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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錯錯——嫁給農民的女知青

老知青家園 2020-11-15

錯錯錯——嫁給農民的女知青

《青春祭壇》
錯錯錯

作者:吳苾雯

●滿村賀婚喜,誰知新娘苦
●當了紮根典型,必須安家農村
●相識不相愛
●輿論可以殺人
●媽不認這門親,也不認你這個女兒
●講到傷心處,悽然話荒唐
●當初,是他們讓我當典型,讓我紮根,讓我找農村物件;今天,他們不能不管啊!

——女主人公

錯錯錯——嫁給農民的女知青

這一天,三角洲村激動得發抖!

“噼噼啪啪……”鞭炮從它發明的那天起,就與中國人的喜慶結下了不解之緣。

“仁茂結婚!快看看去!”

全村的男女老幼臉上帶著喜氣,擁到貼著大紅喜字的李家。

在一片恭喜聲中,新郎李仁茂有點暈乎乎的。他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新娘,她穿著一件紫紅色的罩衣,秀麗的圓臉紅撲撲的。

在他的眼裡,她是陌生的,從談戀愛到結婚,整整三年他們才見過四五次面!

新房裡,傢俱沒有上油漆,穿衣櫃上沒有鏡子,一切都是那麼簡樸。可是,這種簡樸更加深了人們對新娘駱姣枝的敬重。然而,新娘的心裡卻湧動著一股苦澀味…

錯錯錯——嫁給農民的女知青

1973年,駱姣枝被捲進了上山下鄉的洪流。一個初春的早晨,汽車載著她和同學們向離縣城30多里地的聯心大隊奔去。同車的同學,有的在暗暗抹眼淚,有的興致勃勃地高聲談笑。駱姣枝茫然地望著車外,她剛剛遭受了一場有生以來最大的打擊。

高中畢業前夕,部隊到縣城招女兵,姣枝在幾百名應徵女青年的競爭中,成了唯一的佼佼者。接兵的首長給她發了新軍裝。當她穿著新軍裝站在鏡子前時,一種堅實的快樂充溢了她的身心。辛勞了大半輩子的媽媽,高興得抹淚。在外地工作的大哥趕回家給妹妹送行。駱姣枝成了只有幾萬人的小縣城裡的新聞人物。

可是就在新兵啟程的前一天,一個突如其來的訊息,把她,把她的全家震呆了:縣裡一位科長的女兒悄悄地擠掉了她!得知這一切,姣枝悲叫一聲,昏倒在地上。

晚上,接兵的張指導員臉上積著鉛雲,腳步沉重地來到她家。他把一份材料遞到姣枝面前:“幹部的女兒能當兵,難道工人的女兒就不能當兵?”

“你籤個字吧,我到上面去幫你告!”這兩天他在縣裡已經為姣枝作了最大的努力。

姣枝一下子撲到媽媽面前,悲憤地哭喊著:“媽媽,為什麼我不能當兵,為什麼啊!”母親流著淚顫抖著嘴唇吐出幾句話:“孩子啊,你沒有好爸爸,沒有當官的親戚。你,你就別怨爸爸媽媽吧…,,”

姣枝不吃不喝,她哭啊,哭得嗓子嘶啞,哭得氣息奄奄,她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縣城裡許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紛紛找上門,憤憤不平地叫她去告。

“去告,告得贏嗎?”大哥看看虛弱的老母親,看看躺在床上癱瘓的姐姐和幾個年幼的弟妹,他搖了搖頭,“姣枝,你就忍了吧。要記住,你沒有靠山,只有靠自己。”

是啊,哥哥的話是對的。靠自己,我要靠自己走出一條路!駱姣枝坐在顛簸的車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錯錯錯——嫁給農民的女知青

她開始“靠自己”了。百把斤的擔子,她挑起來就跑,那件打了不知多少塊補丁已看不出本色的襯衣,一天到晚溼淋淋的。插秧薅草她總跑在前面,收工她走在最後。

一起來的同學們十天半月回縣城一趟,帶回些魚肉,零用錢。駱姣枝不回去,她咬著牙忍住對母親和弟妹們的渴念,默默地拼命地幹著,她要用汗水引起領導和鄉親們對自己的注意,她不為別的幹,就為了一個好印象,就為了將來有人推薦她走出這塊土地。

