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兵法》有云:“兵者,詭道也”。在戰場上,智謀的作用往往比蠻力更大。在抗美援朝戰爭中,面對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美軍,我們的統帥毛澤東和彭德懷,珠聯璧合,將中國古典計謀運用得淋漓盡致,讓武裝到牙齒的美軍,在清川江和長津湖吃了前所未有的大虧。
一、彭德懷的“見好就收”
眾所周知,美軍在朝鮮戰場的最高指揮官,是狡詐多謀的五星上將——麥克阿瑟。然而令人驚奇的是,直到麥克阿瑟身亡,他依然認為率領志願軍入朝作戰的司令員是第四野戰軍的林彪,而不肯相信自己對面的對手是彭德懷。
彭德懷作戰,以剛猛為主,善於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勇於讓自己軍隊打近戰、夜戰。對於彭德懷的勇猛,毛澤東曾評價:“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彭德懷不僅是勇將,同時也是個智將。就如金一南將軍所說,彭德懷是“大勇而有大智”,他的指揮絕非一個剛猛就能形容。
志願軍入朝作戰之初,便與美軍來了一場硬碰硬的較量。在這次戰鬥中,我軍大破美軍王牌——騎兵一師,取得了殲敵1.5萬的輝煌戰果。就當所有人都認為彭德懷將乘勝追擊之時,他卻出人意料地退縮了。
根據彭德懷秘書楊鳳安的回憶:
“抗美援朝第一次戰役,我們打垮了美軍王牌騎兵一師、陸戰一師,南朝鮮第三師、第六師,殲敵1.5萬餘人。正當志願軍勢如破竹,乘勝追擊之時,彭總卻在作戰室裡命令:“各部隊停止追擊!”當時作戰室的人都愣住了,我也很納悶。”
此時,朝鮮局勢已經危機重重,美軍不斷北進,已然攻陷了北朝鮮的首都——平壤,眼看就要推進到中朝邊境的鴨綠江。如此“見好就收”,難道彭總也犯了“右傾消極主義錯誤”?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毛澤東軍事思想,從來都是集中優勢兵力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不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第一次戰役,是一場典型的遭遇戰。我軍雖然挫敗了美軍,然而卻沒有傷到他們的筋骨。如果乘勝追擊,恐怕會遭到敵軍的猛烈反擊。要知道,我軍沒有空軍,也沒有坦克,甚至連炮都沒有幾門,攻堅能力極度不足。如果不幸撞上了敵軍預設的陣地,很可能遭致極其慘重的傷亡。
相比於攻堅,我軍更擅長在運動中殲敵。敵人越運動,我軍殲敵的機會就越多。
戰爭,拼的不僅僅是兵力和武器,更是統帥的智慧。一個優秀的統帥,必然也是個心理學專家,能夠透徹地分析對面將領之所想、之所急。
彭德懷曾這樣評價麥克阿瑟:
“麥克阿瑟錯誤估計了我軍的出國兵力,認為我們過江的部隊人數不多,只不過是一支象徵性的部隊。麥克阿瑟狂妄得很,他求勝心切,還會捲土重來。所以我考慮採取誘敵深入,適時放棄陣地,誘敵進入預定戰場,再合圍殲滅。”
對於麥克阿瑟的分析,彭總可謂是入木三分。作為將領,麥克阿瑟智謀百出,善於出奇制勝,太平洋戰爭的“蛙跳戰術”、仁川登陸,就是麥克阿瑟的傑作。然而物極必反,麥克阿瑟高於常人的智謀,也讓他變得極度自大,剛愎自用,聽不進任何意見。
