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武帝太康元年(280),隨著東吳末代皇帝孫皓以牽羊之禮向西晉軍隊統帥王濬投降,東吳正式宣告滅亡,從曹丕逼漢獻帝禪位建立曹魏政權的延康元年(220)到西晉徹底滅亡東吳,中國再次歸為一統的太康元年(280),持續了長達六十年的三國時代徹底落下了帷幕。由此也誕生了三國時代的最後一位末代皇帝。
當我們將視線焦點主要集中在三國這三位末代皇帝時,我們會驚奇地發現一個事實,作為被西晉直接篡奪了政權的曹魏末代皇帝曹奐,不僅沒有被司馬家斬草除根,反而還是三位三國時代的末代皇帝中待遇和結局最好的一位,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呢?
首先,為什麼會說曹奐是三國的末代皇帝中待遇和結局最好的一位呢?這就要和另外兩位三國時代的末代皇帝相對比了,另外兩位三國末代皇帝一位是上面已經提到過的東吳末代皇帝孫皓,還有一位則是我們大家熟知的蜀漢後主劉禪。
待遇方面,劉禪在向鄧艾投降後,便被移居到了曹魏的首都洛陽,並被封為安樂縣公。劉禪雖然在亡國後過得很是安樂,但也並非沒有遭遇過危機。我們從後世津津樂道的樂不思蜀這一典故其實就可以得知,司馬昭在滅亡蜀漢後其實再也沒有允許劉禪回到蜀地,而是一直讓其居住在洛陽,甚至還多次試探過劉禪對復國的決心,但
都因為劉禪的老實憨厚而避過了司馬昭的暗含殺機的考驗。
劉禪餘生在洛陽的八年,就像是籠中鳥一般,看似安樂,但只能在囚籠一般的洛陽終老。而東吳的孫皓的待遇也與劉禪相差不大,孫皓甚至還不如劉禪,只得到了一個侯爵的封爵,在東吳滅國四年後便早早離世,年僅四十二歲,而劉禪則是六十五歲高齡去世。
相比於這二人,曹奐的待遇則是天差地別,曹奐不僅被晉武帝司馬炎封為陳留王,食邑萬戶,還將他的宮室安排在曹魏曾經的首都鄴城,相比於餘生再也沒有離開過洛陽的另外兩位末代皇帝,這已經是相當優待了。不僅如此,曹奐依然可以使用天子旌旗,備五時副車,行魏國正朔,郊祀天地禮樂制度都仿效魏國初期的制度,而且還可以上書不稱臣,受詔不拜。
可以說司馬炎對於曹奐這位曹魏末代皇帝可以說是給足了尊重與禮遇,這種待遇哪怕放到整個古代史的亡國之君中都可以稱得上數一數二。而曹奐在鹹熙二年(265),被司馬炎逼迫禪位之後,竟然活到了晉惠帝太安元年(302)才在陳留的封國中去世,西晉還給予了他“元”的諡號,這也是亡國之君在後繼朝代給予的追諡中,少有的美諡。在三位亡國之君中,他是在亡國之後活得最為長久的一位,前兩位在亡國後都沒到十年便去世了,但曹奐卻整整活了將近四十年,甚至比司馬炎都活得長久。
那麼,西晉又為何在三國中只對曹奐這位曹魏亡國之君給予如此優待呢?這就要說到司馬家政權一塊長久的心病了——國不正。司馬家作為曹丕死前的託孤重臣之一,在曹叡死後憑藉著高平陵之變奪得了曹魏政權的大權,甚至還幹出過派人當眾刺死曹魏當朝皇帝高貴鄉公曹髦這種極端不忠不義之事,以至於司馬家後世子孫東晉皇帝晉明帝在聽說自己祖先這些所作所為後,都不禁掩面嘆息,感嘆得國如此,司馬家天下怎麼可能長久。
司馬炎自然也明白自己家在奪得政權之前的那些容易授人以柄的所作所為,那麼為了證明自己政權的正統性,曹奐就是一個必不可少的存在。西晉獲得政權在明面上的理由是來自曹魏的禪讓,雖然我們都知道這種禪讓是具有逼迫性的行為,但司馬家卻必須把這禪讓的面子工程給做到位,他必須要讓自己這行為站得住腳,而不至於為後世留下得以發動叛亂的口實。所以,為了體現西晉的確是在禪讓這一上古美德中得以獲得政權,曹奐的待遇就必須得好。
司馬炎要讓他的存在來向天下證明,司馬家不是逼迫曹魏交出的政權,而是曹魏心甘情願地將天下讓給了自己司馬家,而自己司馬家也投桃報李給予了曹奐超越一般末代皇帝的待遇,這是飽含上古美德之光的讓權,而不是充滿陰謀詭計的奪權。
所以,為了維持自己政權的合法性,為了展現出西晉作為繼承曹魏正統性的政權這一特點,於情於理,曹奐在西晉的待遇都不能差,因為這是事關政權穩定的大事,而至於蜀漢和東吳,作為征服者的西晉自然沒有必要對他們考慮這些問題,所以也就沒有必要給予蜀漢和東吳這兩國的末代皇帝以同樣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