人們終於注意上了這個穿得比他們還要差,吃的比他們還要壞,跟他們一樣拼命幹活的瘦弱的姑娘。她被抽到大隊民辦小學教書。

她把全部心血都傾注到孩子們身上,每天夜晚,她都在教室昏暗的燈光下給學生補課。孩子們喜歡她,家長們敬重她。

大隊領導看她是棵好苗子,又把她從學校調出來,擔任了大隊團支部副書記。看到當地文盲多,她辦起了大隊掃盲班。半年後,成績卓著,團縣委在這裡召開了掃盲現場會。

姣枝的名字終於被大隊以外的許多人知道了,被公社領導知道了,他們欣喜地發現,這個女知青是個有培養前途的典型。於是,她被調到公社掃盲學校當了校長。不久,又入了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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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她經受更大的鍛鍊,公社黨委又讓駱姣枝回大隊擔任了黨支部副書記。她沒日沒夜地幹,足跡踏遍了全大隊的角角落落;她風裡雨裡,幾乎每塊田裡都灑下了她的汗水,臉上曬得脫了皮,手上磨起了厚厚的老繭…,…,

駱姣枝的名字在一次又一次的宣傳中,越傳越遠,她成了全縣知識青年中小有名氣的先進典型了!

典型,在那個年代裡,意味著什麼?對於“靠自己”的她來說,當上了典型,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不幸!對她的個性,究竟是一種完善還是一種壓抑?姑娘還太年輕,對於這些,她沒有想,也不願想,只是暗暗感到慶幸。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縣知青辦主任的家的。周圍籠罩著深沉與神聖的寂靜,暮色無聲地降落在天地之間。

“小駱,你是黨員,是典型,任何時候都要起帶頭作用。你想想,這些年沒有組織上的培養,你能有今天嗎?黨號召知識青年紮根農村,你要聽話啊……·”她的眼前出現了知青辦主任那張憂心忡忡的臉。老主任高燒40度,臉燒得通紅,說話有氣無力,但是,她還是把駱姣枝喊到床邊,對她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教導。

錯錯錯——嫁給農民的女知青

在今天上午的全縣知識青年大會上,不少知識青年跑上臺,慷慨激昂地表態,要紮根農村,要一輩子和貧下中農在一起,滾一身泥巴,煉一顆紅心……大家的情緒都是那麼高漲,口號喊得震天響。這些人都是有門路有辦法的,我能和他們比嗎?駱姣枝沒有上臺表態。她拘謹不安地低著頭坐著。她感到背上有許多雙希望的、疑惑的眼睛盯著她。上臺吧,一個聲音在叫她,你是黨員,又是典型,這種場合你應該帶頭。不,我不願意紮根,我不說假話,我想離開農村。當初,我並沒有想入黨,想當典型,我只是想好好幹,早點被推薦走…這種話,當然不能說。不能說就不說,總比說假話好。

她用一種執拗的天真,保持了緘默。

散會了,她站起來,這寒冬臘月裡,她的襯衣竟全溼透了。幾個剛才在會上表了態的姑娘,昂著頭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向她投過來一撤冷冷的,鄙視的眼光。她到食堂吃飯,一些人端著碗,交頭接耳,朝她指指點點。她感到臉上發燒,好像一下子矮了一大截。

下午,學習班臨時改變了原來的日程安排,不接著開大會了,黨員過組織生活。會的議題是:對駱姣枝同志進行幫助。各種言辭激烈的指責包圍了她,使她感到震驚,感到頭暈。她想申辯,但話沒出口,就感到那辯白是那樣地無力。她潸然淚下。主持會議的人見她哭了,以為她覺醒了,悔悟了,宣佈散會。

在這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的寒冬的夜裡,駱姣枝踟躕在縣黨校的院子裡。老主任的話,生活會上同志們的批評,使她自責,她為自己的思想不純潔感到羞愧。她在內心深深地自省:我愧對黨啊,沒有黨,哪有我駱姣枝。父親去世後,組織上每個月都給我們送來生活費,使我能上到高中畢業。我愧對組織的培養,這幾年,各級領導,一步步扶我成長,我的每一點進步,每一分成績,都離不開組織的培養,我怎麼能忘記這些。…可是,我靠自己的努力,難道就是為了換一個紮根的典型嗎?只有像她這樣真誠的人,才會有這麼多的自責和矛盾。

“小駱,今天晚上的大會,你可要發言啊,”她記起了老主任的話,快步向禮堂走去。

在一雙雙眼睛的注目下,她向臺上走去,不知怎麼,她感到兩條腿是那樣地沉重無力。站在臺上,她抖索著嘴唇終於說出了:“我,我堅決紮根農村,在農村幹一輩子……”該死的眼淚卻在這時奪眶而出,她說不下去了,捂著臉跑下了臺。

