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建陽茶盞很出名。這個地方就做一件事,就是燒造茶盞。當時,建盞有兩種形式出現。一種是敞口盞,一種是束口盞。敞口盞主要是日常飲茶所用,束口盞主要用於“鬥茶”。文人墨客詩歌大加讚賞的,也主要是茶玩中的“鬥茶”遊戲所用的束口茶盞。
後人收藏最多的也是這種束口建盞。今天就說說束口建盞中有兩種款識的貢品瓷器。一種款識是“進盞”,另一種就是“供御”款識。
據考古發現,這兩種款識的形式有模印和刻劃兩種情況。據清代《建甌縣誌》記載:“兔毫盞,出禾義裡······由山內挖出形式不一,唯池墩村水尾嵐,兔毫盞堆積,該碗打碎之底,時見進盞二字,是陰刻模印,楷字蘇體。方偶有供御二字者,似刀劃,字跡惡劣。”
可見在清代就有記載。解放後,又在遺址上陸續發現大量的底款有這些字樣的瓷片標本。
這也說明,北宋建窯作為貢瓷是不爭的事實。目前,國內各大博物館收藏建盞數量有限,民間大玩家視有款的建盞為至寶。往往價格高的離譜。
建窯款識中最為常見的是貢品銘文,文為“供御”或“進盞”,或模印於墊餅上,作陽文反體;或直接刻寫於器足內,作陰文正體,通常都是楷書。其意義很明顯,就是產品進獻給宋朝宮廷使用,是建窯生產貢品的實物依據。
宋徽宗還親自為建窯題寫款識“供御”。據考證,宋徽宗很可能親自為北宋皇廷定燒的建盞、以其獨創的瘦金體書寫“供御”款,這在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2003年,中國古陶瓷研究學者葉喆民先生在其編著的《隋唐宋元陶瓷通論》中提出:北宋建盞之“供御”底款有宋徽宗“瘦金體”書法之韻味。
參考過去出版的各種關於建窯的著錄以及發表的建窯“供御”底款的照片,可以發現“供御”款的書寫方式是多樣化的,但大致可以分為粗放型和細膩型兩種,其中,細膩型的款識之中有相當部分“供御”底款的書寫方式和宋徽宗的瘦金體書法極為類似,所以葉先生有此論述。
宋《宣和遺事》載:北宋徽宗政和二年(1112), “以惠山泉、建溪異毫盞、烹新貢太平嘉瑞茶,賜蔡京飲之”。惠山泉,位於今江蘇省無錫市西郊惠山,宋代時號稱“人間第二泉”;建溪異毫盞,即建窯燒製的黑釉毫變紋茶盞;太平嘉瑞茶,是宋代福建路建寧府北苑御茶園出產的餅狀貢茶。
這個文獻記錄印證了建盞作為貢品的事實。但建窯並非官窯,官辦的瓷窯稱官窯,其產品為宮廷所壟斷。宋代官窯有北宋汴京官窯、南宋修內司官窯,至明清兩代則有景德鎮御器廠,還有一部分瓷器在御器廠內成型後,搭在民窯內燒成,稱為“官搭 民燒”,其產品皆稱為官窯器。
與官窯器的生產方式不同,建窯是由於產品質量精良而被列入貢品,屬於“有命則貢,無命則止”的範疇。根據建窯歷次發掘的情形 看,北宋中晚期至南宋中晚期窯址中都發現有“供御”、“進盞”銘文的器物,說明建窯在宋代是長期燒造貢品的。
北宋政和二年(1112年),宋徽宗為寵臣蔡京舉行宮廷特宴,蔡京曾為此宴作《太清樓特燕記》。據蔡京所記,他自杭州奉御札手詔抵達開封時,徽宗先賜其“飲至於郊,曲燕於垂拱殿,拔楔於西池”,後在太清池為其舉行特宴。宴會上“又以惠山泉,建溪毫盞,烹新貢太平嘉瑞鬥茶飲之。”這裡的“建溪毫盞”即指建窯生產的兔毫盞。