從麥克阿瑟年輕時起,他便在亞洲地區服役,和日本人多次交手。對於中國乃至於東亞人的軍事水平,麥克阿瑟一直都非常有偏見。他連瘋狂蠻橫的日軍都不放在眼裡,何況是同時期積貧積弱的中國軍人?而事實上,麥克阿瑟也確實是這麼想的,彭德懷在心理上就已經將他拿捏得死死的。
當我軍陸續撤離預設的陣地後,麥克阿瑟果然上鉤了。事前,他乘坐專機到朝鮮新義州以西的鴨綠江海口視察,仍堅持認為中國軍隊是“象徵性進攻”“裝備低劣,怯戰敗走。”他認為中國軍隊不過6萬到7萬,而且都是志願部隊,不是什麼可怕的力量。
對於東亞戰事,麥克阿瑟早已厭倦,希望趕緊結束戰爭,因此他制定了新的作戰方案,提出了“聖誕節前結束戰爭的總攻勢。”
為此,麥克阿瑟集中“聯合國軍”主力,共5個軍,13個師,3個旅和一個空降團共22萬人的兵力,分東西兩線向中朝邊境推進,分散兵力,全面推進,發起全線進攻。很顯然,這種孤軍冒進的方式完全違背了用兵法則。然而驕橫的麥克阿瑟完全不管不顧了。
二、做戲就要做足
正所謂“做戲就要做足”。彭德懷既然制定了誘敵深入的計謀,就絕對不會讓我軍的“撤退”露出馬腳。於是,彭德懷做了如下幾個工作。
首先,彭德懷命令部隊大踏步後撤20公里,並在沿途丟下一些鐵鍬、揹包以及壞掉的傾瀉,營造出倉皇逃跑的模樣。在解放戰爭時期,彭德懷就曾使用過這樣的戰術。面對國民黨軍的追擊,彭德懷就曾命部隊撕下軍章,扔在地上,製造出“狼狽逃跑”的假象。而這一次,彭德懷的計策再一次奏效了。
不僅如此,彭德懷還下令:
“電令各軍,在主動後撤十幾公里,放棄一切形式的阻擊、反擊,必須大步後撤!”
由此,“聯合國軍”在北進之初,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其次,彭德懷還命令士兵們釋放戰俘。1950年11月20日,抓獲俘虜最多的39軍接到命令,立即釋放100名有傷、有病的俘虜。39軍軍長吳信泉曾回憶,對於志司的要求,官兵們很有想法。辛辛苦苦地奮戰,抓了那麼多俘虜,怎能說放就放?然而身經百戰的吳信泉卻領會到了彭總的意圖,在作戰會議中,吳信泉說:
“現在,敵人還摸不清我們是不是主力部隊。釋放俘虜是有意圖的。我們不僅要放他們回去,還要告訴他們回去說:我們向後方轉移了,志願軍主力還未過江,給敵人造成一個假象,實際我們是個敵人做了一個大口袋。”
在釋放俘虜之前,吳信泉還讓會說英語計程車兵告訴美國俘虜:
“志願軍沒有彈藥和糧食,運輸線被切斷了,現在準備回國。”
“你們的凝固汽油彈太厲害了,請不要再炸我們了!”“我們沒多少人,就是想保護鴨綠江的幾個水電站,沒有它們的電力,咱們東北的工廠根本不能開工。”
等這些美軍回到了自家陣營,讓本來就十分驕橫的麥克阿瑟更加深信不疑。此時,美國的一些盟友似乎看出了我軍似乎在施展詐術。其中英國人多次提醒麥克阿瑟:“局勢有爆炸的危險”。他們希望麥克阿瑟不要如此冒進,應該放緩行軍的速度。
然而麥克阿瑟卻輕蔑地嘲諷英國人:“你們是不是要回憶一下當年的慕尼黑陰謀?”對此,英國人也不好再做什麼反駁了。
我軍的示弱戰術不僅騙過了麥克阿瑟,連“路子很廣”的情報處長威洛比也被唬住了。威洛比說:
“來的只是義勇軍,已經證實的中國師,實際戰鬥力只有一個營。”
有人當場質問威洛比:“如果中國人實力那麼弱,騎兵一師怎麼在雲山敗得那麼慘呢?”