她哭了,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當時為什麼哭。但是,領導的解釋和臺下聽眾的解釋是一致的:她是激動得哭了。

駱姣枝成了典型中的典型。連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當時那麼多人都表了態,為什麼只有她成了典型中的典型。事情過去了若干年後,她苦笑著說,或許是當時的領導認為我沒有靠山沒有後臺,飛不了,抓我這個典型保險,靠得住。而今,她有過瞬間的動搖,這樣的典型更有教育意義,更有說服力,更具有典型性。她這個普通的工人女兒的手,被縣長握過,被縣委書記握過,被一個個含著欽佩眼光的知識青年們握過,她成了全縣知識青年中引人注目的一面旗幟。

時間一晃,到了1976年下半年,駱姣枝帶著農村戶口,借調到縣知青辦工作。當初表態紮根農村連舌頭都不彎一下,並且指責批評過她的知青,卻有不少已經遠走高飛了。

一天,公社書記和婦聯主任來找駱姣枝。“姣枝,你23了,該找物件了。你是紮根典型,要真正紮下根,就要找個農村物件…...”

姣枝愣住了。她還真的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是呀,紮根就意味著在農村定居,就意味著要找個地地道道的農村物件,在這塊土地上繁衍子孫。這是順理成章的事,這才是真紮根。當初,自己不是表了態麼,說出去的話,怎麼能收回來呢?

看她不吭聲,公社書記說:“姣枝,我們幫你物色了一個,就看你的態度了。”

誰?

李仁茂!

他?

李仁茂和姣枝是一個大隊的,仁茂住6隊,姣枝住7隊。姣枝離開大隊前不久,仁茂才從部隊復員回鄉,擔任大隊民兵連長。

錯錯錯——嫁給農民的女知青

沒幾天,姣枝就到縣知青辦來了。她對他的印象是模糊的,只覺得這個小夥子話不多,好像很憨厚,雖然長得不算好看,在農村的男青年中,也算是個出眾的。

姣枝點了頭。

沒幾天,縣裡召開三級幹部會。大隊級以上的農村於部都聚集在縣城裡。李仁茂紅著臉來找姣枝。

“你來了。”

“嗯。”

兩個人尷尬地坐著,都想找個話題打破難堪,可是搜腸刮肚怎麼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坐了一會兒,仁茂起身告辭,他眼睛望著旁邊丟下一句話:“有事寫信。”

“嗯。”

這一分手,將近半年,他們沒有見面。斷斷續續通了幾封信,那信上也無非是談談近況,問問寒暖。沒有纏綿悱惻的思念,也沒有山盟海誓的諾言。他們的戀愛按照農村那種古樸的方式進行著。

駱姣枝自己也沒想到,最後她會作出那種讓大家驚愕,又讓大家無可奈何的決定。

她到知青辦後,老主任放心地把知青檔案櫃的鑰匙交給了她。從最底層浮到上面,使她看到和聽到了許多使她震驚,使她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的事。縣裡那些幹部的子女竟沒有一個在農村紮根的。

靠著爸爸媽媽,早就回城了。當年和她一起表態紮根的堅定派,也快走完了。

一天深夜,急切的敲門聲把她驚醒了。來的是一位武漢下鄉知青。當年,紮根表態會上,她是第一個站出來表態的;在黨員生活會上,也是她指著駱姣枝說她不配黨員的光榮稱號,是典型的機會主義者。

“有事嗎?”姣枝問。

“嗯,是這樣,我父親……”她結結巴巴地說著,臉色通紅。

駱姣枝終於聽明白了。這姑娘父親的單位來招工,點著要她。她是來取檔案的。

駱姣枝掏出鑰匙,給她取出了檔案。她高興地拿著檔案道了謝。

不知怎麼,駱姣枝從那眼神裡,看到了得意、憐憫和一絲譏諷。她可憐她,可憐她沒有一個好爸爸,只能永遠在這裡紮根。她譏諷她,典型有什麼用,充其量也不過當個農村幹部。她肯定聽說了自己在農村找物件的事。

突然,一種幻滅感產生了。她感到軀體內有一種什麼東西正在悄悄離去。她搖搖晃晃地向宿舍走去。

什麼紮根,什麼幹一輩子,都是騙人,都是為了撈一張到城裡去的通行證。她感到自己被欺騙,被愚弄了。

她又想起了那次當兵所受到的屈辱,一個科長,就可以把她踢得遠遠的。她又想起了媽媽的話:“你沒有一個好爸爸,沒有當官的親戚……”她又一次實實在在地認識到權勢的力量。

“我不當這個典型,我要讓你們失望,我要走……”瞬間她下了決心。

凡是真誠的人都是固執的。真誠而固執的駱姣枝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報復慾望,她要報復那些愚弄、欺騙了自己的人!