“鬥茶”是指一種至嫩纖細的茶芽,也叫“小芽”,極為珍貴難得。北宋黃儒《品茶要錄》日: “茶之精細者,日鬥,曰亞鬥。其次揀芽。鬥品雖最上,園戶或止一株,蓋天材間有特異,非能皆然也。’據此可知北宋政和二年前後,宮廷裡曾使用建窯生產的兔毫盞飲茶。
晚清寂園臾《陶雅》一書最早記載當時福建出土建盞之底刻有“供御”二字,但沒提及有“進盞”二字。書中曰:“或稱近有閩人掘地所得古盞頗多,質厚色紫黑。茶碗較大,山谷詩以鬥茶者也;酒杯較少,東坡詩以之盛酒也。證以蔡襄《茶錄》,其為宋器無疑。曰:阪寧產,曰建安所造,皆閩窯也。底上偶刻有陰文`供御’楷書二字。《格古要論》謂盞多撇口則不折腰之壓手杯也。”
民國時的《建販縣誌》(1929年刊行)也有記載。書中曰:“兔毫盞,出禾義裡……由山內挖出,形式不一。唯池中村水尾嵐堆積該碗打破之底,時見`進盞’二字,是陰字模印,楷字蘇體。亦偶有`供御’二字者,似刀劃的,字跡惡劣。附近村民往挖者,或一日得數塊,或數日得一塊,每塊售數十文錢,或數十洋元不等,時有人收運上海或日本。其盞內之花紋似兔毫,故名。”這段記載進一步說明窯址出土的建盞標本中,除刻“供御”銘文的以外,還有印“進盞”銘文的,且在數量上,“進盞”銘文多於“供御”銘文。
1935年6月27日,在上海海關任職的美國人詹姆斯•馬歇爾•普盧默(Jamesmar shallp lumer)教授(1899—1960年)調查了建窯遺址,採集了大量的建盞標本,其中有底刻“供御”二字的,但他沒采集到帶“進盞”二字的建盞標本。
1954年5月華東文物工作隊福建組調查建窯遺址時,在池中村西頭的水尾嵐堆積採集到外底刻“供御”二字和外底印“進盞”,二字的建盞標本。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文物考古工作者首次調查建窯遺址,並從中發現帶“供御”、“進盞”字樣的標本。
1960年10月,廈門大學人類學博物館發掘蘆花坪窯址,發現帶“供御”、“進盞”陽文反體字樣的墊餅。1977年夏,考古工作者發掘蘆花坪窯址時,除發現建盞標本上有“供御”、“進盞”字樣外,還發現一些墊餅上印有這兩種銘文的反體字。值得一提的是,以往談建窯的書或文章對建窯遺址出土的一部分墊餅為什麼會印有“供御”、“進盞”銘文的反體字多交待不清。實際上,只要弄清建窯的裝燒工藝,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考古發掘證明,建盞是一匣一盞裝燒的,且每件茶盞的外底與漏狀匣缽內底之間都墊一個比茶盞圈足略大的泥餅,由於裝匣時泥餅是溼而柔軟的,所以茶盞外底的銘文及圈足的輪廓即印在墊餅上,墊餅上的銘文亦即成為陽文反體。
窯址考古發掘證明,帶“供御”、“進盞”銘文的建盞是放在龍窯中的最好位置,即窯室中段燒成的,故成品率較高。“供御”、“進盞”的字型並不規整化一,有的工整,有的草率,即《陶雅》所謂“字跡惡劣”,說明當時非專人負責落款。茶盞外底的“供御”二字全為刀具刻劃而成,而“御”字的特徵是右邊的“卩”位置較低。“進盞”二字,多為印製, 少數為刻劃,且“進”作“進” ,“盞”作“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