結果威洛比理直氣壯地說:“因為該師缺乏警惕!為少數敵人的果敢奇襲所壓倒,在暗夜中陷入了潰敗。”
當時美軍的驕橫到了什麼程度呢?“聯合國軍”的番號、進軍都是完全公開,透過美國、日本、韓國的廣播,我軍就能判斷敵軍前進到何處,目的地是何處。
“利而誘之,卑而驕之”。西方軍人看不懂中國的奇謀,最終一頭鑽進了彭德懷東方式戰略戰術的險境。
就在彭德懷在西線集中6個軍,準備給美軍送上一份“感恩節大禮”時。身在北京的毛澤東也在調兵遣將,盡力配合彭德懷的誘敵之計。
三、毛澤東親自改戰報
中國革命的勝利已經證明,毛澤東是一個智計百出的統帥。而這種智謀不僅體現在宏觀的戰略,同時也體現在微小的戰略之上。
在施展誘敵之術前,彭德懷致電毛澤東:
“第一次戰役勝利,對穩定朝北人心使我軍站穩腳跟,堅持繼續作戰,是有意義的。因消滅敵人不多,我軍實力尚未完全暴露,美偽軍還可能重新組織反攻。如敵再進,則邊打邊退,讓其深入,然後殲滅之。”
毛澤東接到電報後,拍案叫絕,他太瞭解這位自1928年就與自己一起共事的老搭檔了。1947年,蔣介石攻打陝北,毛澤東之所以敢於不顧生命危險在茫茫黃土高原上轉戰,就是因為有彭德懷的保護。彭德懷僅以2萬西北野戰軍,便摧垮了胡宗南的25萬大軍。在國內戰場上能做到,彭總在國外戰場一定也能做到。
毛澤東親自回電彭總:
“德川方面甚為重要,我軍必須採取在元山、順川鐵路線以北創造一個戰場,在該區域消耗敵人的兵力,把問題擺在平壤、元山的正面,而以德川、球場、寧邊以北以西區域為後方,對長期作戰為有利。”
在肯定彭德懷誘敵計劃的同時,毛澤東還在國內給美軍大擺迷魂陣,不僅迷惑了麥克阿瑟,更迷惑了潛伏在國內的國民黨特務。
按說,第一次戰役是一場大勝,打破了美軍“不可戰勝的神話”,理應在國內好好宣傳,鼓舞軍民計程車氣。然而毛澤東卻對第一次戰役進行了冷處理,既沒有在報紙、廣播上宣傳,也沒有組織民眾進行慶祝遊行。他親自修改了戰報,讓新華社以“朝鮮北部某地”的名義在國內發出一條極為簡短的訊息:
“在中國人民志願部隊參加下,朝鮮人民軍獲取了重要勝利,11天殲敵6000人。”
中國人民志願軍雖然名為“志願軍”,但卻是不可不扣、戰力強悍的正規軍,而絕不是所謂的“志願部隊”。第一次戰役,完全都是中國軍隊在挑大樑,而不是“朝鮮軍隊獲取重大勝利”。與此同時,在第一次戰役中,我軍殲敵達到1.5萬,絕非只有6000人。
很顯然,毛澤東刻意弱化了志願軍的戰鬥力和戰果,將我軍擺在了朝鮮人民軍的從屬地位,更加“坐實”了麥克阿瑟對於中國軍隊只是“6、7萬志願部隊”的猜測。實際上,我軍當時的兵力已經達到38萬人之多。
與此同時,毛澤東還將目光投向了東線的長津湖。此時,包括陸戰一師在內的美國第十軍正不斷向東線推進。按照麥克阿瑟的規劃,第10軍將由東向西北方向進攻,攻佔朝鮮臨時首都——江界,包抄西線志願軍的後路,然後匯合不斷北進的第8集團軍,將中朝聯軍圍困在中朝邊境,然後一舉結束戰爭。如此一來,西線志願軍將面臨腹背受敵的境地。
當時,志願軍在西線只有42軍的兩個師,阻擊起來十分吃力。因此,毛澤東認為必須發動一場長津湖戰役,將東線美軍徹底打垮。為此,毛澤東決定讓宋時輪的第九兵團火速入朝,趁敵人立足未穩,“準備給敵人一個打擊,轉變該線的戰局”,打一場大殲滅戰。
四、毛主席用兵真如神
從第二次戰役的整個態勢來看,東線戰場和西線戰場相隔近一百公里,由於彭德懷指揮恐怕有些不方便。因此,毛澤東決定將長津湖戰役變成一個相對獨立的戰場。因此在第二次戰役中,彭德懷關於長津湖戰役的電文非常少,而毛澤東關於此戰的電文相當多。可以說,毛澤東在相當程度上,介入了長津湖的指揮。