沒多久,武漢市一家建築公司到縣裡招工。那時,知識青年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況且這個單位流動性大,工作艱苦,沒多少人願去。駱姣枝找上了門。招工的已耳聞了她的表現,當然滿口答應。

她去找公社書記,提出要走。書記愣了半天,問:“小駱,你怎麼突然想走了,你不是決心紮根麼?還有仁茂,這怎麼行呢!”

駱姣枝這次是破釜沉舟了。她咬咬牙:“書記,這次放我走,我和仁茂的婚事就成;不放,這婚事就不成!”

那麼多的紮根典型不是都走了麼?駱姣枝完全可以據理反駁,可是,她還把連同紮根一起施加給她的婚姻,作為恪守的“信物”。

“軟弱,你的名字叫女人!”連處在固執的反抗之中的駱姣枝,也仍然被這位西方哲人不幸言中了!

從填表到辦完戶口只用了三天。當聽說姣枝要走時,仁茂沒說什麼,他只是默默地東跑西跑,幫她辦好了一切手續。

汽車開動了,看著漸漸遠逝的村莊,她的眼睛潮溼了。能說她對這裡沒有依戀麼,這裡畢竟是她生活了4年多的地方啊!她在這裡流過淚,灑過汗!在這裡,她苦惱過,但她也歡笑過,她在這裡做過聖潔的夢,雖然這夢破滅後,留給她那麼多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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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那片村莊像團灰色的雲,低垂著。她感到自己身上還被根扯不斷的線拴在那裡。是啊,那裡還有她的物件李仁茂。

“小駱,你的信!”有人喊她。誰來的呢?是仁茂嗎?這段時間,她心煩意亂,已經有一個多月沒給他去信了。

信封上的字是陌生的。她拆開信一看,是公社書記寫來的。

“……小駱,聽說你好長時間沒給仁茂寫信了。你是黨員,要注意影響,不要做不講良心道德的事。你是我們看著成長起來的,我不能看你犯錯誤……”

進城兩年來,和仁茂的關係一直這麼不冷不熱地維持著。學徒期間不能戀愛,她向一切人隱瞞著這個秘密。但是,這樁婚事卻直像個包袱壓在她的心上。她猶豫徘徊,她感到痛苦,但這種痛苦又無處訴說。如果他們曾經深深地相愛過,也許甜蜜的回憶會加固愛情的基石。可是他們相識,並不相知、相愛。進城兩年多來只見過一次面,斷斷續續地通著乾巴巴的信。她千百次地嘲笑自己當初太荒唐,太幼稚,但是,卻不敢在生活的道路上,重新邁出哪怕半步。甚至想一想都不寒而慄。輿論,輿論是可以殺人的呀!

學徒期滿後,不少熱心的老大姐給她介紹物件,她都婉言謝絕了。一天,一位老大姐笑著問她:“小駱,別人給你提物件,你總推,是不是有了哇?”她臉一紅,只好點點頭。

“在哪兒?”

“鄉下。”

“幹麼事的?”

“農民。”

“咦……”老大姐驚奇地張著嘴。

姣枝從她的眼神裡看到了關心,但更多的是同情和憐憫。是啊,如果這樁婚事成了,她會得到人們的尊敬,別人會施捨給她多得盛不下的同情和憐憫。她也會遭人議論,議論她傻,嫁了個農民。可是,如果她拋棄了農村的物件,那些準備送給她同情和憐憫的人們,那些議論她傻的人們,馬上會聚到一起譴責她,指著她的脊樑骨罵。

喜新厭舊,歷來是千夫所指、十惡不赦的啊!

人們可不管你這樁婚姻形成的背景、原因。他們只知道,拋棄別人的人是不道德的,被拋棄的是可憐的,人們向來只同情弱者。

他們寧願看著你揹著痛苦的十字架,在人生的路上蹣跚,陪著你灑一掬同情的淚,也不願你扔掉十字架,重新開始生活。

善良、率真、愚昧、糊塗的人啊!

