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6月27日,徐向前元帥再次離開了柳蔭街,離開了他住了28年的地方。在臨行之前,徐帥若有所感地說道:“唉!這一次,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9月21日4點21分,北京解放軍總醫院的六病房內傳出了一個“天大”的噩耗:徐向前元帥與世長辭。
當醫院向家屬宣佈了徐帥去世的訊息後,徐帥的兒子徐小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準備後事,也不是安慰母親,而是立即去向中央轉告了徐帥的三個遺願。
可是,令徐小巖意外的是,當中央得知了徐帥臨終前的三個遺願後,卻給出了這樣的回覆:不能全部同意,只同意最後一條。
徐帥臨終前的三個遺願究竟是什麼?為何中央只是同意了最後一條?他的骨灰又為何沒有葬入八寶山?和他的遺願有關嗎?今天博哥就帶大家一起走進“布衣元帥”徐向前,以及他那令人肅然起敬的三個遺願。
為了革命,舍了小家
“山西王”閻錫山曾說過這樣一句話:“若這兩人能為我所用,我就可以統治全中國。”閻錫山說的這兩人,一個是薄一波,而另一個就是我們的徐向前元帥。若真要說起來,徐向前元帥確實算是閻錫山的學生。
1919年6月,為了培養人才、積蓄力量,閻錫山在老家創辦了山西省立國民師範學校,也正是這所學校,將閻錫山和徐向前聯絡在了一起。
此時剛滿18歲的徐向前正在雜貨店裡當學徒,當得知老家新辦了一所免費的師範學校後,他立即直奔太原,最後以優異的成績,成為了這所師範學校的第一批學生。也正是在這期間,徐向前的理論知識和視野都有了很大進步。
畢業之後,徐向前先是在老家當了兩年的小學教員,可後來為了實現自己的革命理想,他毅然放棄了穩定的工作,然後又考入了黃埔軍校,也正是在這裡,徐向前逐漸對共產黨有了新的認識,他也從此正式開始和閻錫山走上了一條截然相反的道路。
1925年初,從黃埔軍校畢業後,徐向前開始南征北戰,可他很快就對軍閥之間的爭權奪利行為產生了反感。不久之後,徐向前離開部隊再次南下。在武漢,徐向前終於遇到了一個讓他夢寐以求的組織,那就是中國共產黨。
1927年3月,徐向前加入中國共產黨,從此正式開啟了他的革命道路。憑藉著堅定的革命理想以及出眾的軍事指揮才能,徐向前在短短几年之內就從隊長逐漸升任參謀長、師長等職。
1931年11月的黃安戰役中,徐向前指揮部隊以“圍點打援”的戰術殲滅敵軍2萬多人,而且還活捉了國民黨第六十九師師長趙冠英;1932年3月的蘇家埠戰役中,徐向前再次指揮部隊殲滅敵軍3萬多人,還活捉了國民黨皖西“剿共”總指揮厲式鼎。
正是憑藉著一場場漂亮的勝仗,讓徐向前徹底成了戰場上威名赫赫的悍將,而當剛剛被蔣介石打敗的閻錫山得知這一訊息後,情不自禁地感慨道:“秀才的後代竟成了軍事家!若有機會,真要跟他好好談一談。”原本只是一句感慨,可閻錫山沒想到,他這句話剛說完沒多久,徐向前就找上了門。
隨著日本侵華戰爭的全面爆發,為了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我黨決定與閻錫山進行談判,希望他能夠為抗日出一份力。在挑選談判人員時,毛主席第一個就想到了徐向前。在臨行前,毛主席還專門向徐向前叮囑道:“你和閻錫山是老鄉,這次一定要做好他的工作。”
此時距離徐向前離開家鄉已經過去了12年,當時不少戰友都勸他趁機回家看看,可深知此行任務繁重的徐向前,最終還是“撲滅”了回家探望的想法。
跟閻錫山的會談非常順利,閻錫山不僅表達了共同抗日的想法,而且還同意成立第二戰區民族革命委員會。
共產黨的官,只為國不為家
抗日戰爭期間,徐向前最經常說的話就是:“中國不會亡,不用怕日本鬼子,只要我們團結起來,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們肯定會把日本人趕出去。”為了給革命出一份力,也為了響應徐向前的號召,他的兩個姐姐都獻出了自己兒子的命。
徐向前的兩個小外甥都對革命有非常高的熱情,可自從他們加入八路軍之後,徐向前非但沒有給他們進行任何的特殊照顧,而且還經常把一些重要的作戰任務交給他們所在的部隊。隨著戰事不斷吃緊,徐向前的兩個小外甥最後都不幸犧牲在了戰場上,這也成了徐向前一生最大的痛,也讓他對兩位姐姐一直是心懷愧疚。
1949年4月24日,太原徹底解放,當時的軍管會大院裡,堆放著大量從閻錫山處繳獲的物資,可當徐向前的姐姐向他提出想要挑幾件傢俱時,徐向前卻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說道:“這是公家的東西,我沒有權利處理。”
新中國成立之後,徐向前被任命為我軍的總參謀長,而身居高位的他,反而變得更加謹慎。徐向前始終堅持著勤儉節約、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
在徐向前的家裡,有一隻“特殊”的木箱子。早在抗戰期間,只要是有戰事,徐向前就會帶著這隻木箱子奔赴戰場。等到新中國成立後,這隻箱子已是破舊不堪。
