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功論書絕句09:
宋元向拓汝南志,棗石翻身孔廟堂。
曾向蒙莊聞讜論,古人已與不傳亡。
啟功論書絕句的第九首詩,論的是虞世南的書法。虞世南是唐初四大家之首,他的書法對唐代書法影響非常大,李世民也非常尊重他。但因為年代久遠,虞世南的書法,今零零散散的幾本帖子,也是良莠不齊。
這首詩的意思是說,虞世南的墨跡《汝南公主墓誌稿》並非真跡,是宋人的摹本。而虞世南的《孔子廟堂碑》也並非原拓,而是重刻、翻刻的拓本。啟功先生感嘆,曾經聽莊子說,古人的事蹟如果沒有流傳於後世,那麼這個人就不會被後人知道,真才是真正的死亡。
虞世南作為唐初四大家為首之人,不論真假有幾本帖子存世,至少會讓我們始終記得有此人物。所以,啟老每次看到新的古人書法碑帖問世,都會很激動。
此詩後來啟功先生作了自注:
虞世南汝南公主墓誌,匯帖中曾見之,近代流傳一墨跡本,曾經影印。其原跡今藏上海博物館,一九七二年聞館中專家談,實屬宋人摹本,餘私幸昔年從影印本中判斷未謬。然其摹法俱在,即影印本中亦能辨出,不必待目驗紙質焉。
《汝南公主墓誌》啟功先生曾經在匯帖中見過(拓本),後來流出一墨跡本,號稱是真跡。當時,啟功先生就憑影印本就判斷出,此所謂真跡,不過是後人的摹本罷了。此墨跡本後來收藏於上海博物館,1972年的時候,博物館請專家鑑定,實際上就是宋人的摹本,並非真跡。
啟功先生憑藉影印本,不用看真本,就能看出此帖是後人所摹,由此可見所摹之法實屬一般。因為,真正好的鉤摹之法,必須拿著原本,對著光仔細看,才能看出鉤摹的痕跡。
虞書以廟堂碑為最煊赫,原石久亡,所見以陝本為多。然摹手於虞書,知其當然,不知其所以然,與唐石殘本相較,其失真立見。城武摹刻本,不知出誰手,以校唐石,實為近似,惜其石面捶磨過甚,間架僅存,而筆劃過細,形同枯骨矣。
唐石本廟堂碑,影印流傳甚廣,惜是原石與重刻拼配之本。然觀《黃山谷題跋》,已多記拼配之本,知唐刻原石北宋時必已斷缺矣。
積時帖昔藏石渠寶笈,幾經浩劫,不知尚在人間否?
在接下來的自注中,啟功先生還談起了虞世南的其它作品。虞世南《孔子廟堂碑》最為煊赫,影響最大,可惜的是原石早早就毀掉了,現在見到最多的是陝西王彥超重刻本。
可惜的是,摹手對於虞世南的書法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為與原石殘本相比,失真立見。還有一本是山東城武縣出土的《孔子廟堂碑》,此石碑是河裡發掘出來的,與原石殘本相比較,比較近似,但可惜的是磨損厲害,僅剩間架,而且筆劃已經磨得很細了,形同枯骨。
還有一個唐石本《廟堂碑》,影印流傳得很廣,可惜的是此本是原石與重刻拼配而成的。北宋大書法家黃庭堅曾經題跋雲:“孔廟虞書貞觀刻,千兩黃金那購得?”由此可見,唐刻原石在北宋時期就已經很難見到了,已經失傳了。
另外虞世南還有一個《積時帖》刻本,曾經藏於乾隆內府的石渠寶笈,乾隆死後,幾經浩劫,啟老感嘆,不知是否尚在人間。
虞世南作為唐初四大家之一,他和王羲之的後裔智永大師關係很好,而智永深得王羲之書法家傳,虞世南在智永的精心傳授下,也繼承了王羲之的書法傳統,其書法圓融遒麗,外柔內剛。在初唐四大家中,虞世南可謂是四人中最優者。
所以,啟功痛惜,這樣一位名家,幾乎沒有真正的傳世作品,所謂傳世作品也是有假無真,真的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