何去何從?!她提起筆給李仁茂寫了一封信,信中告訴他,她準備回三角洲。

一列慢車喘著粗氣在一個小站停下了。駱姣枝走下火車。綿綿不斷的雨絲,在大地上空扯起了一張密密的網,遠處的一切都是那麼模糊不清。她在雨中,朝五六里外的三角洲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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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泥濘的小路,還是灰濛濛的村莊。這幾年,外面的世界在劇烈地變化,而這裡似乎還是那樣安靜,那樣古樸,它安靜古樸得像一隻古老的石磨,嚴肅地、單調地唱著一隻沉重的歌!

當她的身影出現在村口時,三角洲村人驚呆了,他們竊竊低語:她回來幹什麼?退婚?……然而,他們馬上又臉堆著笑圍上來。

姣枝,回來啦,我說你不是那種不講良心道德的人,這不,到底回來了。”

姣枝,仁茂等了你幾年,沒白等啊!”

她笑著和大家寒暄著,心裡卻在暗暗地哭泣。

她和仁茂默默地沿著村外的河溝走著。他們自相識以來,還是第一次在一起散步。他們都感到心情沉重,沉重得喘不過氣來。他們在溝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仁茂雙手抱著頭坐著,一動不動。姣枝側過臉,驀然,她看見一張滿是淚水的臉。這張臉在痛苦地抽搐,厚厚的嘴唇抑制不住地哆嗦著,卻沒有哭聲,甚至沒有一聲嘆息。他要用多麼大的毅力才能壓抑住那從胸腔內衝出來的哭聲啊!

她突然覺得自己太自私,自己千百次地抱怨命運對自己不公平,可是命運對他公平嗎?在部隊,他也是個積極要求上進的青年,入了黨,正準備提幹時,部隊改編,讓他脫下軍裝回鄉了,這幾年,沒有一句怨言地苦苦等了自己幾年,他今年30歲了啊!

過了好一會,仁茂從胸腔裡迸出一聲重重的嘆息。這幾年,他承受了多麼大的輿論壓力啊,村裡人說他攀高枝,總有一天,要摔個嘴啃泥,連弟弟都罵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許,他早該自知之明,趁早撒手,但是自尊心,還有那麼一點虛榮心,使他不願讓別人看笑話。他知道,如果他一個跟頭栽下來,在三角洲村人的眼裡,他就會成了一個永遠被嘲弄、被恥笑的可憐蟲。他又常常在內心自責,鄙視自己的自私。這種難言的痛苦,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

“姣枝,我們的事,你自己拿主意,我不會怨你……只希望你早點告訴我。”

第二天,她離開了三角洲,沿著泥濘的路,趕回了縣城老家。

“媽,我要結婚了。”

“物件是誰?”母親緊張地問。女兒那年離開農村進城時告訴她,在農村找了物件。她又急又氣,把女兒狠狠地罵了一頓,告訴她,要是那小子敢進門,非打斷他的腿!這幾年,從沒見那小子來,女兒每次回家來,又總是心事重重的,她也不敢多問。

“李仁茂。”

“他!”母親氣得差點昏了過去。

“你在哪找不到個物件,偏找他,背上這個包袱,以後怎麼辦?

母親哭著說。她從心裡可憐女兒,從小吃了那麼多苦,參加工作後,為了補貼家裡,每個月只留10元生活費。20幾歲的大姑娘了,從沒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她常常想起來就落淚,她不能看著女兒過一輩子苦日子。

“媽,你就答應了吧。”姣枝悽苦地哀求。

“媽不認這門親,也不認你這個女兒。”母親狠狠心說出這兩句話,又老淚縱橫。

女兒哭著離開了家。

結婚前夕,她將同事們湊的200多塊錢寄給仁茂的弟弟,讓他幫在縣城裡買幾床被子,買兩口皮箱,工作幾年了,她身上竟無一分錢積蓄。

1979年11月24日,她拎著一個旅行包來到三角洲與仁茂結合了。

婚後的生活是平淡清苦的,也是平靜和諧的。仁茂仍然在三角洲種田。一年後,他們有了兒子俊俊。孩子給這個平靜的家帶來了歡樂,也帶來了苦惱。姣枝的產假滿了,要回武漢上班,可是孩子怎麼辦!這時,她已經是公司團委書記了。她常常要跟著施工隊東南西北地奔波,怎麼帶孩子呢!