毛澤東決定,讓宋時輪的三個軍快速、隱蔽地入朝,全力擔負長津湖方向的作戰。和西線一樣,長津湖戰役將以誘敵深入的方式,尋機各個殲滅對手。爭取在本月內至十二月初的一個月內東西兩線各打一兩仗。他在給彭德懷的電報中期待道:
“只要我軍多打幾個勝仗,殲滅幾萬敵軍,整個國際形勢就會改觀。”
就這樣,宋時輪的部隊快速開進朝鮮。在此之前,毛澤東給予了宋時輪以極大的指揮許可權:
“各電均悉,部署甚好。江界、長津方面應確定由宋兵團全力擔任,以誘敵深入尋機各個殲敵為方針。爾後該兵團即由你處直接指揮,我們不遙制。”
在戰鬥間隙,毛澤東也時不時地提出了自己的指揮意見。當他看出26軍與第九兵團其他兩個軍相對脫節後,立即致電前線:
“美軍陸戰第一師戰鬥力據說是美軍中最強的,我軍以四個師圍殲其兩個團,似乎還不夠,應有一個至兩個師作為預備隊,九兵團的二十六軍應靠近前線。”
而到了後期的戰鬥中,宋時輪沒能讓26軍靠近前線,使我軍沒能擴大戰果,讓陸戰一師殺出重圍,這不得不說是個遺憾。
最終,在短短10天內,第九兵團在冰天雪地之中行軍300公里。雪寒嶺、荒山嶺、死鷹嶺、劍山嶺,15萬志願軍跋涉在一個又一個連名字都透露著寒氣的山嶺中,在幾乎沒有補給,嚴格進行隱蔽偽裝的情況下,於26日集結在長津湖制定的戰鬥位置。
很多年後,美國軍史學家古爾登寫道:
“以任何標準來衡量,中共軍隊強行軍的能力都是非凡初中的,根據一個檔案記載,3個師從鴨綠江的滿洲一邊的西北角安東出發,用16~19天的時間行軍286英里,到達北朝鮮東部的一個集結地域;另一個師在18天裡,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平均行軍18英里。”
我軍行軍之迅猛和隱蔽,竟讓“耳目甚多”,完全佔據空中優勢的美軍渾然不覺。陸戰一師和美軍第七師,一頭鑽進了我軍預設的包圍圈,成就了世界戰爭史上的奇蹟。
11月25日,第二次戰役爆發,38軍一馬當先,闖過德川,直插第8集團軍的後方。此時胡亂冒進的麥克阿瑟才發現,中國軍隊根本不是“志願部隊”,而是身經百戰的正規軍。在我軍的天羅地網之中,美軍向南狂奔300公里,基本退出了北朝鮮。在整個西線戰役中,中國軍隊殲滅南朝鮮第七師和第八師大部,土耳其旅和南朝鮮六師一部,重創騎兵一師、美二師和美二十五師,殲敵2.3萬餘人,繳獲擊潰各種火炮500多門,坦克100多輛,汽車2000多輛。正如38軍副軍長江擁輝所回憶:
“敵人遺棄的大炮、坦克、裝甲車,綿陽逶迤,一眼望不到頭。”
而在東線,美第十軍也遭受了重創,“北極熊團”遭遇全殲,陸戰一師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重圍。此戰之中,第9兵團共殲滅敵軍1.4萬人,收復了大片失地,同樣獲得了全勝。
清長大捷,讓我軍收復了整個朝鮮,從根本上改變了朝鮮戰局。同時也讓麥克阿瑟輸得灰頭土臉,惱羞成怒,打破了他“聖誕節前結束戰爭”的狂言,進而想將蔣介石的部隊引入戰場,甚至想到了動用原子彈。事後毛澤東曾說:
“現在中國人民已經組織起來了,是惹不得的。惹翻了,是不好辦的!”
與此同時,長津湖戰役的勝利也讓我們看到了毛澤東、彭德懷兩位大軍事家的驚人智謀。對於美軍這樣的強敵,他們卻敢於示之以弱,誘之以利,最終給予敵軍以殲滅性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