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初,國人見了外國人是很新鮮的,常常圍觀,也免不了評頭論足一番。當時我想,像猴那樣被人觀看,是啥感覺呢?不想由於工作緣故,自己也當了一次外國人。
數年前,一次緊急採訪任務,把我送到了伊朗這個陌生的國度。
在首都國際機場,一上伊朗的國際航班,就感覺不同的味道,那股味道與新疆很多賓館的味道大同小異,那是飲食習慣不同造成的。
不知同行別的同志怎樣,我很不習慣,加上空氣有些悶,不一會我就有點噁心。
經過長時間飛行,終於抵達德黑蘭國際機場。一下飛機,我就鬧了個笑話。
辦理入境手續折騰了一段時間,一出安檢口,我就想去廁所(俺愛貪小便宜,逮著飛機上的免費咖啡喝個沒夠,因為確實好喝)。
瞅來瞅去,看見前面一間房子進進出出不少人,似乎是廁所,便跑過去排隊,但看見進去的人都要脫鞋子,我想:這是啥規矩?上廁所還要脫鞋,那不弄溼襪子嗎?
入鄉隨俗吧,總不能憋壞了啊。便也拖了鞋子,跟著隊伍蠕動。
“王記者,你在那兒幹啥啊?”接機的小趙在遠處喊我。
我指下肚子,嘟嚕著:“上廁所啊!”
他趕緊跑過來:“趕快穿上鞋子。這不是廁所,是祈禱室。”
原來,在伊斯蘭國家,在機場、車站等公共場所都設定祈禱室,供虔誠的教徒祈禱之用。進祈禱室,都要先脫鞋。
出國前,也匆匆在網上搜集了一些有關伊朗的資料,但沒看見這條。
我尷尬地穿上鞋子,抬頭看看周圍的人:還好,多數人沒看見我的行為,只有幾個人朝著我微微笑著。
住宿安排在德黑蘭西郊一所4層白色樓房。由於伊朗是多地震國家,高樓不多,建築卻都很堅固。
晚飯後出去遛彎,看見小汽車其實並不少,也不乏悍馬、賓士等世界名牌車,但多數陳舊——伊朗1979年伊斯蘭革命後,尤其是兩伊戰爭後,西方國家對其進行制裁和封鎖,經濟越來越不景氣,而能到伊朗的外國人自然越來越少。
我們沿著路邊走,當地人肯定感覺好奇,所以贏得了較高的回頭率。街上穿著黑衣、頭上包著黑巾的女人不多,但從僅露出雙眼的眼色也能看出,對我們也是異樣。
有個小男孩甚至尾隨著我們走了好長一段路。我們不住地逗他,最終把他逗跑了。
走著走著,看見一個小賣部,我就想去買點吃的——我喜歡吃泡麵,本來出國前買了十來包,安檢時被扣下了。
小賣部裡沒泡麵,不過有一種類似山東煎餅那樣的小圓餅。見我好奇,主人便撕下一小塊示意讓我嚐嚐。我放在嘴裡,覺得有點鹹、有點甜,挺好吃。
透過翻譯,得知一張小餅合人民幣不到兩毛錢。受制裁物價咋這麼低?
翻譯解釋說,伊朗政府在日用消費品、特別是食品方面對市民有補貼,嚴禁哄抬物價。
既然好吃又便宜,那就多買點吧。我已經在飛機上領教了該國別的食物,實在不合我口味,好歹遇到可口的,就多存點。
看見小圓餅所剩不多,我說全要了,示意主人全打包。可主人不停地對我聳肩擺手,把我整糊塗了。
翻譯說,你不能全買走,只能買一半。問為啥?主人解釋說,我全買走了,別人來買就沒有了。
我實在忍不住笑了:還有這樣做生意的,那就買多少算多少吧。
糧食類食品在我們看來很便宜,牛羊肉相對貴些,與國內相差不多,消費得起。但相對於伊朗一般消費者來說,就是很奢侈的了。
被採訪單位宴請我們,在德黑蘭一家算是比較高檔的飯店,看得出老闆對我們是另眼相看,一是可能我們是外國人尤其是中國人,二是我們可能也算較大的主顧。
周圍就餐的伊朗人雖然也點些牛羊肉,但看到我們點得比他們多不少,有的看上去對我們的確羨慕。
而一次在鄉間吃羊肉串時,看見周圍的當地大多數人只是小圓餅就洋蔥,很少有吃肉類的——翻譯說,那兒不少人根本吃不起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