“俊俊放在家裡吧,我帶。”仁茂說。

她流著淚親親兒子,狠狠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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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仁茂當爹又當媽。孩子突然斷奶,嗓子都哭啞了。他整夜整夜不能睡,抱著孩子在屋子裡不停地走著、哄著。俊俊的衣服破了,他笨拙地拿起針,一針一針地給孩子補。小俊俊終於會在地上走了,他常常喊著媽媽,可是媽媽呢?媽媽在他的記憶裡是模糊的。雖然媽媽也回來過兩次,每次回來都不離手地抱著俊俊,但他卻記不起媽媽的模樣。

三角洲在200多里外,姣枝雖然日日夜夜牽掛著兒子,思念著兒子,但是她卻很少回家,連一年一次的探親假也放棄了。公司團委就她一個人,工作千頭萬緒,爭強好勝的性格,使她遏制住對兒子的渴念,把全部的熱情都傾注到工作上。

1984年5月的一天,仁茂牽著兒子風塵僕僕地突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姣枝撲上去抱住兒子,她發現兒子瘦多了,小臉黃黃的,大大的眼睛裡沒有了以前的靈氣。

“俊俊怎麼啦?”她抬頭問丈夫,這時,她才發現仁茂的臉蠟黃憔悴,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原來,仁茂兩個多月前就感到頭暈乏力,食慾不振,但他不敢去醫院看,看病要花錢,他捨不得。後來他發現兒子也有了和自己相似的病症,這才慌了…

雖然,姣枝每個月將工資的大部分都寄回去,但父子倆的日子還是過得緊緊巴巴的。為了讓俊俊上幼兒園,父子倆兩年前就搬到縣城姣枝的家了。善良的母親看女兒的婚事已生米煮成熟飯,也就默認了。她只有用默默的操勞幫女兒分擔一點困苦。仁茂在縣裡做臨時工,但是在頻繁地清退臨時工的情況下,他在這裡幹一天,那裡幹兩天,有時,一連兩個月找不到事幹,就靠妻子寄回來的二三十元錢生活。為了讓兒子吃得好一些,他總吃著看不見幾顆油花的蘿蔔白菜。粗壯的漢子日漸衰弱。

檢查結果出來了,父子倆患的是一樣的病:肝炎!醫生開了藥,囑咐回家要多休息,要加強營養。去拿藥,仁茂倒抽了口涼氣,藥費花了幾十元。吃完藥,妻子又要領她去醫院,他怎麼也不肯去,他說:“不用看,養養就會好的。”妻子又氣又憐,硬把他拖到醫院。

這時,他們的生活已到了捉襟見肘的困境。姣枝每個月四五十元基本工資,加上糧貼等零頭碎腦,也不過五十塊錢掛點零。要看病、要吃飯,每個月要買幾十廳議價米。孩子有病,不能讓他苦著,但是也只能三兩天給他煮個雞蛋。他們將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到了月尾,也常常還是渾身找不出個鋼鏰兒。

仁茂死活再不肯去醫院看病了,姣枝看著丈夫虛弱的身體暗暗傷心。無可奈何,只好紅著臉去找患過相同病的同事,問有沒有吃剩的藥。同事同情她的境遇,將沒吃完的藥全給了她。她感激不盡地把藥拿回家,讓仁茂服下去。

日子越來越艱難了。仁茂的病不見好,俊俊的病情雖有好轉,但還是很虛弱。肝炎病要營養,可他們沒有錢。每頓飯,端上桌的不是白菜就是榨菜。有時,姣枝摳出塊把錢買點葷的,讓丈夫和兒子吃,仁茂又常趁她不注意,把盛在他碗裡的肉扒拉到她碗裡。最難的時候,他們連幾分錢一斤的白菜也買不回來了,仁茂就到野外去挖野馬齒莧,這種紅稈綠葉的野菜,雖然有點澀口,但總比開水泡飯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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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困窘壓得姣枝喘不過氣來,她面黃肌瘦,心力交瘁,自尊心又使她不願向任何人吐露出自己的困窘。她仍然是那樣拼命地工作,在人前,她儘量做出輕鬆愉快的笑。只有在夜深人靜,丈夫和孩子都睡著的時候,她才敢偷偷地飲泣。她不知道這苦日子何時有個盡頭。

