得懂沒關係，重要的是滿滿的聖誕氛圍和愛意。來下單的父母也往往會在後臺留很多話，說得最多的是“自家小朋友喜歡什麼、這一年表現怎麼樣、有什麼願望”……

每一個前來預定的人都希望收到回信，但這並不是可以百分百保證的事情。預定成功後，趙一業會給每一個人傳送截圖，但沒人能保證每封信都會順利送到。一封來自拉普蘭聖誕村的信要遠渡重洋才能送到世界各個角落，而且沒有任何物流跟蹤資訊，信件存在丟件和無法寄達的風險，收信人也無法提前預知投遞日期，“有可能明天就送到，也有可能永遠送不到”。

對於習慣了高效可靠的物流體系的人來說，這種不確定性可能是充滿幸福感的期待，也可能是煎熬。

每年的11月是預定的高峰，有人12月初就收到了，也有人直到聖誕來臨都還在翹首以盼。阮阮是最早一批收到信件的人，這封信她是預定給自己的，“長這麼大還沒有收到過芬蘭聖誕老人的回信呢”。國際信件在縣城並不多見，快遞員千叮萬囑注意消毒防疫，父親幫忙簽收後，便噴灑了大半瓶消毒液，信封連帶著聖誕郵票和郵戳一同被消毒液浸透融爛了，好在裡面的信紙夠厚沒怎麼受影響。

除了聖誕老人回信，趙一業也幫忙預約聖誕老人視訊通話。聖誕回信的內容是統一的，視訊通話的內容則可以根據小朋友的喜好有一些調整。因為視訊通話價格更貴，預定的人很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留學生在1月份就預定了一通影片電話，“大概是想接下來的11個月都有所期待吧”。

做芬蘭代購的博士

預約聖誕老人官方回信只是趙一業的“聖誕限定”，他是淘寶上最早的芬蘭代購。

2011年，趙一業結束了國內的研究生學業，申請到赫爾辛基大學的材料工程博士專案來到芬蘭留學。當時的芬蘭留學非常小眾，“我是班上唯一的中國人，也沒有來自中國的學長學姐”。

第一次做代購，是因為不少親戚朋友想要趙一業幫忙代購奶粉，起初只是自己家裡人想要買，後來越來越多人找上來，就索性開了個淘寶店讓大家自己下單。

芬蘭的生活節奏不快，趙一業讀博的壓力也不算大，凡事沒有太大的緊迫感，“不做實驗的時候，拿著代購訂單去逛一家家商店，也算是一項放鬆的課餘活動“。就這樣，沒事就走走逛逛、和人搭訕的趙一業，居然在普遍有些“社恐”的芬蘭交到了許多朋友。

因為自己的話癆特質，趙一業常在自己的店鋪論壇分享動態，每一次代購、打包、發貨，趙一業都會在動態裡做非常詳細的記錄，“客戶們對我都是百分百的信任”。直到2017年畢業時，店鋪已經從每日幾單轉變為幾十單，“原本打算畢業就把淘寶店關了，但等到畢業那年已經放不下了”——一天幾十個訂單意味著一份責任，也意味著每年成千上萬的粉絲的信任。

淘寶店相當於是生活調劑。畢業後，趙一業順利進入一家芬蘭公司工作。因為高昂的加班費，芬蘭的企業鮮少加班，這給了趙一業大把自由的下班時光。淘寶直播興起時，趙一業也做起了店鋪直播，但和以帶貨為主的店播不同的是，趙一業的直播更多是在旅遊、分享生活。

他常常拿著手機走在赫爾辛基的街道上，“我在赫爾辛基所有景點都做過直播，也直播過當地的婚禮”，大家對芬蘭的風土和生活充滿好奇，常常是粉絲投票下一個直播地點，趙一業就去哪裡。聖誕村的直播也是這麼來的，因為粉絲們的積極點名，趙一業坐了11小時的火車來到拉普蘭，他在動態裡做了預告，開播後有8萬人圍觀，“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看直播”。

趙一業前前後後在聖誕老人村進行過四場直播，“每一場反響都不錯”。芬蘭聖誕氣氛濃厚，聖誕也確實是一個流量密碼，預定聖誕老人回信的連結，原本只是為了滿足粉絲提出的需求，沒想到變成了店鋪的流量密碼，“有時一天就能帶來十幾萬瀏覽”。

這片網購併不太發達的地方

對於消費者來說，趙一業的直播間也是一個瞭解芬蘭的視窗。有許多人被芬蘭愜意的生活方式吸引，也有不少人想去看極光，這些都是消費者在趙一業直播間裡問得最多的問題。

不過趙一業覺得，“你可能不能一下子接受這裡的生活”，芬蘭的本土物流很貴，所以線上購物並不太發達，大家也沒有線上購物的習慣，“這裡主流的支付方式還是現金或刷卡，甚至在疫情前，連外賣都沒有”。每年網購的高潮基本在聖誕節前後，在快遞公司工作的朋友告訴趙一業，聖誕期間有六七十萬個來自中國的包裹飛到芬蘭。

在許多芬蘭品牌並不為國人所熟知時，趙一業就在淘寶上幫這些品牌打開了部分中國市場，後來有當地的品牌入駐天貓，想邀請過趙一業做電商顧問，他還是拒絕了，“因為覺得這樣的生活就挺好的”。

芬蘭的生活狀態讓人豔羨，很大程度歸功於芬蘭這片土地所教會人的知足常樂。在黑夜漫長、生活緩慢的冬天，芬蘭人熱衷於帶著發電機躲進森林木屋，或者完全依靠蠟燭提供光亮，用很緩慢愜意的生活節奏，和自然多親近一會兒。

而在聖誕老人的故鄉拉普蘭，這裡沒有任何來自現代工業的汙染和擴張，所到之處全部都是廣袤的森林、冰凍的湖泊和港灣，純淨的曠野，北極光懸掛天幕，閃著炫目而神秘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