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這算是一篇散文,是一個網友分享的故事。
我想起了,近期比較火的歌,許飛的《父親的散文詩》。
初聽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一九八四年 莊稼還沒收割完,女兒躺在我懷裡,睡得那麼甜,今晚的露天電影,沒時間去看,妻子提醒我,修修縫紉機的踏板…”
在沒有父母的老屋,我只是一個過客,老家親戚的孩子結婚邀請我去喝喜酒,我欣然應允,回到了故鄉。
從車站走出來,我卻有點恍惚了,喜宴是明天,我不知道是直奔親戚家好,還是該先找個酒店住下,明天再趕過去。
這是母親過世後,我第一次返鄉。
父親早年就過世了,三年前母親也走了,辦完母親的喪事,我在縣城的妹妹家小住了幾日。
離別時,妹妹對我說:“哥,以後你回來就上我家來住吧。”
當時我點點頭,但是等我再次回來,站在熟悉卻又陌生的車站出口,我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往哪兒去了。
以前當然不是這樣,父母在時,每次回來,不管多晚我都不擔心,我會搭個車直奔縣城20裡外的家,那個我從小長大的鄉村。
有時候我會提前告訴父母,我要回來,有時候我也會忽然就出現在了家門口,讓父母又驚又喜。
母親嗔怪地說我搞突然襲擊,也有時候我並不著急回家,先到縣城的妹妹家歇個腳,然後再和妹妹一大幫子人,浩浩蕩蕩的回鄉。
一到村頭,就看見手搭額頭眺望的老母親,露水打溼了她的褲子,天知道她從幾點就站在了村口。
一定是妹妹提前告訴了老母親,每次這樣興師動眾地回來,陳舊的老宅忽然被人聲塞滿,聲音傳出老遠。
老宅,只有在我們回來時,才會再一次呈現出歡聲笑語的樣子,這才是我熟悉的老宅的味道,家的味道。
但這一次,我恍然不知去處,我自然還可以像,以往那樣先到妹妹家去,我和妹妹很親,妹妹的兒女也和我這個舅舅很親,但那終歸是妹妹的家。
以前落個腳,甚至小住幾日都沒有關係,因為我是有自己的家的,父母在家裡等著我,我隨時可以回家。
現在再去妹妹家,只能住哪兒,而不是中轉一下,我真正成了一個借居的客人。
想到這裡,我突然提不起興致去妹妹家,還是先回老屋看看吧。
我在心裡用了“老屋”這個詞,而不是家,父母不在了,那裡也不是家了,我叫了輛車,回到老屋,對司機說:“你在路邊等等我,我還是要回城的。”
老屋的一個牆角已經坍塌,母親去世後,我和妹妹將母親的遺物,整理好鎖上門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繞著老屋轉了幾圈,殘破的老屋,和心中那個家一起坍塌一地。
在村口,我遇見了一位鄰居,鄰居說:“回來…”話只說了一半,又咽了回去,變成了邀請,要不上我家坐坐吧,我婉拒了。
那一刻,我意識到,對這個我從小長大的村莊來說,我是客人了。
乘車回了縣城,入住一家酒店,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妹妹打了電話,告訴他,我在縣城住在某某酒店。
妹妹嗔怪說:“住什麼酒店咋不來家裡住?”我訕訕地笑了笑,不知如何作答。
妹妹又說:“那你過來吃晚飯吧。”我答應了,在妹妹家樓下遇見了買菜回來的妹妹。
她家鄰居看到,笑著說:“家裡來客了。”妹妹立即說:“什麼客人,這是我哥。”
妹妹的話讓我感動,可是我知道那個鄰居說得沒錯,在妹妹家,我雖身在故鄉,但我也算是客人。
那天晚上,我喝了不少,回到酒店,迷迷糊糊地接到兒子的電話。
兒子問:“爸,你明天在家嗎?”我告訴兒子:“我回老家了,你媽在家呢。”
放下電話,我淚流滿面,在家鄉,我已是客人,但是隻要我在,妻子在遠方的家,就還是兒子的家。
年少不覺家鄉好,年老方知鄉愁,常思鄉念親,人之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