把丈夫的戶口轉到城裡來,是遙遙無期的希冀,是沒有任何希望影子的等待。這人生痛苦的十字架,難道一直要背進墳墓?有時,駱姣枝真想一死了之,那樣就可以得到永久的解脫,不會像現在這樣時時刻刻受著痛苦的折磨。可是看到兒子那雙只有大人才會有的憂鬱的眼神,她下不了這個決心。兒子不能沒有媽媽。可憐的孩子,只有幾歲,就已經跟著大人飽嘗了生活的艱辛。有誰相信,他連巧克力都沒吃過。那天,一位阿姨給了他兩顆巧克力,他拿在手上半天不敢吃。他不知道那是糖!他從沒有像一般孩子那樣天真地撒嬌,從不開口要爸爸媽媽買這買那。太懂事了,懂事得讓人心酸!

像我們這個年齡的人,誰的家裡像我們這樣寒酸,竟然連臺收音機都沒有!她想起那次去總公司開會丟的醜。。

每次外出開會,她總穿著一件已很少有人穿的春秋衫,那是70年代初流行的式樣。一起開會的同伴說:“小駱,你也該換換樣子,買件時髦的衣服穿穿。”她臉一紅,沒吭聲。

她也是年輕的女人,她也愛美。但是,她能拿出幾十元錢去買衣服嗎!那次總公司又要開會,她不好意思再穿那件衣服去了。恰巧,公司給每人發了一件雨衣,淺黃色的,還帶腰帶。她穿在身上照照鏡子,很像風衣。她穿著這件衣服去了。恰逢那天氣溫高,雨衣裹在身上熱烘烘的,不一會兒,裡面的衣服全溼透了。她坐在那裡開會,又不好意思把衣服脫下來。不料,坐在後面的一位同志發現了,叫起來:“你怎麼穿雨衣來了!”當時,她羞得滿臉通紅,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些心酸,這些苦楚,找誰說去。就在她偷偷飲泣的時候,仁茂並沒睡著,他的心也在哭泣。

結婚這幾年來,他默默地把全部家務都扛在肩上,他心甘情願,毫無怨言地這樣做。他覺得自己欠了姣枝一筆債,一筆也許永遠也還不清的債!他看妻子的臉漸漸失去了往日的豐潤和光澤,額上過早地爬上了密密的皺紋,他心疼得暗暗落淚,他深深地悔恨和譴責自己當初的自私。

錯錯錯——嫁給農民的女知青

一天深夜,這兩顆都在掩飾著的痛苦的心終於相撞了。

姣枝,這日子真沒法過了,當初我真沒想到路會這樣難走啊!你跟著我,只會受罪吃苦,我們還是分手吧。讓俊俊跟著我,仁茂哽咽著。

別說了,別說了,已經到這一步了,再苦也苦在一起…”妻子靠著丈夫的肩哭了。靜寂的夜,沒有一點聲音,只有這哀哀的哭聲聽了讓人心傷,使人落淚。

不知哭了多久,姣枝突然停住了哭聲:我們到縣裡去!找他們去!當初,是他們讓我當典型,讓我紮根,讓我找農村物件;今天,他們不能不管啊!

“奶奶,關心關心我們吧……”俊俊臉上掛著淚珠站在媽媽身後,低低地哀哀地說。

這個才5歲的孩子過早地懂事了。從小跟著父親,他得到的是不完整的愛。他也和一般孩子一樣渴望母親的撫愛。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爸爸媽媽不能在一起。這幾天,他跟著爸爸媽媽東奔西跑,從媽媽流著淚的訴說和悽苦的神情中,他已朦朧地知道這個家庭的不幸。

縣長的老伴撫摸著孩子的頭掉了淚。縣長不在家,她答應,等縣長回來後,一定跟他說。

走出縣長的家,姣枝感到全身無力。這幾天,她把所有當年的領導找遍了,除了同情的淚水和嘆息,除了對她始終沒拋棄農民丈夫的讚歎,好像大家都無能為力。

在原知青辦主任的家裡,老主任已退休在家。聽了姣枝的訴說,她眼圈一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這都是當年極‘左’路線害的。當時,從上到下都要抓紮根的典型,我們也是聽上面的…誰想到今天會這樣呢……”聽說這位老太太后來還去找了有關部門,幫姣枝申述,請示解決他們的問題。

原公社書記聽了姣枝的訴說,跺跺腳說:“這都是我辦的糊塗事。可是也不全怪我啊,當時層層抓紮根典型,公社典型抓得少了,上面怪罪下來,我也吃不消啊!……這樣吧,我幫你寫個證明,證明在當時‘左’的路線下,是我們做工作讓你紮根,讓你找農村物件的,看縣裡能不能給你落實政策。”

姣枝拿著證明去找縣有關部門。他們聽了她的申述,看了原公社書記的證明後,為難地說:“你這件事不好辦啊,給地富摘帽,給右派’平反,給知識分子落實政策,中央都有檔案,可是沒有哪份檔案說要給當時上山下鄉插隊的知青落實政策啊!