1950年,徐向前奉命到北京參加會議,秘書在幫他收拾隨身物品時說道:“首長,要不把這個木箱子換了吧,一個小箱子花不了多少錢的!”可徐向前卻搖搖頭表示:“這個箱子還沒有爛,還可以接著用,沒必要花冤枉錢,我們省一點,國際發展就能富一點”
除了對自己要求嚴格之外,徐向前對家人也同樣要求非常嚴格,他經常教育子女一定要清清白白做人,乾乾淨淨做事。
徐向前的大女兒徐松枝是一位醫術和資歷都非常優秀的醫生,按照徐松枝的能力以及業績,她擔任領導職務綽綽有餘,可直到退休,徐松枝一直都都只是一位普通的醫務工作者,她這樣做就是為了避免父親徐向前會多想。
徐向前元帥這輩子打了無數的仗,受了無數的傷,就算是到了1979年,已是78歲高齡的他,依然拖著病重的身體指揮了對越自衛反擊戰。只是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把大半輩子都奉獻給革命事業的徐帥,就算是在彌留之際,依然堅持著自己艱苦樸素、一心為公的作風。
三條遺願,只完成一個
1990年6月下旬,徐向前因確診肺結核再次住進了醫院,李先念得知訊息後立即去醫院探望,可李先念沒想到的是,徐向前竟會向自己交代臨終遺願。
在臨走之際,李先念說道:“你會好起來的!”可徐向前元帥卻用盡力氣擺了擺手嘆息道:“萬一我的病治不好呢?”對於徐向前的臨終遺願,李先念沒有拒絕也沒有應允,因為他知道,徐帥的三個遺願實在是太特殊了。
6月底,徐帥的病情開始快速惡化,體溫更是超過了39度,不管用什麼藥都沒有效果,可即便如此,徐帥也從未發出過任何一聲呻吟。好在後來醫生拿來了冰毯,徐帥的體溫才開始慢慢下降,經過後續的治療,徐帥的身體逐漸開始好轉,不僅精神恢復了許多,而且食慾也好了起來。
眼看著徐帥的身體狀態越來越好,很多醫生專家都認為他9月份左右就可以回家了,為了準備迎接徐帥回家,徐小巖姐弟幾個還專門把家裡全部打掃了一遍,可世事難料,從9月份開始,徐帥的病情再次惡化,甚至連說話都非常困難,那段時間,整個病房裡都充斥著徐帥沉重的呼吸聲。
就在徐帥離世前的一天,他突然把兒子徐小巖叫到病床前,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再次說出了自己的三個遺願:
一、我死後不搞遺體告別;
二、不許開追悼會;
三、把我的骨灰撒到太行山、大巴山、大別山以及河西走廊。
最後,徐帥還不忘記叮囑幾個孩子:“你們一定要永遠跟著黨走,貫徹黨的路線,言行一致,說到做到……”
徐帥之所以會有這三條遺願,其背後其實藏著不少故事,其中前兩個遺願跟毛主席多年前的一段講話有關。
1944年,毛主席在張思德的追悼會上說過這樣一段話:從今往後,不管我們隊伍裡誰犧牲,只要他曾經為人民和民族做過有益的事,那我們都要給他送葬、開追悼會,這要成為一個制度……
雖然牢記著毛主席的這番講話,可徐帥又不想鋪張浪費,更不想浪費大家的時間,所以他才會提出前兩條請求。而對於徐帥的第三條請求,主要跟他的戰鬥經歷有關。
大別山是徐帥的革命起點,他當年在這裡先後粉碎了敵人的多次“圍剿”,殲滅敵軍數萬人,即便是新中國成立後,徐帥還依然心繫這裡的百姓,更是多次向中央提議支援大別山革命老區建設。
大巴山是徐帥第四次反“圍剿”失敗後東山再起的地方,在這裡,徐帥指揮了儀南、營渠、宣達三次戰役,總共殲滅敵軍8萬多人。可是,在這裡艱苦的戰鬥中,有4萬多名戰士犧牲在大巴山地區,即便是全國解放之後,徐帥依然牢記著在這裡犧牲的戰友們。
當年徐帥率領的西路軍在河西走廊一帶傷亡慘重,整個西路軍幾乎是傷亡殆盡,徐帥曾多次強調:兵敗祁連山是我一生中最慘痛的記憶。
而太行山則是徐帥指揮抗日戰爭的主要根據地,在這裡,徐帥和劉伯承元帥以及鄧小平三人率領著129師,先後打贏了鳳凰山戰鬥、神頭嶺戰鬥以及反六路圍攻等多場戰役,殲敵無數。
徐帥第三條遺願裡的所有地方,都是他曾經戰鬥過的地方,這裡埋著曾經和他並肩作戰的戰友,所以他才希望自己的骨灰能夠被撒到這些地方,他希望能跟自己的兄弟戰友長眠在一起。
1990年9月21日4點21分,徐向前元帥與世長辭,徐小巖立即向中央轉告了父親的三條遺願,中央很快就做出了指示:徐帥的三條遺願不能全部同意,徐帥不僅是你們的父親,更是我們國家的元帥,不送他最後一程,我們不答應,全國人民也不會答應。
最後,經過組織的商討決定,遵照徐帥的遺願,不舉行追悼會,也不搞遺體告別,但是要在八寶山舉行一場送別儀式。而徐帥的第三條遺願,中央完全同意。
11月1日,徐帥的家人在相關部門領導的陪同下,將徐帥的骨灰撒到了他交代的四個地方,只不過,有一部分骨灰被送到了一個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將軍嶺。
將軍嶺的第一個129級臺階上,安放著劉伯承元帥的骨灰,第二個129級臺階上,則安放著徐向前元帥的骨灰,所謂“129”,象徵著他們曾經都是129師的指揮員。
徐向前元帥的三條臨終遺願,不僅發人深省,更令人肅然起敬,這樣一位只講奉獻、從不索求的革命前輩,是我們全體中國人學習的榜樣。也正是因為我們有這麼多像徐帥一樣無私奉獻、一心為公的革命前輩,我們的民族和國家才可以有今天這般繁榮富強的模樣。