失望和痛苦折磨著她,她想不通:當年,我不是聽黨的話,按黨的指示,一步一個腳印地走麼?“左”的路線種下的苦果,難道要我獨吞?她心裡暗暗有股怨恨。可是,怨恨誰呢?恨那位知青辦主任和公社書記麼?不能。恨那些在知青紮根表態會上指責她的人麼?也不能。這到底是誰的錯啊!這到底是誰的錯!!她腳步踉蹌地走著,口在問,心在問。

也許由於良心上的不安,和對不幸者的同情,那位公社書記又主動來找姣枝,帶她去找縣長。聽了公社書記的敘述和請求,縣長搖著頭苦笑:“同志,你真是辦了一件糊塗事啊!” 一聽這話,公社書記急了:你們縣裡不也抓了這個典型嗎?那時候怕她跑了,讓她在農村找物件,千方百計保住這個典型,你們不也是這個想法嗎?……

縣長默然。真的,這到底是誰的錯呢?這是歷史鑄成的錯!左’的路線鑄成的錯!

後來,在一次會上,縣長提出了駱姣枝的問題。不料,具體辦事的人頂住了:她那問題是“左”的路線造成的,值得同情,但是,她人已經走了,讓我們解決她愛人的戶口問題……可是我們自己還有那麼多幹部工人的家屬在農村,這個指標不如解決我們自己的人。

大家聽了也覺得有道理,肥水不落他人田,何況她已經走了。縣長只好又一次默然了。

她的這一切鮮為人知。

人們只注意從她的婚姻事實中,去挖掘和追尋傳統的美德,而不知道,一顆苦澀的心是怎樣在痛苦中掙扎、哭泣。

人們只憑著一顆善良的心,去理解它、讚美它、歌頌它,卻不知道,這一切更加深了她的痛苦。

所以,她拒絕一切採訪,她不願當那種身上鍍著一層金光的典型,她當典型已經當怕了!

但是有一天,團市委幾位幹部來公司檢查工作,發現了她。他們驚奇地發現,這個只有她一個人的團委,竟連續兩年奪得總公司流動工作獎盃;公司500多名青年的家,幾乎家家都留有她的足跡,20多名後進青年在她的耐心規勸下,走進了先進行列……他們還聽說,這位女團委書記的丈夫是個地道的農民。

記者這個職業的敏感,使我決意去採訪她。

在公司團委的辦公室裡,我見到了她。她比我想象的要美,秀氣的眼睛微笑著,眼神顯得有點疲乏,有點黯淡。

“你打電話說要來,昨晚我想了整整一夜……我沒法按你的要求談。”她固執地說。

停頓了一會,她抬起眼睛看著我說:“我不願你那樣去寫我,我心裡本來就夠苦的…你願意聽聽真話嗎……”

也許,這是她第一次向外人傾訴痛苦,講到傷心處,黯然落淚;講到荒唐處,悽然苦笑。

她的命運中不為周圍人知的荒唐痛苦的一面,在我面前赤裸裸地揭開了,令我震驚,使我窒息。

夕陽從敞開的窗戶射進來,照在她的臉上,那上面有兩顆清冷的淚。

錯錯錯——嫁給農民的女知青

“你愛人的戶口有進展沒有?”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問。“公司領導倒是很關心,可是,聽說上面認為我工齡不夠,卡住了,等我熬到工齡夠了,我都40歲了……”說完,她嘆了一口氣。

離開駱姣枝走上街頭,江城已是萬家燈火,白天瀰漫在上空的嘈雜的氣浪,已漸漸隱去。一股恬靜溫馨的氣息,從一扇扇敞開的門裡漫出來,漸漸充實了整個空間。

一切都歸於平靜。然而那個過去了整整20年的荒唐的年代留給人們的創傷,雖然有的已經癒合,有的已經深藏在記憶的深處,可是有的卻仍在流血……

文章來源《青春祭壇》章德寧、嶽建一編 圖片來源網路

分類: 軍事
時間: 2021-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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